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下午和蒋无寒领完结婚证后,连续半个月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系。
周末,京郊小院。
贺老爷子看着贺岁和蒋无寒的结婚证,内心充满了喜悦和感慨,连连说好。
“您都看一上午了。”院内海棠树下,充满年代感的原木桌旁,贺岁正在烹茶,“人家指不定以为我多恨嫁。”
“胡说!”老爷子佯装板着脸,内心满是不忍呵斥,“小蒋这孩子我从小就看着他长大,他才不是这种人。”
“倒是你,经常拿不婚主义的幌子跟我唱反调。”
“……”贺岁冤枉,不想婚是真,可当下为您也是真。
贺老爷子年轻时和蒋家老爷子在同一个军区,后来贺岁母亲出事后,他便直接退役了,短短几十载,如今两人的地位截然不同。
老爷子早年丧妻,中年丧女,他早已看淡权势,后来赶上房地产势头经商,抚养贺岁,直到她出国留学,他便处置所有资产,留着这么一个郊区小院。
不过,这两位老爷子从没有断过联系,贺岁和蒋无寒的相亲,也是他们安排。
他们选择不同,贺岁从小就没有接触过蒋无寒的圈子,先前自然也就不认识。
贺岁没有同他做解释,这段婚姻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还能让外公顺心,她何乐而不为。
“别看了,歇歇眼。”贺岁斟好茶,伸手从外公手里收回结婚证,顿了顿,她扬起笑,“你要这么喜欢看,要不就放你这?”
贺老轻哼,傲娇的,“谁稀罕。”但确实了却了他的心头大事。
风拂过,海棠叶落,掉到茶桌上,贺岁拿在手中把玩,她记得外公说过,妈妈最喜欢海棠花开,这棵树是外公带她回京那年栽下的。
短暂地沉默,贺老爷子看进眼底,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到:“岁岁有没有想过找你爸爸?”
贺伯宁老爷子只知道,贺岁母亲当年在香港大学毕业后,在当地高中当老师。
再后来,她调动去了云城边远地区,等他抽出时间过去看女儿时,她就已经怀胎八月了。
至于那位拱了白菜的猪是谁,女儿不愿讲,他便不想再问,后来他搬去云城生活,给山里捐钱修路。
直到贺岁三岁时,她母亲为了救落水的孩子而遇难,那孩子就回来了,可她母亲却走了。
都是选择,她母亲无怨也不悔。
但老爷子总觉得亏欠她们母女俩。
从那以后,他便带着贺岁回了这生活,所以的爱都给了她。
贺岁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言语。
妈妈想离开的人,她不想找。
亲缘关系向来讲究,有些人大概注定缘浅。
父母爱,是什么,她没感受过。
三岁以前的记忆哪里还记得。
“罢了,咱们爷俩儿过得也挺好,别整那些糟心事儿。”
老爷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贺岁一度怀疑她的不自我内耗有很大一部分是受老爷子的影响。
还有江知禹那没心没肺的,正跟她微信闲聊呢,一个挠头的表情包。
字不打,语音也不发,贺岁熟视无睹,憋死他算了。
半分钟过去,他实在忍不住试探,【领证了?】
他圈内有朋友在民政局上班,消息灵通得很。
贺岁:【嗯。】
蒋无寒震惊,听别人说是一回事儿,她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儿,说好的不婚呢?【天天说不婚的人,转脸就把证儿领了。】
两人熟,他调侃张口就来,【女人心,海底针。】
继续揶揄,【真是便宜你了。】嫁给蒋无寒。
看到几个字,贺岁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瞬间一眯,【付书宁说她想你了。】
提这名,总能让江知禹及时‘改邪归正’。
看看,他立即认错,【口误,是便宜蒋无寒了。】
玩笑后,两人回到正题,【威尔斯的行程都排到年底了。】
【吕培良吕老,一般人请不动。】
给外公治病,权威的脑科专家,不好找,拼金钱,拼人脉,拼资源。
钱足够,人脉和资源她没有。
江知禹的答案,贺岁早有预知,毫不意外。
看她时不时捯饬手机,情绪藏得干干净净,贺老爷子端起白瓷杯呷了口茶,什么都瞒不过他,他心里有数,“咱们就别浪费医物资源了。”
贺岁知道,外公这病,根本治不好,但总要试试,找专家治病,更是谈不上浪费资源。
“我乐意。”她嘴上说得轻松随意,边回复江知禹,【想办法排威尔斯试试。】哪怕排到明年。
老爷子打断她,给她换上新茶,“别忙活了,这茶挺不错,尝尝。”
味儿醇正,香浓郁。
贺岁唇角牵动泄出笑,打趣,“您外孙女婿的茶能不香么。”
绝版的武夷母树大红袍。
拍卖价一克都要十几万。
蒋无寒多会投人所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她选茶烹煮时看到就拿了。
提到他,老爷子就问了,“怎么不带他一起回来吃饭?”
两人领证闪婚,两家人都始料未及,总以为还要费一番心思去撮合,努力过,若是到最后他们两人都不肯,那他们也不会再强求。
她可带不动,两人半个月都没见,也没联系,贺岁胡诌,“出差了。”
工作忙,有时候真是一个好借口。
江知禹回信,【你要不找姐夫帮忙?】
蒋无寒红色圈三代,他的金钱,人脉和资源,自是江知禹他们这种所谓的富二代没法比。
这声姐夫,是倾权之下的仰慕。
贺岁皱眉,【认你了吗?】算是对他这个提议的拒绝。
江知禹懂。
除了一纸婚书,他们两人之间啥都没有。
就目前来说,贺岁不想对任何看不到未来的人产生依赖,甚至依附。
蒋无寒她猜不透,看不懂。
当天下午五点。纽约。
PM国际高楼顶层,会议刚结束半小时。
玻璃隔层后,会议主持人冯总招呼律师前来面见这位蒋先生。
蒋无寒坐在沙发主位,半靠在椅背上,慵懒闲散却极具威压。
原本一个月的行程缩短至半个月,让他英俊的面孔透出一丝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