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聒噪

有传令兵向王融汇报，说张飞成功阻拦了溃逃的袁谭、审配等人，并将主要人员袁谭、审配生擒活捉。

“当前，翼德将军的兵马正往临济城方向南归。”

传令兵说道。

“好！”

王融闻言，长身而起。

这事该落入尾声了，青州之事，也该尘埃落定。

“传令下去，大军开拨北上，进驻临济。”

“另外通知张郃、高览二将，一并汇聚临济。”

王融传令。

臧霸、朱桓二将据得临济，已经掌控城池。

他们在城外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徐州兵马。

“卫尉，城中已经清扫完毕，扶境安民结束，请卫尉进城休息。”

朱桓、臧霸率众，在临济南门迎接着到来的王融。

“好，一并进城。”

王融一挥手，踏步进城。

在众人簇拥着王融进入临济城中的同时，两辆囚车也被同步从北门推了进来。

正是袁谭和审配。

此刻两人受囚于车内，披头散发颜面尽失。

长街两旁都是来回巡视的徐州部众，以及躲在房屋窗户后面观看的百姓。

“袁氏自诩四世三公、海内名望大族，如今他们的大公子，还不是沦为了阶下囚？”

“所有和朝廷作对的，都将是如此下场。”

“朝廷收复青州势在必得，青州也必将是青州人管辖治理，而不是袁氏把持。”

随军进城的青州本地门阀代表，他们站在长街两侧，驻足观看。

“乐安人也是够狡诈奸猾，在关键时刻站队朝廷。”

比如博昌人、利县人。

“彼此彼此，你们北海、齐国两地的仁人志士，不外乎如此？”

乐安郡本地门阀并不在乎北海和齐国两地世家怎么议论他们。

因为这些人做的事，跟乐安郡门阀没有任何的区别。

大哥何必笑二哥？

大家在乎的是，战争结束后，他们曾经被袁谭给掠走的利益，是否能够如数归来？

至于成为了战俘的袁谭、审配，是死是活，他们没有过多关注。

“卫尉说了，朝廷如今对青州的态度，就是由青州人管辖，新的青州刺史，也会和我等精诚合作，共治青州。”

众人听说新刺史诸葛玄也是徐州琅琊人，跟卫尉王融同乡。

卫尉是这等态度，那诸葛玄还用说吗？必定一样。

“等处理了袁谭审配之后，卫尉就说要为我们乐安人做主。”

“被袁氏门生故吏挤占的一切职务，都会还给我们。”

“甚至还有抽调乐安郡子弟前往徐州朝廷。”

这对于临济县城中的乐安门阀来说，是一个大好消息。

“朝廷要怎么审判惩治袁谭、审配？”

“管他呢。”

在满城讨论的同时，王融在城中的太守府接见了战俘袁谭、审配。

“袁大公子怎么说也是袁氏的长子，松绑、赐坐。”

王融一摆手，甲士上前，给袁谭松绑并赐坐。

至于审配，还在一旁五花大绑。

“你终究还是惧怕我袁氏......”

袁谭的心思死灰复燃，你琅琊王氏掌控朝廷，代表朝廷又能如何？

袁氏是天下所有世家门阀都绕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沾沾自喜的袁谭话没说完，就被王融抬手打断。

“大公子不要误会，融只是在琢磨着，该怎么利用大公子，从本初公手中要些好处。”

王融笑吟吟说道。

“大胆，你怎敢这般？”

袁谭又惊又怒，他竟然要被王融要挟。

“聒噪！”

臧霸上前，一脚踢翻了跪坐的袁谭。

“先生好说话，我们可不好说话。”

流寇出身的臧霸骂骂咧咧。

别人把袁氏放在眼里，臧霸不管。

拳头大不大，硬不硬，才是臧霸追奉的人生信条。

殿内众将见了，大为解气。

张飞甚至喝彩不断，直呼踢得好啊！

“一个战俘，还不自省？”

殿内，被踹倒在地的袁谭爬起来，悲愤交加。

“你一介流寇，还敢......”

