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西境雄狮

凯岩城。

作为西境首府，兰尼斯特家的统治所在，这里是整个西境当之无愧的政治和经济中心。

就连克里冈领，也是因为当年魔山的爷爷，救下了被狮子追逐的泰陀斯·兰尼斯特公爵，才从兰尼斯特家族的领地中划分出来一小块奖赏给他，让克里冈家族从低贱的训犬师，一跃成为有爵位和领地贵族。

“好久没见了，海塔尔爵士、戴恩爵士。”

西境守护，凯岩城公爵泰温·兰尼斯特坐在主位上，看着两名风尘仆仆的御林铁卫，尽显主人风范。

他才不过四十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头发和胡须全部都是耀眼的金色，甚至连碧绿的瞳孔中都似乎透出一丝金黄。

微微抬起手，袖口紧紧包裹着手腕，设计十分便捷，但上面依旧用黄金丝线绣着繁复的狮子花纹，一如兰尼斯特的雄狮家徽。

“请坐吧。”

虽然嘴里说着请，但泰温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否的味道。

作为曾经的国王之手，他在首相的位置上一做就是二十年，直到去年临近春天的时候从君临辞职，回到凯岩城专心经营自己的家族领地。

在面对人人敬畏的御林铁卫队长时，他却表现得十分强势。

尽管他自己的长子詹姆·兰尼斯特，现在也是杰洛手下的御林铁卫之一。

“我们不需要座位。”

杰洛看了旁边的拂晓神剑一眼，见对方并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担当起自己铁卫队长的职责。

“恕我直言，泰温大人。”

相比起泰温的随意与强势，杰洛的言辞就要显得谨慎许多：“我们带着国王的意志而来，要求兰尼斯特出兵维护铁王座的绝对统治！”

“坦格利安的荣誉不容侵犯，这一点您应该非常清楚。”

杰洛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自己的言辞，把伊里斯国王原话中，诸如“告诉那头该死的蠢狮子”“泰温那个老家伙要是不出兵，我就像弄死瑞卡德·史塔克一样，用开水煮了他的儿子”之类的话，全部省略掉。

虽然国王临走的时候，一再要求要把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泰温·兰尼斯特，但杰洛很清楚，这样的言辞根本无法得到任何帮助。

“哼...”听着杰洛义正言辞的要求，泰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他并没有站起身，而是依旧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公爵椅子上，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我本想跟你们叙叙旧的，海塔尔爵士。”

泰温的眼睛炯炯有神，直视着对方，并没有因为杰洛的语气而透露出轻蔑。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不论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泰温·兰尼斯特都会在表面上给出充足的尊重。

这叫涵养。

用凯岩城几千年来堆积成山的黄金养成的，只不过人们大都把它称为虚无缥缈的“贵族气质”。

“自从上次离开君临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是这样吧，戴恩爵士？”

“没错，泰温大人。”亚瑟轻轻点头，咧嘴一笑：“我们都很想念您作为首相的那段时光，君临在您的统治下，可比现在强得多。”

身旁的杰洛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自从暮谷镇之乱后，国王就跟泰温这个旧时的至交好友彻底闹掰了。

作为御林铁卫，他们本该毫不动摇地站在国王这边的，而不是在这称赞泰温，但...

亚瑟说的也的确是大实话。

现任国王之手欧文·玛瑞魏斯...那家伙适合当个弄臣多过首相。

自从他当了首相之后，君临每天都混乱得不成样子，金袍子卫队形同虚设，治安一天比一天差。

直到杰洛两人离开君临的时候，君临的每一条街道几乎都变得跟跳蚤窝一样脏乱差。

所以对此，杰洛只是咳嗽了两声，提醒他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辞。

毕竟今后还要在国王身边当差呢。

......

