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与寻

中介行业由于公司制度以及社会地位等原因导致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便是从业人员的流动性较大,公司招聘一直不断,甚至用现金奖励或者新上房源维护权来动员在职经纪人,而招聘入职的绝大多数的“新人”,要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以此过渡,要么是跳槽而来的同业经纪人。

在成交量低迷的情况下,身边离职的同事要显著增加,店里一位工作七八年的老经纪人,我们称呼他明龙,他偏胖的身材,大大圆圆的鼻尖,胖胖的脑袋总是留着清爽而精神的发型,和善的性格,喜欢助人为乐,他的生活阅历丰富,再加上对于工作的专业,大家都会寻求他的帮助,他大大的嗓门总是能侃侃而谈,在店经理不在的情况下,也经常调侃工作上的问题,给大家带来“负能量”。

经纪人的离职,仿佛都是以默默不语的长假而离场,本以为休年假的明龙,后来才传出离职的消息,对于明龙的离职我内心多少还是有些诧异与失落,七八年为之奋斗的工作,离职后又是艰难的开始。

就这样我们店里走了一位大家所熟悉并且能带来欢乐的老经纪人,而又新来两位腼腆的大学毕业生,而公司流失了一位服务专业而周到的经纪人,又迎来了服务态度谦和而待磨砺的新人。

在我们的工作之余,大家很少谈及各自的人生计划与理想,仿佛这是不可触碰的隐私,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花费在工作中,使得生活的笑容多少有些骨感,终身经纪人自有些恭维,而人生理想、自我实现价值多少有些浮夸,以致大家不过都成为投机性的掘金者,各个他乡之客,不过是家乡难有更好生活的“孤勇者”罢了。

入职已四年有余,转做买卖业务也近两年时间,平庸而又懒惰使我的境遇在原地踏步,缺少了初来时的意气风发,工作意志逐渐变得消沉,内心又开始生出矛盾的抉择,家乡的羞于回见,他乡的难以长久,最主要的工作也毫无定数,房租也要到期了,致使内心处于缺乏安全感的焦虑之中。

最近的工作中也非常不顺利,线上客户带看一年多的时间,却由于所属区域没有合适房源而被外区同事签约,只有一套维护房源却在对业主的自以为是的憨厚信任与对人性的“懵懂”认识而被其他公司签约,本就极少的资源量更是雪上加霜,致使心情更加沮丧。

我也时常会扪心自问是违背了入职之时的初心而走到现在两难的境地吗?而来BJ赚钱的初心真的能实现吗?亦或其热情又能坚持多久呢?在背上行囊决心前往BJ之时,大脑浮现着“反正一无所有,何不尝试尝试”,“大不了干不下去不干了”,之初的坦然心态多少让现在的我内心些许平静,而每一次豪迈的抉择总是被现实的平庸所洗刷,毫无痕迹,剩下的不过是碌碌无为,在自己内心所经历的风霜雨雪、雨打风吹的历程,与人言谈时,也不过是一句云淡风轻“在BJ待了几年”的一语而过罢了。

这是我在阴暗的出租屋里没有多余的地方摆放写字桌,只能坐着脸盆在床尾完成写作,虽然生活十有八九不如意,但生活还要继续下去,正如加缪文章里的一句话“生活既幸福而又荒诞”,有时抛开烦恼,抬头仰望蓝蓝的天空以及堆叠的白云,清风徐徐吹过,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切实的幸福。

与BJ的告别迟早会到来,我会深深的留恋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吗?看惯了高楼大厦与市井繁华,回到孤寂的低矮房舍又有多少失落呢?找不到一抷土壤的大街小巷,与家乡泥土路上间或杂草的阡陌又会有多少失意呢?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虽有美好的梦想与蓝图,而现实的无能为力,只能亦步亦趋的接受,成为碌碌无为的平庸者,平淡无奇的生活在不停的离与寻,犹如那涛涛江水了无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