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岭南勇士赤足奔袭,竟比战马还要迅捷。
“突围!向沱水方向!“泠苞挥剑斩断缠在马蹄上的绊索。
他此刻才惊觉,三路敌军早将地形算得分明——张飞在北,黄忠在东,冼英在南,独留西面看似薄弱的缺口。
成都城头的狼烟突然窜起三道。
守将吴懿望见远处尘头大起,急令开城:“点三万步卒出城接应!“
绝对不能看着援军在城外被围杀。
只要这支援军进城,成都便是固若金汤。
吊桥落下,三万守城军直奔泠苞而去。
就在此时,城南芦苇荡惊起白鹭。
赵云的白马踏碎晨露,亮银枪挑飞七名哨骑。
一万轻骑斜刺里杀出,将援军拦腰截断。
三万益州兵瞬间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吴懿的环首刀还未出鞘,咽喉已被枪尖抵住。
“常山赵子龙在此。“银甲将军的声音清冷如霜,“将军若降,可免儿郎们枉死。“
城西三十里,沱水翻着血沫。
泠苞的残军刚渡到中流,对岸密林忽然转出丈八蛇矛。
张飞的黑甲溅满泥浆,铜铃眼瞪得滚圆:“东州小儿,可识得燕人张翼德!“
战鼓声中,两岸伏兵尽起。
黄忠的连弩手居高临下,冼英的藤牌军截断退路。泠苞的战马被流矢所惊,竟将他掀入湍流。
冰冷河水灌入铁甲时,他最后看向缓缓而来的刘备大军……
当涪水关回来的救援大军在城外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刘焉耳中后,怒气攻心,旧伤复发,气运过去。
刘璋初掌权……
秋阳斜照在成都城头,女墙缝隙里的青苔泛着血光。
吴懿被俘的消息传来那日,西市粮仓突然走水,三十万石军粮在冲天火光中化为焦炭。
“这是第七批逃兵了。“黄权扶着斑驳的垛口,望见护城河漂着几具浮尸。
那些士兵宁愿溺死在腐臭的河水里,也不愿面对明日可能的攻城。
州牧府内,刘璋正在摔碎第三只青铜酒樽。
碎渣溅到法正灰袍下摆,他却恍若未觉,专心拨弄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
“报——!“传令兵跪在阶前的声音发颤,“泠苞将军...全军覆没。“
玉珏从刘璋指缝滑落,在青砖上磕出清脆的响。
他忽然抓起案上密信,那些“张任谋反“的字迹在烛火下扭曲如蛇:“把这些逆臣的家眷押到东市!明日午时——“
“少将军三思!“黄权踉跄着闯进大殿,额头还带着前日劝谏时的淤青,“此刻诛杀将士亲族,恐生哗变啊!“
法正指尖轻叩香炉,忽然插话:“听闻黄老将军的儿媳,上月在涪城诞下麟儿?“炉中青烟诡异地凝成鱼形,又倏然消散。
刘璋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
他抓起案头令箭掷在地上:“即刻查抄七将府邸!男的为奴,女的为娼!“
刑场上的铜锣敲了七遍,吴兰八十岁的老母还在数佛珠。
当刽子手的环首刀落下时,百姓发现泠苞将军的母亲竟早没了气息——老妇人嘴角渗着黑血,怀里揣着半截断簪。
“这是东州军特制的毒簪。“李严踢开脚边头颅,甲胄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巡夜时,看见吴兰的亲兵往护城河抛下十几个麻袋。
当夜子时,北门守军发现吊桥绳索被人割断大半。
“李将军可知这锦江为何倒流?“法正深夜造访军营时,指尖沾着香灰在沙盘上画圈,“昨日有渔夫捞起块木牌,上面刻着'白帝现,益州易'。“
帐外忽然传来骚动。
李严按剑出帐,只见西南天际赤光冲天,竟与当年刘焉入蜀时天象一般无二。
值夜的士兵窃窃私语,说看见凤凰落在刘备帅旗之上。
“报——!南门粮车被劫!“
五更时分,城头忽然响起诡异的埙声。
赵云的白马率先踏破晨雾,却见城门早已洞开。
“益州气数已尽。“法正站在城楼轻笑,袖中滑落半片焦黑的密信。
晨风吹开灰烬,隐约可见“交州米商敬上“的字样。
州牧府内,刘璋握着玉珏仰天大笑。
当赵云破门而入时,只见他七窍流血瘫在龙椅上,掌心玉珏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岭南藤纹
中平三年秋,成都南门轰然洞开。
刘备跨着的卢马踏过护城河浮桥时,朝阳正刺破城楼飞檐上的薄霜。
法正率二十余名文臣跪在瓮城甬道,青石板上映着他们深浅不一的影子。
“恭迎镇南将军!“法正的声音在城门洞里激起回响。
他身后跪着的董和突然抬头,看见刘备竟下马步行,玄色战袍扫过地上未干的血迹。
州牧府正堂,黄权被缚在廊柱下。
这个曾撞柱死谏的老臣,此刻盯着刘备腰间新铸的“益州牧“银印,忽然嘶声大笑:“刘季玉若早用我守雒城,将军安能至此!“
“松开黄公衡。“刘备亲手割断绳索,“孤在涪水关便闻君直言,可愿为这满城百姓再守一次城门?“
阶下跪着的益州别驾张松之兄张肃,闻言剧烈颤抖。
他想起月前焚烧弟弟与刘备往来密信时,火盆里那封未燃尽的绢书末尾,正写着“黄权忠直,可用“。
三日后,原益州治中李严捧着户籍册走进将军府。
案头堆着三摞竹简:左列是东州旧部名册,右列是益州豪族田契,中间那卷洒金帛书,赫然写着二十七家僰僮大姓的联名效忠书。
“禀主公,这是蜀郡三十八县在籍官吏名录。“李严刻意略去自己曾持节督军的旧职,“其中有三位贤才,当亲自引荐。“
话音未落,堂外传来环佩叮当。董和引着位布衣文士踏入中庭,那人广袖上还沾着书库的陈墨香。
“巴西程畿,字季然。“文士长揖及地。
刘备扶起程畿时,瞥见他中指的老茧——那是常年拨弄算筹留下的印记。
堂外忽有马蹄声急,赵云白袍染血,马鞍前横着个五花大绑的虬髯汉子。
“禀主公,江阳费诗愿降!“赵云掷下个鎏金虎符,“只是这厮非要面见主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