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元帝即位

第136章 元帝即位

却说皇太子刘奭本宣帝在民间时所生,其母许皇后正位中宫,不过三年,便被霍显买通淳于衍用药毒死。宣帝复立霍光之女霍成君为后。后闻许后被人毒死,心中痛念。地节三年遂立刘奭为皇太子,时年八岁。宣帝以魏相为丞相,丙吉为御史大夫,疏广为太子太傅,疏受为少傅。

当日刘奭外祖父平恩候许广汉向宣帝建议,请以其弟中郎将许舜监护太子家事。宣帝迟疑未决,问于疏广,疏广对道:“太子乃一国储君,所交之人必择天下英俊,不宜独与外家许氏亲密,况太子自有太傅少傅,官属已备。今复使许舜监护太子之家,臣窃以为不可。”宣帝听了连连点头,遂将疏广之语告知魏相,魏相免冠谢道:“臣等愚见所不能及。”宣帝由此甚重疏广,时加赏赐。其时霍后设计欲将太子毒死,也赖疏广、疏受二人时刻留心,防微杜患,太子才得安然无事。每当太子入朝,疏广在前,疏受在后,叔侄二人同为师傅,朝廷皆以为荣。

光阴迅速,太子年已十二岁,读过《论语》、《孝经》。疏广自觉年纪已老决计告归,便唤疏受说道:“吾闻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今吾与汝官至二千石,官成名立,如此不去惧有后悔,何如归老故乡以终寿命?”疏受道:“谨从大人之议。”

即日叔侄二人一齐告病乞归。宣帝念他二人年纪老迈,于是允准,加赐黄金二十斤,皇太子也赠以黄金五十斤。疏广、疏受谢别宣帝与太子,收拾行装一同归里。到了起程之日,长安士女都来道旁观看。此段风光异常热闹一时少有。众人都称道疏广、疏受之贤,有人甚至下泪。

疏广、疏受回家之后,连日吩咐家人将所赐之金备办酒席,遍请宗族朋友宾客到来欢聚。家人以为老人初次归里,酒席应酬自属不免。谁知疏广习以为常,日日请客。家人见老人十分高兴,不便拦阻,心中却为虚糜费用感到可惜。疏广意思黄金存在家中,终久是累,惟恐用它不尽,时时问他家人黄金尚有几多,速行卖去预备酒食。家人无奈只得依言备办。如此日日宴饮,一连过了年余,疏广、疏受二人竟把条金用尽,不久相继寿终,后人称之为二疏。

二人去后过了数年,御史大夫萧望之因事贬为太子太博。太子刘奭生性柔仁,又得萧望之大儒教以经学,太子由此愈重儒术。见宣帝用法过峻,入朝时便乘间进言道:“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不禁作色道:“汉家自有制度,向来王霸杂行,如何专用德教?且俗儒不知时务好逞议论,是古非今使人无所适从,何足任用?”刘奭见父发怒不敢再言。宣帝目视太子退出后长叹道:“乱我家者,必太子也。”从此心中不喜太子。

宣帝后宫有华捷妤、张婕妤、卫婕妤并皆得宠,张婕妤生一子名钦,封淮阳王。宣帝既不喜太子刘奭,便欲立淮阳王刘钦为太子,但又转念自己出身民间,少时依赖许氏过日,即位之后许后又被毒死。想起贫贱夫妻恩义难忘,若将太子刘奭废去,未免对不住许后,辗转寻思终觉不忍,于是决定不废太子。

王政君,祖父王贺本齐国人,武帝时为绣衣御史,逐捕盗贼;同时奉使之人如范昆、暴胜之等皆以斩杀立威,惟王贺一人专务宽纵很少诛戮,武帝怒其不能称职,将王贺免官。

王贺免官之后,回到原籍东平陵居住,生子王禁,从小往长安学习法律,为廷尉史。

王禁不修边幅贪酒好色,娶妾甚多,生有八男四女:长子名凤,字孝卿;次子名曼,字元卿;三子名谭,字子元;四子名祟,字少子;五子名商,字子夏;六子名立,字子叔;七子名根,字稚卿;八子名逢时,字季卿。长女名君侠,次女名政君,三女名君力,四女名君弟。其中王凤、王崇及王政君三人为嫡妻李氏所出。李氏生政君时曾梦月入怀。李氏性多妒忌,屡与王禁反目。王禁便与李氏离婚,李氏改嫁河内人苟宾为妻。王政君性情柔顺,许婚两次,未嫁而其夫忽死。赵王欲娶政君为姬,才经纳币又复病亡。王禁大为诧异,特邀相士南宫大有审视政君。大有谓此女必贵,幸勿轻视。好似王奉先的女儿一样,真是一对天生婆媳。王禁听说后十分欢喜,便教王政君读书弹琴。王政君却也灵敏,一学便会。宣帝五凤时,王政君年已十八岁,王禁便将她装饰献入后宫。

刘奭性格敦厚,为人柔懦。在众多的妻妾之中,他特别钟爱司马良娣,然而司马良娣红颜薄命,如花似玉的年龄却不幸患病去世。她既没有给刘奭生儿育女,也没有看到丈夫登上皇位的荣耀。大概是心有不甘,司马良娣临死之前痛苦地向刘奭说:我死不是天命,而是因为太受您的宠爱,其她妻妾嫉妒我,背地里诅咒我,所以活活要了我的性命!

