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如死灰李文忠，忧虑的吕氏

李文忠站在奉天殿中，只觉得手中的黄纸重若千钧。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行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剜在他的心上。

李文忠只觉得喉咙发紧，额头发昏，面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听着周围的同僚们都在讨论这个所谓归隐田园的乡野之人到底是谁，他不由得连连苦笑。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

想要知道的人不知道，不想知道的人可偏偏就知道！

那个提出摊丁入亩、内阁制、宗室改革的天才，竟然就是那个被自己儿子得罪的小地主？

李文忠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丹书铁券？

这玩意就算是送出了又能如何？以他的聪明才智，恐怕也明白这丹书铁券拿在手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完了……”李文忠在心中哀叹。

若真是那人，恐怕他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样的天才，陛下都对他礼遇有加，性格如此强硬的陛下都愿意让他归隐田园，这人的脊梁骨恐怕得比石头都硬！

自己一个国公，在他眼里又能够算得了什么呢？

李文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整个人冷汗频频，浑身上下都在抖。

一旁的兵部尚书茹瑺察觉到他的异样，皱眉低声：

“曹国公，可是身体不适？你说说你，身子刚好就来上朝，陛下不是都说了吗？你劳苦功高可以在家休息，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呵。

劳苦功高？

李文忠听到这如常的话，只觉得讽刺无比。

劳苦功高又如何？做错了事儿还是一样得遭罪！

而且……

李文忠其实宁可上一次直接病死过去，也不愿意现在受这个窝囊罪！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夹在风箱之中的老鼠，两边都得受气。

不行，最起码得先解决一边！

陛下那边不好问，但是这个小地主那边他还能想想办法。

哪怕是把家财掏空，哪怕是卖了整个国公府，也不能让这位大才再记恨！

只是……

李文忠喟然一叹。

如果以陛下的财力都求不得这个大才松口入仕，那他，又有多大的可能呢？

皇宫，偏殿

朱标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

天儿渐渐凉了，本来不怎么嗜酒的朱标此刻也是烈酒不离身。

只不过他喝酒并不像朱棣徐达他们那么酒蒙子一样。

这一杯，就足够他慢慢品上个把时辰了。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也是一阵惬意，可是随即，朱标又皱起眉头：

“这酒虽好，可是也有一个坏处，喝了这酒，再好的美酒也是寡淡无味啊……”

“诶！大哥这话说的好啊！”

朱棣一步就从殿外进来，笑呵呵的端起来酒壶，也不倒杯子里面，而是直接就对着嘴鲸吞海吸起来。

看到这一幕，朱标脸皮也是抽搐了一下：

“你小子，还不回你的燕王府？不会留在这应天府就是为了蹭我酒喝吧？”

朱棣不语，只是一味吨吨吨……

足足把一壶酒喝了一个底朝天，朱棣这才擦了他嘴巴，心满意足的坐下，打了个饱饱的酒嗝：

“唔……哥，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这小子酿的酒这么好，但是产量又这么少啊！自打上次喝了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可是让下人蹲了几次都买不到，他那生意太火了，咱爹又不让我直接去他那买……”

朱标苦笑一声：

“我问话的重点是这个吗？我问你是怎么还不回你的北平！天天搁这偷我酒喝，你以为我这很多吗？”

朱棣叹了口气：

“我也想我家妙云啊，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吗？爹让我先在这等几天，说到妙云，哦对了哥……”

他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

“我听说……你最近对嫂子有些冷淡？”

朱标的手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自从找回阿雄后，他对吕氏的态度确实冷淡了许多。

那个曾经温柔贤淑的太子妃，如今在他眼中却多了几分陌生。

不是她不温柔不好，也不是朱标移情别恋，而是……

朱棣见朱标不语，勉力劝道：

“夫妻之间，还是和睦些好。你看我和妙云，虽偶有争执，但总归是互相体谅，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过天的事啊！”

朱标摇了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你不懂，而且这也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做好你的燕王，看好你的北疆，就是对咱最大的帮助了……”

朱棣还想再劝，却见朱标已起身走向窗边，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他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东宫，内院。

吕氏站在廊下，望着院中郁郁葱葱之中多出来的几片枯叶，眉头紧锁。

最近太子的态度让她心生不安，尤其是他频繁出宫，却从不透露去向。

身为太子妃，吕氏不是什么蠢货，更不是什么花瓶，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太子的一言一行之中，她还是能够察觉得出来不对劲。

尤其是她心里还有不少事儿，无法对人明说的事儿……

“小春子。”她轻声唤道。

一名瘦小的太监立刻躬身凑近：

“娘娘有何吩咐？”

吕氏压低声音：

“最近听说太子经常出宫，陛下也一块出去，你……明白吧？”

小春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奴才明白，娘娘放心，”

吕氏点点头，又补充道：

“另外，去叫允炆过来。”

片刻后，朱允炆大步走来，虽然是龙行虎步，可是脸上却带着几分不耐：

“母妃，找我何事？”

看到朱允炆这一副急躁如火的模样，吕氏拉过他的手，语重心长道：

“允炆，说过多少次了，你一定要沉稳，要静！成大事者，必须要有静气！”

朱允炆撇了撇嘴：

“母妃，儿子已经很沉稳了，你不能拿儿子跟那些老学究比啊！”

吕氏脸色一沉：

“胡说！这般得意，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是皇太孙，那未来的大位就必然是你的了？告诉你，你只是太孙，未来才是太子，等到你父亲宫车晏驾，你才是天子！眼下，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当好你的儿子，孙子，讨你父亲和你爷爷的欢心！去，问候一下你父亲，不要让他太累了！”

朱允炆不以为然，但还是敷衍地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便是。”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透着少年得意的莽撞与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