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沸腾暗室

林深的呼吸机警报声响起时,我正往校长室咖啡杯里滴入铊溶液。监控画面里,陈立仁的手在颤抖——他刚刚签完生物实验室的封闭令,钢笔尖戳破了“不得调用1998届实验数据“的条款。

“南星!“苏雨桐撞开实验室的门,她左眼缠着纱布,右眼瞳孔泛着不正常的灰白。昨夜氢氟酸腐蚀的伤口正在溃烂,而我悄悄混入眼药水的苯酚,让她的角膜细胞加速坏死。

我扶住踉跄的她,趁机将微型磁片贴在她后颈。这是从林深轮椅暗格里拆下的存储卡,里面存着二十年前产房记录——陈立仁抱着婴儿的照片下,母亲的手写医嘱写着:“新生儿哮喘源于有机汞中毒。“

“程野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检测出校长DNA!“苏雨桐举起化验单,却没发现我早已调换试剂编号。真正的样本正在离心机里分离,显示出的线粒体序列与林深的基因档案99%匹配。

焚化炉突然轰鸣,我借着噪音拧开通风管道。淡黄色气体顺着气流涌向重症监护室,这是用林深咳出的痰液培养的变异链球菌,遇氧会分泌诱发急性呼吸衰竭的酶。

“小心!“我拽倒苏雨桐,试管架在她头顶碎裂。飞溅的硝酸银溶液染黑她手中物证袋——那袋本该送去检测的铂金书签,此刻正因化学反应失去表面镀层,露出内侧刻着的“陈立仁赠“字迹。

陈立仁的咆哮从走廊传来时,我按下恒温箱的紧急制冷键。藏在校长咖啡杯夹层的铊溶液开始结晶,这种延时反应装置会在两小时后释放足量神经毒素,届时他办公室的鸢尾花会率先枯萎——就像当年母亲流产时病房窗台的那盆。

生物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大作,我拉着苏雨桐冲进消毒间。监控屏幕闪过林深的病危通知,他床头的哮喘喷雾检测出蓖麻毒素——这瓶我三天前补充的药剂,此刻正通过呼吸面罩将毒蛋白送入他血液。

“通风系统故障!“苏雨桐撕开密封条的手突然僵住,她腕表的氰化物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我计算着毒气浓度,在倒数第三秒踹开应急阀门。涌入的氧气与挥发的乙醇混合,瞬间点燃了陈立仁西装上的铂金纽扣。

火光中,我瞥见校长捂着胸口倒下。他抽搐的手指指向保险箱,那里锁着母亲怀孕七月的B超照片,以及林深出生时戴着的铂金脚环——和我腕间的配成一对的婴儿饰品。

苏雨桐的纱布渗出血水,她摸到操作台下的暗格。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浸泡在缓冲液里,母亲的字迹在pH试纸上重现:“陈立仁调换试剂致汞蒸汽泄漏,他知道我怀着他的孩子。“

警笛声逼近时,我将苏雨桐推向安全通道。她口袋里滑出的磁片吸附在消防栓上,存储卡里的音频开始自动播放——1998年实验事故录音中,陈立仁的冷笑混着母亲的惨叫:“处理掉这个孽种。“

顶楼水箱突然爆裂,我湿透的实验服紧贴皮肤。藏在腰间的铂金怀表开始发烫,表盘背面浮现出林深的指纹——他今晨昏迷前最后的挣扎,在特制涂层上留下了永久压痕。

解剖室传来重物坠地声,我撬开后窗时撞见程野的尸体在解剖台上抽搐。法医电脑屏幕闪烁,尸检报告被篡改页面显示:“胃部残留物与沈南星DNA吻合。“而真相是我今早调换的样本瓶,标签下还藏着陈立仁的头发。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林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轮椅碾过水渍的手套沾满蓖麻籽粉末。我转身时,他摘下呼吸面罩的脸与陈立仁年轻时的照片重叠,病号服下隐约可见与我相同的铂金脚链。

焚化炉二次爆炸的气浪掀翻试剂柜,我趁机将苏雨桐推入储藏室。反锁的门隔绝了她最后的呼喊,我对着通风口喷洒L-半胱氨酸溶液。这些中和剂会消除所有毒物残留,除了沾在她睫毛上的硫酸钡——那是我留给她父亲破案的关键伪证。

当消防水柱冲破校长室门时,我蜷缩在母亲当年的实验台下。陈立仁的婚戒滚到我脚边,内侧刻着的化学式正与林深论文里的催化剂公式吻合。二十年前他调换的汞溶液配方,此刻正在我颤抖的掌心重现。

月光透过排风扇切割我的影子,我拧开铂金怀表吞下微型胶囊。假死药生效前的最后三分钟,我听见苏雨桐在砸门,听见林深的呼吸机停止,听见陈立仁的动脉血喷溅在“优秀校长“奖牌上的滴答声。

而走廊尽头监控死角里,那瓶标注“葡萄糖“的氯仿正在挥发。第一个经过的校工不会知道,他手中的钥匙串即将触发实验室最后的连锁反应——就像二十年前母亲启动排风系统时,也不知道那阵风会把火苗吹向自己的孕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