这种诅咒之说纯属无稽之谈,然而在汉朝巫蛊之风盛行,当时的人十分相信这个说法。刘奭本来就喜欢司马良娣,对于她的临终遗言更是深信不疑。

不过刘奭是个仁慈的太子,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愿意去追查此事,但是他也不愿意再搭理自己的后宫佳丽。于是太子宫中的女子虽然多,却完全得不到机会。

刘奭沉浸在司马良娣过世的悲哀之中,完全不近女色,这让汉宣帝非常着急。要知道刘奭当时还没有儿子,作为储君,如果将来继承帝位,又立谁做为接班人呢?

汉宣帝于是授意王皇后给太子重新物色一帮女子,王皇后精心挑选了五名宫女让太子过目。太子的母亲许皇后被霍光的妻子霍显毒死,他是由王皇后一首抚养的。王皇后为他选妃,他心中再不满意,也不好拒绝。

当五名佳丽在太子面前竞相展现的时候,王皇后催促太子做出决定。其实皇家富有四海,太子全部笑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刘奭当时毫无心情,随手指了其中一个说道:这个女子还不错。

其实刘奭到底指的是谁都不确定。但王皇后认为他指的就是王政君,王政君当时穿着一身艳服十分显眼,于是原本默默无闻的宫女,一跃便成了太子妃。太子回宫之后即召王政君侍寝。两人年貌相当同床同梦,自有一番枕席风光。

说也奇怪,太子原来就有姬妾十余人,七八年不生一子,政君侍寝几次便怀孕在身。甘露三年秋季,王政君生下一子,宫人报知宣帝。宣帝大喜,取名为骜,才经弥月便令乳媪抱入相见。宣帝抚摩儿顶号为太孙,常置左右不使少离。

黄龙元年冬月,宣帝病重,医治罔效;到了残冬时候已至弥留。宣帝恐太子刘奭懦弱不能独理政务,于是仿照武帝故事,拜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萧望之为前将军,周堪为光禄大夫,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宣帝驾崩。宣帝自十八岁即位,在位二十五年。享年四十三岁,葬于杜陵。

太子刘奭即位,是为元帝,时年二十六岁,尊上官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王皇后为皇太后,立王政君为皇后,子刘鳌为皇太子。皇后的父亲王禁则被封为阳平侯。

元帝即位之后,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以外戚总领尚书事务,萧望之与周堪二人为副。萧望之前为太子太傅,周堪为少傅,二人都蒙元帝宠任,不时进见陈述治道。萧望之与周堪又选取宗室中学问道德兼备的刘更生荐为给事中,与侍中金敞并在左右,四人同心辅政,劝导元帝遵守古制,朝廷当时清平无事。

惟史高以外戚辅政,起初还自知材短甘心退让。后来有位无权,国柄在萧、周二人掌握,又得金、刘赞助,史高不过是随同画押,毫无实权,因此心中不悦,渐与二人结下嫌隙。于是也找到二人联络,以为抵制之法。

此二人都是宦官,一为沛郡人弘恭,一为济南人石显。二人因事受了宫刑,入宫为中黄门。其时霍山领尚书事。宣帝恐其专权,遇有外来文书便命弘恭、石显取入阅看。及霍氏被灭,宣帝便拜弘恭为中书令,石显为仆射,是为汉朝宦官干政之始。

但宣帝为人精明御下甚严,而且事必躬亲权不旁落,所以二人虽然久掌枢机,却也不敢作弊。

及元帝即位,开始信任儒生。每遇会议政事,萧望之多采用古制不依法令;而弘恭、石显但知援引成例,与望之等议论不合。元帝往往听从萧望之。弘恭、石显所议不用,自然怨恨萧望之。

却说有一个待诏名叫华龙,听说弘恭、石显正在想法排挤萧望之,于是连忙写成一书。书中说是萧望之与周堪、刘更生秘密计议,意欲罢免车骑将军史高,离间许、史诸人。书既写成,等到萧望之出外休沐之日便诣阙奏闻。

元帝看罢上书,发交弘恭、石显查问。两人奉命查讯,萧望之勃然道:“外戚在位骄奢不法,臣欲匡正国家不敢宽容,此外并无歹意。”弘恭、石显当即复报,备述萧望之言语。并劾奏道:“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结为朋党互相称举,屡次谗诉大臣毁离亲戚,为臣不忠诬上不道,意欲专擅权势,请即召致廷尉。”元帝不知召致廷尉即是下狱,以为是召到廷尉处对质,就答了一个可字,恭、显立即传旨,饬拿萧望之、周堪、刘更生下狱。

过了数日,元帝有事找周堪、刘更生,乃使内侍往召,内侍答称二人下狱,元帝大惊道:“何人敢使二人下狱?”弘恭、石显慌忙跪答道:“前日曾蒙陛下准奏,方敢遵行。”元帝作色道:“汝等但言召致廷尉,并未说及下狱,怎得妄拘?”元帝年已及壮,尚不知召致廷尉就是下狱,庸愚可知。弘恭、石显听了连忙俯伏在地,免冠叩头谢过,也不争辩一语。元帝见他二人赔个小心,又不忍责备,但说道:“放他三人出狱照旧视事。”弘恭、石显奉命唯唯退出。

二人退至外廷秘密议道:“我等用尽心机设下计策,方得将此辈下入狱中。今主上下令放出复其旧职,我等前功尽弃,而且此辈既出必然算计报复,难保将来不受其祸。但我等刚受主上诘责,未敢上言谏阻,须请车骑将军入见主上,如此如此进说一番,或可望主上依允。”二人计议已定,便请史高到来说了一遍。史高立即入见元帝道:“陛下即位未久,未有德化闻于天下,便将师傅及九卿大夫下狱考验;今又无故将其放出,赏罚不定惹人议论。臣意不如趁此将诸人免官,也可遮掩过失。”元帝听他所言不错,便下诏将萧望之、周堪、刘更生免为庶人。弘恭等见计得行,心中自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