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眠不休

“鼎炉？什么鼎炉？”鹏王不明白这个声音从何而来，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回禀鹏王，正是。”使者没有理会鹏王，而是对着眼前的雪山，恭敬的回答。

“什么鹏王，我不是在这吗？”鹏王大惑不解。

就在鹏王提出疑问的同时，眼前整座高耸的雪山突然褪成纯金颜色。那些万年玄冰裂开的纹路里涌出梵唱声，雪粒在空中凝成八万四千根金羽，每一根都刻着《楞严咒》的蝇头小字。鹏王脚下冰面突然映出遮天蔽日的巨影，那对垂云翅展开时，竟将正午的阳光悉数挡住。

金翅大鹏鸟的喙尖从雪巅云层刺下，喙上流转的琉璃光烧穿了鹏王护体妖气。

鹏王大惊，双爪猛然插入冰层，妖气炸开十丈冰锥：“装神弄鬼！”他朝着金虹翻涌的云层嘶吼，翅根迸发出黑焰，却在触及金羽时诡异地回流缠绕着他的翅骨逆流而上，将每一片翎羽染成梵文经卷。

“这不可能！”鹏王心脏几乎撞碎胸骨，他能清晰感知到百年淬炼的妖丹正在易主。他用利爪发狠撕向自己胸膛，却在触及皮肉的瞬间被金纹禁锢。

金翅大鹏鸟的虚影在云层中轻笑，垂天之翼扫过处，鹏王呕出的本命精血凝成血符。

“以尔骨为香，以尔血为墨……”古老咒言震得鹏王妖魂几欲溃散，他发狂般振动被金链贯穿的双翼，掀起的巨大的风暴，却徒劳无功。

“休想！”鹏王喉间挤出泣血嘶吼，尾羽突然炸开三千根夺魂羽剑。这是他压箱底的秘术，每根尾羽都封印着昔日一缕精心凝练的妖气。

然而在漫天鬼哭狼嚎中，羽剑却悬停在金翅大鹏鸟翎羽三寸处，剑身震颤着迸出细小裂纹。

鹏王心中一横，突然昂首吐出妖丹，漆黑丹丸裹挟着自毁的暴烈妖气撞向天际，这是他的搏命杀招，不成功便成仁。

可那金翅虚影只是轻抬趾爪，妖丹便如归巢雏鸟般落入其爪心，表面裂纹里游出万千金色细虫，反顺着妖气锁链钻进他七窍。

鹏王无奈，只得拼尽残余妖魂，嘶鸣着吐出本命精火，却见金翅大鹏鸟的元神张口将火焰尽数吞下。

“味道不错，是个好鼎炉！”那金翅大鹏鸟明明没有发声，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了鹏王的脑海中。

连本命精火都没有半点作用了吗？鹏王的心宛如落入万载寒冰之中。

“不是说来灵山修炼的吗？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骗我？”鹏王心中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却知道，自己是被大哥二哥和这位使者联手卖了。

妖魂之争残酷如古兽相噬，金翅大鹏鸟每一根翎羽都迸射出祖妖符印，这些烙印在血脉深处的印记，此刻化作万千金针扎入鹏王妖魂。鹏王越催动妖力反抗，越觉神魂如置熔炉，百年苦修的精魄正被淬炼成最纯净的魂液。

金翅大鹏鸟元神双翼突然暴涨，将鹏王妖魂裹成金茧。茧内传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那是更古老的妖魂在生啖后来者的魂髓。

外界，鹏王的本体开始不受控地蜕变，漆黑翎羽泛起鎏金纹路，瞳孔分裂成双重妖目，左爪保持着撕杀姿态凝成石雕。

当最后缕黑气从鹏王喙尖溢出时，金翅大鹏鸟的元神已在其颅顶结出妖胎。只见鹏王突然振翅长啸，啸声前半截还是苍戾禽鸣，后半段却转为穿云裂石的鸣叫之音，漫天飘落的黑羽在触及雪地前燃成金灰。

“恭喜鹏王伤愈！”使者跪拜在地：“恭请鹏王回灵山！”

“你有功，随我同返灵山领赏！”新生的金翅大鹏鸟，昂首睥睨，语调异常的沧桑。

“谢鹏王！”使者大喜。

而此时，狮王和象王早已被他抛到脑后。

功劳这种东西，独享不好吗？

片刻之后，这里重归于沉寂，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唯有地上的残灰，见证了这一切。

李浩然对狮驼岭和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毫无所知，此时的他，依然在天工妖鉴司的熔炉前挥汗如雨。

这已经是他来到这里的第十日，连续的炼器，他的手掌已握不住锻锤。

他跪在淬火池边缘，用铁链将右腕捆在风箱拉杆上，每次呼吸都扯动肩胛骨错位的剧痛。炉膛的中的星纹矿石正在龟裂，这是第八次尝试提炼星纹钢，这是一种能够提升法宝硬度的材料。

肿胀成青紫色的十指插入冰魄砂，借着刺骨寒意保持最后清醒，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水在砂堆划出蜿蜒溪流。

卯初的晨光穿透窗纸时，炼器室地面铺满金属粉尘。李浩然拖着半瘫的左腿搬运玄铁锭，磨穿的靴底在地面拖出两道蜿蜒血痕。

一刻钟之后，炉火突然转为幽蓝。李浩然用牙齿撕开粘连在掌心的铁钳柄，眼球表面凝结的金属蒸汽膜龟裂脱落。他摸索着将炉中的金属熔液一挑而起，准确的投入旁边的淬火池中。

一阵白色的烟雾自池面泛起，片刻之后，温度骤降。熔液中原本游弋的星芒突然定格，炽红的表面褪为暗蓝色泽，裂纹间隙浮出银白纹路，恰似初冬湖面凝结的冰凌阵列，又像将北斗星图烙入金属魂魄。

终于成了！

整整第一百次尝试，他终于将星纹钢完美的提炼了出来，完成了金璇玑给他布置的任务。

李浩然心神一松，就这样躺倒在地，沉沉睡去。

一大早，独眼狼管家等四个妖，打开了天工鉴妖司的大门，鱼贯而入。

“他终于睡下了！”

看到李浩然的样子，蛤蟆妖感叹道。

这十天以来，李浩然除了停下进食之外，所有时间都在练习炼器，不眠不休。他的疯狂，连见惯了世事的独眼狼管家，也为之震惊。

“管家，你说，他为什么这么拼命？”金璇玑望着李浩然沉睡的身影，不解的问向独眼狼管家。

“我不知道，也许，他有自己的秘密。”独眼狼管家也不清楚，李浩然为何有这么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但并没有问李浩然。

不管是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就是，李浩然的炼器水平，在这十天里突飞猛进。

从原本的错误百出，到现在的完美控制，也只有看到的人才知道，这样的进步有多么巨大，常人或许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做到。

而李浩然，却仅仅用了十天。

“也许，狮驼国的未来，将要与他紧紧的绑在一起。”独眼狼管家望着躺在地上的李浩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这么重要吗？”其余三个妖都抬头望着独眼狼管家，一脸的震惊。

如果李浩然听到独眼狼管家的话，怕是要立即从地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