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收拾,薛白离开了卫生间,随手点了个外卖就窝在沙发上,利用手机里的地图软件搜索起附近的寺庙之类沾点灵异边的地方。
只不过搜索后跳出来的,基本都是香火旺盛人气高的寺庙,完全不符合薛白的目标。
于是薛白改换了目标,找起那些在现代化世界里被忽视的阴暗角落来。
首选就是城外那片名为乌山的山脉。
薛白抬头,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到远处那片巍峨群山,哪怕在阳光下也呈现出一片深沉的墨绿色,完全不见大自然的郁郁葱葱,落日的余晖从山峰背后投落阴影,将整座城市笼罩于其中。
所以,名字是从外观来决定的吗?
不说其他,光是外观还算符合薛白的需求,虽然山脚下的寺庙和公园算是本市热门景点,但山顶的佛寺在晚上却鲜少有人。
确定好了目的地,却没有立刻出门的必要,为了一次性完成三个任务,最佳的时间是夜晚,就连几乎支配了日光下整个世界的人类都慢慢沉睡的时候。
明确知道这是场危险游戏,薛白心里没底的同时却也没多少害怕,只是打开了长期没使用过的电视。
就像是漂泊在水面上浮萍般无依无靠的心终于找到了些许慰藉,自穿越过来那天起至今,薛白难得地能够静下心来,终于能够享受一段悠闲时光。
电视里播放的是薛白从没见过的演员演绎着从没听说过的剧情。
之前每次看到这种和原本世界似是而非的地方,薛白都会有种难以言明的愤慨,那种被困住的感觉总是会让他彻夜难眠。
所以薛白一直佩服那些小说里穿越到异世界也能很快适应的人,他也想过要适应,但那种不知从何处升腾起的躁闷和愠怒总是时时刻刻压在他的心头。
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有了目标,还是因为获得了不同寻常的际遇,那股压力已经不再出现。
消磨着时间,电视里的电影播完又换新,这样重复三轮,太阳终于是开始西沉,昏黄的阳光洒落大地。
薛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僵硬的身体,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就出了门。
只有五层的老旧小区到处散发着被时代落下的陈旧感,在时灵时不灵的楼道灯光下流露出些许腐败气味。
这是薛白,应该说原本那个薛白的父母留下来的房产,对于原主来说是充满回忆的家,可对于现在的薛白来说却只不过是个充满他人生活痕迹的烂地方。
只不过往常哪怕只是来往于楼道间都充满沉重的脚步声,今天却是难得的轻快。
出了小区,坐上中途打好的网约车,朝着目的地出发。
二十分钟的路程,车子驶出了城区,上到了乌山。
薛白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登上这座位于临山市郊外的大山,缺乏绿意而显得暗沉的高大树木,使得这山……就很山。
从一开始路边还能看到房屋,逐渐进入到只能看见树木的山路,司机也是个为生活奔波的劳苦人,没什么聊天的兴致,薛白不开口司机就默默开车,只在最后薛百下车的时候说了句。
“小妹妹给个好评哦。”
这种被错认性别的情况实在太多,反驳起来只会没完没了,没兴趣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薛白只是‘嗯’了一声便关门离开。
车子停下的地方是位于山脚处的寺庙大门兼公园大门,晚饭后没处娱乐的人这以家庭为单位在这里发散着没必要的生活气息,闹腾得有些惹人烦,哪怕是开始入秋的微凉叶枫也吹不散这股燥热。
在寺庙附近随便找了家斋菜馆解决了晚饭,薛白沿着寺庙内的山路往山上走。
作为园林公园的一部分,这条登山路和山顶的佛塔在白天属于热门项目,到了夜晚就因为各种问题无人问津起来,正好符合了薛白的需要。
这具缺乏体力的身体走到半路就开始吃力起来,导致薛白站在山顶佛塔旁边的时候已经是汗水打湿衣领的模样,他扯开衣领,冷风灌进衣服吹在汗水上,在冰冷过后就升起一阵返热,加上汗水的黏腻,实在不算好受。
打开系统面板,薛白看着面板上的任务文本,草草回顾一下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后,斜眼打量起身边不远处被灯条装点得五光十色的佛塔。
说是佛塔,其实不过是个钢筋水泥浇筑起来的景点而已,从使用情况能看出来甚至建起没几年时间。
要是真佛塔就好了。
薛白这么想。
如果是真的佛塔,里面也真有神佛,那么等一会召唤出系统分配的邪神,他俩最好能打一架。
缺乏信仰?没有对宗教最基本的尊重?
还有什么能比挂着灯条写着游客守则的佛塔更践踏信仰呢。
佛塔周围是一块疏于打理的草坪,薛白无视了那块已经锈蚀,写着[草也有生命,请勿踩踏我]的牌子,踩着草地走到开阔位置。
站在草地上,沐浴着月光。
没什么要准备的,也没什么可准备的,薛白意思意思活动了下手脚,意识一动,系统面板再次浮现在眼前。
确定四下无人,薛白将手机调到事前精选的噪音音频,手机里立刻就传出了不锈钢椅子在地板上来回剐蹭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白隐隐觉得周围树木投下的阴影在扭曲,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没有意义,又似是有着某些难以察觉的律动,让人总是会将其误以为是其他某些更加古怪的动静。
将手机放在面前的草地上,薛白侧身站立,脑袋上扬四十五度角,双手在面前一上一下,摆出帅气的姿势。
“召唤!”
这不,情绪和气氛就都到位了。
不管有什么要出来,都应该能感觉到薛白的欢迎才对。
召唤按键被触动。
在这一刻,风似乎停了。
阴影从薛白头顶落下,遮蔽了清冷的月光。
扭曲的轮廓将薛白笼罩其中。
毫无征兆地,薛白和那个东西四目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