“欧文伯爵还是很有能力的，只是要看怎么去使用它而已。”

泰温并没有跟着去贬低自己的继任者，他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因为他是泰温·兰尼斯特，整个七国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精明能干。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感谢过你，戴恩爵士。”

他站起身，竟十分自然且从容地向亚瑟微微鞠躬行礼：“我的儿子，詹姆。”

“你亲自将他册封为骑士，这对他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不用谢，大人。”亚瑟也轻轻点头。

“但是...”他还没客气完，却听见泰温继续开口，语气也稍微显得严厉了一些，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这对兰尼斯特家族来说，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随着泰温的话一出口，会客大厅中和谐的氛围突然之间变得紧张起来。

“詹姆...他从小就心怀正义，总是被吟游诗人口中的骑士故事所吸引，他的剑术天分很高，这曾经一度让我感到非常欣慰。”

“不得不说，如果詹姆不是兰尼斯特家的长子，我会非常高兴看见他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

“他的确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骑士。”亚瑟似乎没有听出泰温言语中的意思，插话道：“跟我一同剿灭御林兄弟会的时候，他独自杀了三个穷凶极恶的匪徒，那时候他才十五岁。”

亚瑟说的是事实，也正是因为看中这个年轻小子的潜力，他才以拂晓神剑的名义，亲自册封对方为骑士。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詹姆也的确非常争气。

作为一名骑士而言...

“你说得对，爵士。”听到大名鼎鼎的拂晓神剑，都对自己的长子十分称赞，泰温眉宇间稍稍缓和了一些，不过依旧显得非常严肃。

他缓缓走下台阶，厚实的软底靴子踏在黄金铺作的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

“但是兰尼斯特并不需要一名御林铁卫，而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泰温来到亚瑟身前，高大修长的身材，让他足够平视这位有着七国第一骑士称号的铁卫。

直视着泰温犀利的眼神，亚瑟依旧没有任何躲闪，反而主动上前一步，生硬回怼道：“他天生就该是一名骑士，而不是被缠身于无聊的权力游戏之中！”

“我们并没有主动邀请他加入铁卫！”见亚瑟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对劲，杰洛连忙拦在他身前打起了圆场：“成为御林铁卫是詹姆自己的决定，如果他不愿意的话，谁也无法勉强他。”

为了防止亚瑟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他又接着严正质问道：“我想我们现在该讨论的并不是詹姆·兰尼斯特的御林铁卫身份，而是您是否打算出兵，帮助铁王座平定叛乱。”

“您应该很清楚，泰温大人，这对国王和坦格利安的统治来说非常重要！”

“看在您和国王多年的友谊份上，兰尼斯特应该坚定地站在坦格利安这一边！”

他的质问掷地有声，在大厅中不断回响。

泰温注视着杰洛严肃刚毅的面容，陷入了某种沉思，似乎被他的语气所打动。

“从伊里斯将詹姆任命为御林铁卫的那一天开始，坦格利安的统治对兰尼斯特来说就已经是一个笑话了。”

就在杰洛认为此行总算是有了收获的时候，却听见泰温缓缓开口。

他的语气不徐不疾，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愤怒的意思，但两名铁卫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种愤怒的力量。

“你是长子吗，海塔尔爵士？”泰温看了一眼杰洛，接着又转头看向亚瑟：“或者说你是长子吗，戴恩爵士？”

他们两都默契地没有回答，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自古以来几乎就没有过长子担任御林铁卫的先例。

毕竟只要成为御林铁卫，他们就注定要发誓此生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至于巴利斯坦...

那家伙的情况可跟詹姆不太一样。

......

“所以，现在我们要讨论的仍旧是这个问题。”

泰温十分冷静且平淡地开口道：“伊里斯需要兰尼斯特出兵帮助，我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你们能够说动国王和詹姆，让他辞去御林铁卫的职务，回到凯岩城安心当好自己的继承人，我就答应出兵平叛。”

“你们能够做到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两人再度保持沉默。

因为他们很清楚，哪怕国王同意让詹姆卸下白甲，那个执拗的小子估计也根本不会乖乖听话。

“泰温大人...”

“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泰温挥挥手，打断了杰洛想要继续劝说的机会，直截了当地抬手送客：“你们要是不忙着回君临的话，这些天可以在凯岩城多逗留一些日子，所有的花费兰尼斯特都会为你们付清的。”

“不过...我想国王和雷加王子，应该没有给你们留下太多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