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演武前密令（二）

独孤义看到自家兄长这副如同打了鸡血、不，简直像是被战神附体般的亢奋模样，心中虽然充满了十万个好奇——刚才皇帝到底跟大哥说了什么，能让他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军令如山，此时绝非探究之时，他立刻斩钉截铁地应道：“是！大哥！我立刻去办！”

说罢，转身飞奔而去，传达将令。

片刻之后，所有的骑兵迅速聚集到了独孤信的周围。

独孤信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因为上午失利而略显低沉的脸庞，随即用简练而充满煽动性的语言，将下午的核心战术思想（自然，他绝口不提此计乃元修所授，只称是自己苦思冥想、结合上午教训所得的破敌之策）以及必胜的决心，向众人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动员演讲！

他讲得是口沫横飞，激情澎湃，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火焰！

原本还因上午的惨败而士气低落、心中憋着一股屈辱的闷气，此刻听着独孤信描绘的全新战术——那种匪夷所思却又似乎切实可行的、能够将怀朔步卒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彻底碾碎的复仇前景，一个个顿时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眼神瞬间变得雪亮，胸膛挺得笔直，精神百倍，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压抑的怒火和求胜的欲望，如同干柴遇烈火，被彻底点燃！

“将军威武！此计若成，必破怀朔狗贼！”

“对！干死他们！为上午演武枉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还有那个被怀朔狗的马匹活活踩死的骑兵兄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下午老子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得用木槊捅穿那帮步卒的狗肚子！”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兴奋至极的呐喊和杀气腾腾的请战之声，之前的颓丧一扫而空！

“安静！”

独孤信猛地抬手下压，待众人狂热的情绪稍稍平息后，厉声喝道，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此战关键，在于变化！在于时机！更在于——令行禁止！任何人，任何时刻，都不得擅自行动！一切都要严格听从我的号令行事！都听明白了吗？！”

“谨遵将军号令！我等誓死效命！请将军放心！”

所有骑兵齐声怒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声震四野，仿佛要将天空都撕裂！

“好！”独孤信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现在，各队速速回去准备！检查弓矢是否充足，喂饱马匹，饮足清水！务必确保人马皆处于最佳状态！半个时辰后，演武场再行集结！”

待大部分士兵散去准备后，独孤信留下了包括独孤义在内的十名最核心的骑兵将领，开始进行更具体、更细致、也更机密的战术布置。

他蹲下身，随手捡起石子和树枝，在地上迅速画出了一个简易的沙盘，然后指点着，将元修改良后的那套充满欺骗和杀机的“佯败诱敌”战术细节，事无巨细地分配下去：

“贺拔威！”独孤信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名身材最为魁梧、面容悍勇的将领。

“末将在！”贺拔威跨前一步，轰然应声。

“下午，由你统领一百五十骑作为前军！给老子打头阵！记住！佯攻诱敌是关键！气势要做足，要演出我军主力尽出的样子！但接近到敌阵二百步时，必须给老子硬生生停下来！要演出畏缩不前、只敢放箭不敢冲的样子！还要跟他们对骂！骂得越狠越好！务必把元泽那厮手下的步卒主力，给老子从乌龟壳里诱出来！能否做到？！”

贺拔威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用力一捶胸甲，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将军放心！末将必定严格依照将令行事！保证把这戏给他们演得足足的！不把那帮步卒孙子勾出来，末将提头来见！”

独孤信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两人，这两人身形相对矫健灵活：“尉迟行！纥奚达布！”

“末将在！”两名以精湛马术闻名的骑士齐声应道。

“你二人控马技术冠绝全军！前军佯装败退回撤之时，那‘不慎坠马’的戏码，就交给你们二人了！记住！时机要拿捏得准！动作要演得逼真！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是被步卒冲击之势吓得落马！能不能做到？！”

尉迟行和纥奚达布对视一眼，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充满了自信，齐声道：

“将军放心！保证摔得比真摔还像！保管骗过所有人！定不辱使命！”

独孤信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语气变得严肃：

“切记！此乃演武，陛下已有明确旨意，凡坠马者即算‘阵亡’！你二人落地后，切不可恋战逞强！必须立刻翻滚到演武场边缘地带，自有执事礼官接应保护！万万不可被怀朔那帮不懂规矩的蛮牛冲上来真伤了你们！听到没有？！”

“末将明白！谢将军爱护！”两人再次齐声应道，心中对独孤信的关怀也生出一丝感激。

旁边一个相熟的军官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哈哈，尉迟行，你小子可得滚利索点！要是真被哪个怀朔兵不长眼，一木槊捅穿了你的下阴，你可还没给你家婆娘留个后呢！”

“滚你娘的蛋！”尉迟行笑骂一句，抬脚欲踢。

众人一阵哄笑，大战前那紧绷到极致的紧张气氛，顿时因此缓和了不少。

将前军佯攻、诱敌、坠马、回马箭、分兵袭扰敌军后路等一系列复杂而精妙的任务，如同穿针引线般一一分配完毕后，独孤信的表情变得无比郑重和肃杀，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一直肃立在旁、眼神同样燃烧着火焰的亲弟弟：

“独孤义！”

“末将在！”独孤义上前一步，神情肃穆，目光坚定。

“那最后的五十精骑，皆是我武川儿郎中的精锐！披坚执锐，马力最壮！作为我军的最终杀手锏，雷霆一击，便全权交由你指挥！”

独孤信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自己的兄弟，“待敌军步阵大乱，军心动摇，疲于奔命之际，便是汝部发动毁灭性冲击之刻！时机与冲击点，务必拿捏得精准无比！此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击，便要将敌阵彻底凿穿，碾碎！此战成败，最终便系于汝部这致命一击！战术要点，汝可都已完全明白？”

独孤义听着兄长描绘的那惊心动魄的战术，早已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冲上战场！

他猛地一抱拳，手背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声音铿锵有力：

“将军放心！末将已完全清楚！此战要点，已铭刻于心！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托！定要亲率铁骑，凿穿敌阵！为我武川上午死伤的弟兄们，讨回公道！洗刷耻辱！”

“好！”独孤信满意地环视了一圈众将，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熊熊信心和高昂的斗志，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举起紧握的右拳，直指苍天，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仿佛要撕裂云霄的震天呐喊：

“武川——！！！”

所有核心军官，包括独孤义，也同时热血上涌，猛地举起拳头，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齐声回应，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临时营地：

“雪耻——！！！”

“武川——！！！”

“雪耻——！！！”

简洁而充满力量的口号，在营地上空激烈回荡，将所有人的战意和复仇的决心都激发到了顶点！

“都去准备吧！”独孤信缓缓放下拳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沉声下令。

众将轰然应诺，各自散去，投入到紧张而有序的战前准备之中。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即将踏上复仇之路的决绝和期待。

一场精心策划、饱含复仇火焰的反击战，即将在东郊的演武场上，拉开残酷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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