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帝都冬天的天还没亮,霜冻凝在盛天集团总部的落地窗上,像是被锁住的光。
江野拖着一辆老旧的清洁车,脚步沉稳地从地下一层爬上来,走廊里只有他孤独的身影。
盛天集团,帝都最顶级的财阀帝国,高高在上,统御上百家子公司。没人知道,在这片万丈金光之下,还有像江野这样的影子人。
“喂,扫地的,那个死角擦干净点,董事长秘书今天要来视察。”一个西装男远远喊着,语气里尽是呼来喝去的理所当然。
江野抬了抬眼皮,什么话也没说。他身上的制服早已洗得发白,袖口磨破,但那双手,依旧有力。他将拖把拧得咯吱作响,拐进走廊尽头那个永远没人理的垃圾角。
这里,是盛天集团的最底层,没人会在乎清洁工的名字,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他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一天干十六个小时,一个月三千块,所有的钱都给了医院里那个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的女人。
他的母亲。
“喂!你他妈是聋了?!”西装男突然又冲了过来,一脚踹翻了江野的清洁桶,脏水泼了一地,水渍飞溅在江野的裤脚上。
江野垂下眼睛,手指攥紧了拖把。
“对不起。”他说。
西装男冷笑了一声,懒得再看他一眼,甩着袖子走了。江野蹲下身,默默地收拾着水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但他清楚,母亲还在ICU,他必须撑下去。
电梯门忽然在前方打开,一群保安推着一张担架从高层飞奔而下,气氛紧张。
“快,氧气瓶来了吗?”“医生呢?!人怎么还没来?!”“这位是董事局特级贵宾,马上抢救,马上!”
江野下意识地闪到一边,却猛然看到担架上的那人——是个满头白发、脸色青紫的老人,呼吸极弱,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
在所有人慌乱的时候,那只干瘦的手猛然伸出来,死死抓住了江野的手腕。
“救我……”老人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执念。
下一秒,老人翻白眼,彻底昏迷。
“你干什么?!放开他的手!”一个保安猛地把江野推开。
江野没有反抗,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担架远去,掌心还残留着那一丝冰冷的温度。
几个小时后,午饭时间,清洁区休息室里弥漫着泡面和廉价盒饭的味道。
“听说了吗,董事局有个老头在大厦心梗发作了,好像快不行了。”
“哪个老头?”
“听说是盛天真正的老祖宗,董事局创始人,已经隐退好多年了,昨天突然从国外回来,今早就晕了。”
“那你说他怎么会在一楼?!还能碰上咱们这种人?”
江野听着他们的议论,低头扒着冷掉的米饭。他没说话,却总觉得手掌还在发凉。
休息时间快结束时,主管突然走了进来:“江野,有人找你。”
他一愣,站起身,走出门,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站在走廊尽头。
“江野先生。”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请跟我们走一趟。”
江野心中一凛。他没有做错什么,却莫名有种风暴即将来临的错觉。
他被带到了盛天大厦顶层,从未到过的地方——五十八楼,盛天集团的核心指挥层。
厚重的办公门打开,他看到那位躺在担架上的老人,竟然安安稳稳地坐在轮椅上,脸色虽苍白,却双眼锐利如刀,正注视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江野。”
“做了多久保洁?”
“两个月。”
“家里还有人?”
