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鱼真白

转天上午，陈海生和阿旺两人，就在码头边等着了。

“啥时候来啊，海生哥？”阿旺百无聊赖，四处看着。

“应该快了吧，约定的差不多就是这个点。”陈海生发着呆，看着碧海蓝天波光粼粼。

两人已经将鱼获分类收拾好，至于那赤点石斑，为了保证它的鲜活，没搬过来，还在阿旺家的池塘里游着。

反正也不远，等陆潮红来了，再弄过来就是。

“这没有通讯工具，还是太不方便了。”陈海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根草，正含在嘴里咀嚼着，草尾巴一晃一晃。

这时候农村还没有大面积普及固定电话，而是要去邮局，或者公用电话窗口，排队打电话。

固话安装费用很贵，得两千多块，算是一个奢侈品了。

而且每个月还有月租，通话是按分钟计费，市话每分钟两毛左右，长途则更贵。

电报仍然是占据主流的通讯方式，不过电报也不便宜，1个字1毛4分钱。

而且收报人的姓名，地址也要计入字数收费，所以发电报时都是尽量精简字数，以节省费用。

因为过于精简字数，而闹了笑话的事情，时有发生。

所以BB机成了一个非常流行的选择，虽然也不便宜，几百到上千元都有，但至少能联系上。

这边收了信息，找个电话回拨过去就是。

更高端的，也是最显身份的，就是大哥大了。

大哥大可是非常昂贵的设备了，价格通常在几万左右。

不仅是通讯工具，能随时联系。

而且因为香港警匪片正在大陆这边热播，古惑仔文化正流行。

其中头目常拿着这电话出现，所以也成了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陈海生琢磨着，什么时候也得给自己配个大哥大才是，最次也得是BB机。

要不然信息不通畅，可太耽误事儿了。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把船修好，还有表舅妈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今天也要去看看。

阿旺爬到码头高处，做孙猴子状，手作反向搭在眉前，眼睛眯起，向远处张望。

这时候，《西游记》也正火热，阿旺毕竟还是个孩子，少年心性，爬高爬低，一点不嫌累。

“年轻真好啊。”十八岁的陈海生不禁感叹，又撇见下方陈耀祖，脸上带着抓痕，蔫头耷脑，坐在摊前。

陈耀祖那天回去，又被他爹收拾了一顿。

收拾完后，他爹，也就是村长，又带着他，买了新鱼笼，又抓了些自家的鱼，给李婶送了过去。

陈耀祖算是恨死陈海生了，他到现在都没明白，为啥割着陈海生的笼，第二天变成李婶的了。

不仅如此，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好像都参杂着些异样情绪，搞的收货都不太敢压价了。

“老九啊，我是不是做错了？”陈耀祖不禁发问。

“啊？”老九正将桶里的鱼往泡沫箱里分拣，听到陈耀祖的话，只是嘿嘿的笑。

“算了，问你也不知道。”陈耀祖无奈摇头，把手里正把玩的贝壳，用力砸进泡沫箱里。

“啪！”

阿旺从高处跳下。

“你慢点。”陈海生翻个白眼。

“海生哥，来了。”阿旺兴奋地指着远处，大声喊道。

“嗯？”陈海生向阿旺指的方向看去，“好像还真是。”

不远处，一辆黑色桑塔纳正缓缓朝着码头这边驶来，扬起一阵尘土。

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驾驶位上，马尾一晃一晃。

桑塔纳后方，是一辆中型货车，东风的，车厢后边装着经过改装的塑料水箱。

“富婆啊。”陈海生吐掉草根，低声嘀咕道。

“你这可真远。”陆潮红下了车，伸了个懒腰，“货呢？带来了没有？”

举手投足间，平添一抹别样风情，瞬间吸引码头不少目光，一道道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陈海生压低声音，模仿香港警匪片腔调，“货已经准备好了，钱呢？”

陆潮红白了他一眼，“赶紧麻溜过称，我还回去交差呢。”

“嘁，没意思。”陈海生嘀咕着，随即把旁边的桶提了过来。

“就这么些？”陆潮红眉头轻皱，好像不太满意。

“别着急呀。”陈海生不紧不慢，刚才看到他们过来，已经让阿旺回去搬那条赤点石斑了。

不多时，阿旺便提着桶过来，桶里的尾巴露在外边，一摆一摆。

直到离的近了，他们才看清里边的巨物。

“呀，这么大的石斑！”陆潮红猛地捂住嘴巴，满脸不可思议，不由自主地向近前跨了一步。

身后两个从卡车上下来的伙计，也是瞪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互相看了看，半晌说不出话。

随着这一声惊讶，本来视线就时不时往这边瞟的码头众人，这下直接围了过来。

大部分人是因为喊声，过来看鱼的。

“我的天呐，这石斑得有半米长了吧，多少年没见这么大的了。”

“嗯，至少得七、八斤往上了。”

“这要是在酒店，不得卖出天价。”

“诶，小伙子，你这鱼卖不卖？”有人甚至直接上手扒拉陈海生。

也有小部分人是过来看人的。

“这鱼真白……不是，真大。”

一时间，码头闹哄哄的。

陈耀祖正发着呆，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阵骚动，还隐约听见有人喊什么“石斑……真大……”。

他眉头一挑，心中好奇，朝上边张望，“什么大石斑？”一边嘀咕，一边也背着手，准备过去凑凑热闹。

没走几步，就看见人群中围绕的陈海生。

刹那停住脚步，脸上变得愤恨，嘴一撇，满脸不屑啐了一口，“能有多大，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看着陈海生那副得意模样，就来气，索性转身，不再理会那边的热闹，嘟囔着：“肯定是瞎咋呼，真是没见过世面。”

“叔叔婶子们，散了吧散了吧。”陈海生把不知道谁的手，从胸前扒拉下去，“咋还有占便宜的呢！”

好说歹说，才让人群松动了些。好家伙，比抓这赤点石斑还累。

但大家哪见过这么大的鱼，退了几步，仍远远看着。

“下次还是别在码头了，一会我带你去阿旺家，下次直接过来。”陈海生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

“嗯，你说哪就哪。”陆潮红也抬手理了理被挤乱的头发，脸上一抹潮红，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