一男一女，盘着腿，相对而坐。
“不打吗？”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烟火气。
“先聊聊吧。”少年的声音有点轻佻，与环境格格不入。
“聊什么？聊吧。“
“你还真是无趣。好吧，那我先问。”
“你我虽然都用剑，但是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你我的剑的区别，所以，你觉得什么是剑？”
“两小儿辩剑吗？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荀况撇撇嘴，似乎是对这种辩难环节颇有些不屑。
“是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或许这段对话会记录在史书上也说不定呢。”诸葛阳兴趣盎然的看着台上二人的交流，神色颇有几分好奇和兴奋。
“何者为剑？挺有意思。在我看来，剑即是容器。我的剑只是用来容纳我道法的器物罢了。换句话说，哪怕我手里拿的不是剑，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可以，都不影响我使用道法。”叶知秋思索一番，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剑？这总要有个理由吧。”张天赐撑着脑袋，疑惑道。
“嗯…………可能是因为，好看？”
张天赐哑然失笑：“好理由。”
“那你呢？你认为何者为剑？”叶知秋看着张天赐想笑又硬憋着的样子，略有不满的问道。
“我？在我看来，剑的最终目的，就是杀人。所以剑是杀器。只有握剑去杀人的剑客才是强大的。”
“哦？不是都说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才是剑客最高的境界吗？”
张天赐一个战术后仰，“不是吧？你难道会相信这种鬼话吗？”
“何解？”
“你拿剑，他不拿剑，你一剑就把他砍了。任何剑势，剑意都是无形的，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有质的剑。”
叶知秋思索了一下，说道：“可。”
可？什么意思？是认可的意思吗？
“我虽然用剑，但我并不是剑客。所以你说的我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握在手上的剑——”叶知秋的头缓缓抬起，眼神中居然带了几分锐利，“我也有。”
叶知秋拔出了背后的木剑，轻轻在身后转了个剑花，手指抹过剑身。
“而且，你刚才的发言很危险。如果你以后真的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会杀了你。”
“呃…………这个话题咱们可以略过去吗？”
叶知秋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木剑，一记直刺刺向张天赐的胸膛。
张天赐挥剑阻击，叶知秋一击不成，便连续挥剑，力求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一剑。
张天赐被突如其来的强攻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女人什么毛病？刚说完就开打，还打得这么狠!”
不过他也无暇思考，于是——
张天赐终于第一次在学宫复试中，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风吹雪。
拔剑四顾心茫然。
长剑出鞘，剑气四溢，让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微微的刺痛。剑气一瞬间蔓延到台下，台下的观战人浑然不觉，直到某个可怜的家伙抹了一把脸，然后便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哎呦我去！”众人赶忙向后退去，站在不远处荀况和诸葛阳的位置之后。
荀况眼神一翻，眼白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眼眶，只见得一片青色的剑气弥漫。他伸手一取，一柄淡青色的小剑被他抓在手上，手指一捏，化作纤细的碎片飞散而去。
诸葛阳看得真切，问道：“这剑气已经可以化形了吗？”
“当然不是。”荀况摇摇头。“虽然已经摸到了八道的门槛，但还不够。至于这化形，只是我的手法罢了。”
叶知秋和那剑气一触，精神的世界便遭受了一阵冲击，让她的神思略微一滞，不过她瞬间便稳住了心神，打起精神面对张天赐的剑意了。
快，很快，非常快。这一剑刺向了叶知秋的四个位置。那剑便如残影一般，仅仅出了一剑，但却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难以招架。
叶知秋蹙了蹙眉头，双手握住木剑护在胸前。
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开在叶知秋身前，险之又险的护住了她的全身。
“这是什么玩意儿？”张天赐虽然听过那些道士的本事大多都稀奇古怪的，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上这些玄而又玄的术法。
“莲花诀，算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小东西。”叶知秋看出他心中疑惑，出声解释道。
“你这就告诉我了？”
“这不算什么不传之密。倒是你，这养剑之法，应该算得上是你的秘密了吧？”
张天赐傲然道：“当然。我闭关两日，才养出这样的一剑，之后又连续对战别人，连续积累战意，所以——”张天赐顿了一下，“我现在，已经到了巅峰之时。”
叶知秋微微点头，眼神中带上了几分赞许，“那好，看来我也不能再留手了。”
叶知秋一手执木剑，另一只手在身前比划了数下，半空中慢慢浮现出无数的木剑。
这可不是虚无缥缈的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剑，或者说，每把木剑都是由她的内力化形而来。
“去！”
无数飞剑向着张天赐直冲而去，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的倾泻而去，如银河倒挂，如飞流直下！
绝大多数飞剑在接近张天赐的一刹那便被无形剑气粉碎，即使有几柄木剑能接近他一丈之内，也如强弩之末一般，颓然倒地，消散在空中。
张天赐踏步冲向叶知秋，手中风吹雪隐隐在震颤，似是遇到了强敌一般的兴奋。
“一剑刺天！”
一剑可破天，一剑可裂地，一剑刺人皇，一剑诛神仙。
这才是天下第一的剑意，这才是天下第一的气魄！
叶知秋眼睛微眯，数朵莲花开出，颜色不似之前的洁白，而是闪耀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荀况摇摇头，“还差了一点。”
那柄似乎可以破开一切的风吹雪甫一触上金莲，便被缓缓的包容，直至剑意被消弭的无影无踪。
张天赐即刻拔出长剑，向后飞掠出去。
紧接着，他左手快如闪电，将那柄剑鞘飞抛而出。
剑鞘去如雷光，带着无上的剑威，向着叶知秋冲杀而去。
它冲破了无数木剑。
它敲碎了数朵金莲。
剑鞘如入无人之境，敲在叶知秋的胸口上，发出一声闷响。叶知秋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没错，剑只是一个障眼法，这两天，张天赐养出的一鞘剑意，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荀况啧啧称奇：“不错啊，这剑意确实已经有了八道高手的风范，啧啧啧，年轻有为啊。”
“那是！”诸葛阳微笑着看着他，“我师兄何等人物啊？”
“诸位，嘉元十四年学宫大考武试，首名为——”荀况刻意停顿了一下，“张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