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郡城墙之上,高句丽的攻势依旧猛烈。
陈辩看着张望的眼神中依旧充了难以置信。
他实在难以想象张望这样的身材,身手却是那般的矫健。
只见张望在地上猛地一个利落翻滚,眨眼间便轻巧躲开了一名刚刚登上城楼的高句丽士兵迅猛劈来的长刀。
紧接着,张望眼神陡然一凛,如猛虎蓄势,迅速站起身,那浑圆的肚子用力往前一顶,恰似一座移动的小山,瞬间将那高句丽士兵朝前顶得连退几步。说时迟那时快,张望顺势高高举起手中长刀,狠狠劈砍下去,正中那人的后背。
旋即,张望身形一转,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华丽,已然与另一名高句丽士兵短兵相接。
陈辩满眼震惊地看着张望,他发现张望总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避开高句丽士兵的攻击,然后手脚并用将对面的士兵打倒,或者说就连肚子和屁股都是张望的武器。
样子滑稽,可是就是有效。
今日已经是张望带着张家之人登上城楼的第二日,可张望身上愣是一点伤没有,甚至斩获颇丰。
至于崔民令逃走的事情,直接被陈辩压了下来。
城中百姓和士兵都只是以为崔民令躲在府里不敢出。
而且是战时,陈辩又一直在城楼上指挥,大家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
反倒是因为张望等人的加入,还有那番豪言壮语,将原本连日守城导致有些低迷地士气,重新提了上来,更有不少百姓纷纷帮忙守起城来。
颇有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的气势。
只是陈辩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的担忧。
如今已经七日过去了。
可罗艺那边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若是按正常来说,罗艺的军马明日就应该到了。
今日也该有罗艺的先锋斥候来报了。
陈辩摇了摇头,将思绪甩开,眼神一厉,又是提刀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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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荒原上,一支七千人的军队正以严整的阵型向前推进。
两千骑兵分成四个方阵作为两翼,将中央的五千步兵护在中间。
长枪如林。
马蹄声和脚步声都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罗艺银灰色的铠甲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一旁身着明光铠的秦贲,此刻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神色间满是为难,犹豫片刻后,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道:“大哥,咱们如今这行军速度,是不是稍稍慢了些?”
罗艺一脸悠然自得,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秦贲,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哦?”
紧接着,罗艺面色依旧平淡如水,反问道:“慢了么?依我看,这速度恰到好处啊。”
秦贲听闻罗艺这般回应,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里也没有敌军,我们如此列阵前进,怕是要误不少时间。”
“子奔。”罗艺的语气陡然间变得有些冷漠,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行军打仗还需小心谨慎才是,若是高句丽人也如你这般想,绕过燕郡城,在我等行军路上设下埋伏,又当如何?”
秦贲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始终没说出话来。
“将军,我带几名斥候去前面打探一番。”思索片刻后,秦贲抬起头,对着罗艺说道。
“去吧。”罗艺面无表情道。
秦贲抱了抱拳,就带着几人离开了队伍。
他觉得罗艺真的变了,自打罗艺坐稳北平郡之后,就彻底变了。
罗艺深深看着秦贲的背影,也开始盘算着,等燕郡事情一了,就先让他在府中先教授罗艺和薛家兄弟武艺。
至于军中事务就先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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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郡城头。
高句丽的攻势越来越猛。
陈辩奋力挥刀,一刀干脆利落地劈倒眼前的高句丽士兵。
刚稍作喘息,却见又一名敌军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
他迅速左右扫视,心中明白,若援兵一直不至,只是这般一味死守,绝非长久之计。
“大哥,小心。”罗士信大喝一声,手中武器迅猛挥击,将那个企图偷袭陈辩的敌军,直接狠狠砸倒在地。
随后,他顺势伸手,用力扯了扯神情有些恍惚的陈辩的手。
……
“将军,今日的伤亡不小,高句丽那边似乎又换人上来了。”齐岩坐在篝火旁,手中拿着一根棍子,轻轻碰了碰跳跃的火焰,神色凝重地说道。
陈辩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
今日来的高句丽士兵应该是与第一日的属于同一批。
陈辩猜测是渊子游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又将自己的采邑兵压上来了。
这时,徐瘦虎双手紧紧抓着一只小羊羔,一路小跑来到陈辩身前,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哥,有几个百姓给咱们送羊来了。”
陈辩点了点头,“让下面的杀了,分给今夜值守的弟兄吧。”
“哦。”徐瘦虎脸忽的暗了下来,今夜是罗士信值守,没他的份。
“等等!”陈辩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站起身子来,大声道,“将周雄带过来。”
徐瘦虎赶忙抱拳领命,随手将小羊羔丢给身旁的士兵,而后转身退下。
没过多久,周雄便被带到了陈辩面前。
陈辩上下仔细打量着周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开口问道:“周校尉,这段日子在我这儿过得还舒坦吧?”
周雄赶忙将头压得低低的,恭敬地回答,“承蒙,陈将军的照顾,倒是过得还行。”
周雄这话不假,他虽是个俘虏,可陈辩却从没有在衣食上亏待自己,也不曾折辱自己。
陈辩对他的态度,甚至好过渊太祚对他的态度。
“你可想回去?”陈辩一脸认真,笑容依旧,看着周雄问道。
周雄听到这话,头猛地抬起,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想,怎么不想?
周雄做梦都想回去,又有谁会想一直待在牢里。
刹那间,周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转瞬即逝。
“若是将军想让我做些对母国不利的事情,那还是免了吧,我周雄宁死不受。”周雄微微撇过头去,头轻轻抬高了些,神色决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