“母亲在医院,病危。”
老人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审判,又像是在回忆。他突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缓缓递给江野。
是一枚徽章。
金属的表面雕刻着极其复杂的图案,中间是一只眼睛,冰冷而锋利。
“拿着它。”老人说,“你救了我一命,这是我给你的……入场券。”
江野没动。
“拿着。”老人声音加重,“从现在开始,你有资格成为继承游戏的一名玩家了。”
江野抬起头,第一次直视这个世界的顶层。
他不知道这个游戏是什么,但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会只是在角落里擦地的那条狗了。
他要活下去。
也许,不止是活着。
江野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握紧那枚徽章。它很冷,像是一块冰封了多年的金属,但他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那不是一块普通的徽章。
那是门票,是令牌,是某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
“为什么是我?”江野抬头问,声音依旧平静。
“因为你没有犹豫地救了我。”老人淡淡道,“你以为这是运气,但我信命。你救了我,我给你机会。”
江野没再多问。他知道,这种人从不会随便说一个字。
“你先回去。”老人挥了挥手,语气像是命令,也像是授予。
江野低头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走出那间安静得可怕的办公室。
在他下楼的路上,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地停在了盛天集团前门,一名老者身后,数位身穿灰衣的保镖低声禀报。
“他接下了徽章。”
老人笑了笑:“从今天开始,他不是棋子,是棋手。”
江野回到清洁层时,主管正在训斥人。
“谁让你们走神的?!看看这地板,倒影都糊了!盛天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这些人能随便混饭吃的吗?”
江野默默回到原位,重新拿起拖把,一言不发地开始擦洗地面。他手里的动作很慢,但每一下都像是将地面上的污渍一点点剜掉。
没过多久,那个之前泼他脏水的西装男再次路过,嘴角挂着一抹嘲笑。
“呦,这不是早上那位英雄吗?听说你被叫去顶层了?是让你擦董事长的皮鞋?”
江野看着他,没说话,拖把在脚边慢慢转了一圈,带出地板上最后一点灰。
西装男冷哼一声离开。
江野站在原地,目光缓缓看向大厦深处,那些高不可攀的楼层。
在那里,有权力,有金钱,有决定他命运的人。他曾以为这些地方与他毫无关系,但现在……
他手里有了一枚徽章。
下午五点,江野准时打卡下班,拐进后巷时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医院。
“江先生,您母亲的情况不太好,今晚可能要做紧急处理,但医保额度已经用完了……”
江野低头,看着自己账户里仅剩的一千五百块余额,默默应了一声:“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时,他走进了一家典当行,把那枚徽章放到柜台上:“能值多少钱?”
店员看了两眼,眼神从不屑变得谨慎,又变得恭敬:“先生,这个……这不是我们能定价的东西。”
“我要钱。”
“我建议您立刻收好这枚徽章,它不是普通的东西。”
江野深吸一口气,把徽章收回口袋,转身离开。
他走向医院,在冬夜的风中像一把刚被磨开的刀,虽然还未出鞘,但已经开始寒意逼人。
晚上十点,江野守在母亲病房外,病床上仪器滴滴作响,他靠着墙,眼睛一刻也没眨。
护士走过来小声说:“今晚过后,就要转普通病房了,实在没有钱……我们也没办法了。”
江野点头,嘴唇紧抿,没有吭声。
深夜十二点,一条陌生的短信突然弹出在他手机上。
【明天早上八点,顶层会议厅,带上徽章,别迟到。】
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然后默默将手机关屏,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不是睡觉,是在准备。
翌日清晨,江野站在盛天集团大厦前,依旧是那套泛白的清洁工制服,但脚步坚定,神情冷静。
顶层会议厅内,数位高管已经入座。
他们低声议论:
“听说那个保洁员今天会来?”
“开什么玩笑,这种人能坐这个位置?”
“董事长一时心血来潮罢了,试炼选人那么多,哪有他的位置。”
“这场游戏,不是玩给他这种人看的。”
但就在他们讥讽不断的缝隙中,会议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江野走了进来,手中握着那枚徽章,神情淡然。
所有人一愣。
坐在主位的董事长身边,秘书低声确认:“他来了。”
老人点点头:“让他们看清楚,他不是临时工,他是黑徽章。”
江野走到会议桌前,徽章重重落在桌面,发出清脆一响。
“江野,黑徽章代号持有者,正式入局。”
会议厅内鸦雀无声。
江野静静地站在一众西装革履的权贵之间,像一柄锈迹斑斑但刀锋仍在的旧刀,开始属于他的劈裂之路。
这一刻,他从扫地工,变成了玩家。
真正的,继承者试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