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日后

雨一连下了三天，钟业耐心十足地在家中等了三天。

他并不知道那天自己在小河湾差点和穆蛇撞个正着，也不知道当天夜里的厮杀何等惨烈。

直到第三天入夜，钟业坐在黑市的密室里，从羽一口中得知一切，一股震撼之意难以控制地涌现在他的心头。

“穆蛇逃了？”

“还是在两个筑基修士的围堵下逃掉的？”

“而且还打伤了其中一位！？”

听到羽一的话，钟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

炼气和筑基看似是相邻的两个大境界，但无疑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炼气境是修炼之始，这个境界的修士与凡人相差不大，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纵然有些术法神通，也尚在肉体凡胎的范畴。

筑基境完全是另一层天地。

斩赤龙，降白虎，餐风饮露，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这不是境界之间的差距。

而是人和仙的区别！

钟业在镇海宗勤勤恳恳地当了几十年外门弟子，期间见识过不知道多少天才修士的风采。

有人突破如吃饭喝水，三年修炼到筑基境界。

有人悟性惊人，再晦涩的术法神通一眼就会。

有人惊才绝艳，在炼气初期横推一堆炼气后期同门。

可他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炼气修士对上筑基，能侥幸逃得一命就已经算非常了不起了，更别说在两人围堵之下逃脱，还打伤其中一个！

钟业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他突破筑基了！？”

羽一闻言摇了摇头，抬眸瞥了他一眼——钟业总感觉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

“那倒没有，据出手的两位道友所言，穆蛇是突然使出了一张二阶符箓，这才暗算到他们。”

“不过此人的修为也不容易小觑，仅差最后的临门一脚，称一句半步筑基毫不为过。”

“半步筑基......尚未突破就能从两个筑基修士的追杀下逃脱，还打伤了其中一位。”钟业低声喃喃。

面具下，他的表情尤其难看，一丝淡淡的悔意萦绕于心。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钟业打消。

人无伤虎意，虎有杀人心。

那个穆鸣和田家父女勾搭在先，对自家虎视眈眈，除非真的伸着脖子让对方砍，否则冲突无可避免。

“人都已经杀了，与其在这里懊恼，还不如想想怎么办。”钟业想到这里，目光逐渐坚定下来。

“羽一道友，不知这个穆蛇现在身在何处？”

羽一发出一声轻笑，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驾着他那艘一阶极品灵舟逃到东海深处去了。”

“他是打伤了一位筑基不假，但自己的伤势更重，差点就被一剑劈成两半，难说会不会影响到筑基。”

“恭喜道友，暂时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面对这样的道喜，钟业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不过转念一想，羽一所说的确没错，自己确实挣得了一些喘息之机。

而钟家目前最缺的就是时间。

如此想来，心情倒是稍微明媚了一些。

“对了，还有一事。”羽一取出那个青丝绣金储物袋还给钟业，“道友不必再担忧因此物被找上门了。”

“穆蛇为了摆脱追杀，把另一个储物袋扔到了茫茫东海中，现在估计已经进了哪头妖兽的肚子。”

钟业的眉头扬了一下，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自己无需再担忧哪天一个半步筑基修士循着储物袋找到自己。

即将到来的妖潮是一次机会。

如果把握得当，日后也未必需要太过忌惮穆蛇。

不过眼下这段时间，还是得先处理一下灵田的事情，如果时机合适，穆鸣的储物袋最好也尽快找人弄开。

钟业一门心思想着后续的事情，久久不曾开口，羽一却是有些觉得无趣了，开口问道：“道友还有其他事吗？”

钟业摇摇头，起身和羽一告辞：“叨扰道友了。”

这时他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敢问羽一道友，贵方可有关于妖潮的情报贩卖？”

“妖潮？”羽一微微晃了下肩膀，意有所指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没到那一天，谁都不敢下此定论。”

“道友若是没有其他事，小女子就不送了。”

......

什么叫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神神秘秘的......钟业直到回家，脑海中仍旧在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思来想去也没有结果。

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还没到对应的层次，想之亦无用，干脆暂时放到一旁，专心准备灵田的事情。

次日天一亮，钟业便又去拜访灵植夫，仍旧一无所获，不过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别的蛛丝马迹。

但凡属于周家的商铺，丹药、符箓、法器等物的价格在先前涨过数次的基础上，又悄悄上抬了一些。

而且数种紧俏实用的商货挂上了“售罄”的牌子。

“奇货可居吗？亦或者是趁火打劫？”注意到这些奇怪的举动，钟业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回到家中，他与一众儿子说起此事。

钟继业和钟耀祖觉得钟业有些大惊小怪，每年秋天都会有妖潮的风声，商家伺机抬价，周家贪得无厌也不稀奇。

倒是吃完饭之后，钟长生悄悄地找了他一趟。

“爹，往年这个时候，周家可有如此举动？”

钟业仔细回想了一番，最后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年年涨价倒是真的，不过却和今年有些不同。”

“周家的举动，似乎是在...”

钟长生帮他说出答案：“囤货？”

“对。”

钟长生沉默了片刻，对钟业说道：“周家是落羽岛第一大家族，知道的事情远比我们多得多。”

“依孩儿看来，今年的妖潮怕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其他两家并未如此。”钟业当时心中觉得古怪，又悄悄到其余两家的商铺打探了一番。

钟长生轻笑一声：“爹，三大家族也未必是一条心。”

钟业目光微微闪动，面色沉重地点头道：“也好，那就不想那么多了，做好妖潮随时可能爆发的准备就是。”

“我现在就去信一封给你大姐，看他们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位灵植夫。这几日我和你大哥、二哥就在灵田小住，家中若有什么事情，你也稍微上心一些。”

说完，他又幽幽地感慨了一声：

“年年都有妖潮的传闻，但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可一旦真的遇上，不知道多少人的命运会随之而改变，有人火中取栗，乘势而起，有人家道中落，一蹶不振。”

钟业说到这里，笑着看了一眼钟长生：

“希望咱们钟家能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