袁谭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臧霸又走过来了。

他毫不怀疑，等下臧霸是真敢摁着他暴揍。

“你瞧瞧。”

臧霸指着畏惧的袁谭，放声大笑。

一旁受缚的审配开口道：“要杀要剐，直接给个痛快，为何要这般羞辱？”

他看不下去了。

同时也希望袁谭能够硬气点，坦然赴死。

“哦，忘了正南先生。”

王融示意甲士上前，给审配松绑赐坐。

但审配拒绝坐下，也拒绝端来的茶水，态度坚决，一心赴死。

“正南此举，融甚是敬佩！”

王融点头一句，叫人取来一柄利刃，递到审配手里。

请君自裁。

审配也不过多废话，举起利刃向北。

那是冀州，也是聚集在袁氏麾下的审氏所在方位。

哪怕是死，也要面北而死。

“等你有机会进入冀州，进入河北，你就知道门阀这趟水有多浑浊不堪了。”

审配看着王融，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便举剑自刎。

长剑划过脖颈，鲜血迸射。

审配的身躯缓缓倒下，死于殿内。

“知道，融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融笑了笑。

历史上，曹操官渡之战打赢了袁绍，然后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才消化河北。

后来更是采用河北士族来制衡河南士族。

可见河北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王融没有因为河北门阀复杂就感到忧虑，这个世界上，虽然大家都说以利为先是可耻的行为。

那是因为说这话的人，不是事件的当事人。

老祖宗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益，不仅仅局限于性命、钱财、地位、权力，还有名声。

义薄云天、鞠躬尽瘁、以民为贵都隶属于名声范畴，追求这些名声过程的行为，就是逐利行为。

追名、逐利相辅相成。

所以，王融极力以利相导，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正南死了，你呢？”

王融复问袁谭。

袁谭哪里有审配的气节？他也做不到坦然赴死。

“你杀了我，将和整个袁氏、和天下世家不死不休！”

此刻的他，色厉内荏。

“大公子。”

王融还是称袁谭为大公子。

“难道现在放了你，袁氏就会不追究我徐州部众了吗？”

从徐州军挺进青州的那一刻开始，或者说，从徐州人迎接天子归还徐州的念头出现的时候，徐州人就已经注定了要和袁氏站在对立面上。

翻脸是迟早的事情，因为利益互相冲突。

袁氏不可能拿他们的利益，让给徐州朝廷，毕竟要养门生故吏。

徐州朝廷也绝不允许袁氏占据着属于朝廷的利益，要分配更多资源给加入徐州朝廷的势力。

青州自然成为了冲突的一线战场。

“这自然没有问题。”

袁谭喜道。

“你现在放我归去，我回冀州，在父亲面前说上两句。”

“如若徐州朝廷愿意与我袁氏合作，驱逐公孙瓒，到时候.....”

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而王融脸上的笑意，已经渐渐消失。

“大公子，之前融还认为能够凭借着你的袁氏长子身份，从袁氏手中捞一些好处。”

“眼下看来，本初公未必会把大公子放在心上啊！”

就袁谭目前的表现，实在让王融失望。

就更别提袁绍本人了。

袁绍的三个儿子，长子袁谭就在面前，二子袁熙在下邳朝廷当官，三子袁尚留在邺城。

估计袁绍最终想栽培的，只有幼子袁尚吧？

“你不懂，我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

袁谭急了。

王融重新恢复了脸上的笑意，说道：“大公子，不懂的是你。”

当下，王融让人把袁谭羁押入狱，随后写了一封文书，派人传往冀州，交给袁绍。

“就说大公子在青州乐安郡临济城中作客，看看袁本初是什么反应？”

成与不成，都要试一试。

“另外，以朝廷的名义，驰书乐安郡剩余的城池，以及黄河、济水沿岸的平原，济南两处郡国。”

“就说朝廷要全面管辖青州之地，他们自会识得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