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辈子也嫌短

这天,终于可以知道结果了。

工作人员敲门宣布评委即将公布结果。

回到舞台时,沈言栀注意到徐教授已经不在评委席上,艺术总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总决赛冠军是...”评委会主席打开信封,

“15号,沈言栀!”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沈言栀恍惚地走上台领奖,金色的奖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评委主席与她握手时低声说:“你外婆会为你骄傲的。”

颁奖仪式后,更大的惊喜等待着。

艺术总监亲自找到她,递上一份邀请函:“维也纳爱乐乐团新年音乐会的独奏席位,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沈言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在一旁喜极而泣,周教授则得意地捋着胡子:“我就说吧,音乐自己会说话!”

庆功宴上,张教授透露了徐教授突然离场的原因:“老周把你外婆当年的日记给评委们看了,证明《秋日私语》原本就是写给维也纳的礼物。徐的谎言不攻自破。”

夜深了,人群渐渐散去。

沈言栀和陈屿森溜到酒店天台,俯瞰灯火辉煌的维也纳。

陈屿森的银色音符项链和她手腕上的红手绳在月光下交相辉映。

“接下来什么计划?”陈屿森问,“新年音乐会?”

沈言栀点点头:“然后...回家?学校该开学了。”

“普通高中生和维也纳爱乐乐团独奏家,”

陈屿森笑道,“这身份转换有点大。”

“还是那个喜欢咬下唇的钢琴手。”

陈屿森轻声说,“只要...我的钢琴老师还在。”

陈屿森转头看她,目光如水般温柔:“他会一直在。无论在哪里。”

夜风轻拂,带着多瑙河的气息和远处不知名咖啡馆飘来的钢琴声。

沈言栀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声响——音乐,爱,和未来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承诺。

沈言栀最后选择了茱莉亚音乐学院,而陈屿森选择了哈弗医学院。

波士顿的冬天比想象中更冷。

沈言栀裹紧围巾,站在哈佛医学院图书馆的台阶上跺脚取暖。

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二十分钟,陈屿森的实验课应该结束了才对。

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出:“抱歉!小白鼠造反了,再等十分钟!”

沈言栀忍不住微笑。

上个月陈屿森在电话里兴奋地描述了他负责的实验项目——用音乐疗法辅助治疗阿尔茨海默病。

当时他的声音充满热情,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谈论钢琴的样子。

“沈言栀?”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沈言栀转身,看到一个亚裔男生站在那里,白大褂下露出深蓝色毛衣。

“我是陈奕,陈屿森的室友。”

男生伸出手,“他让我来接你。实验室出了点小状况。”

陈奕领着沈言栀穿过错综复杂的医学院走廊,不时回头看她:“久仰大名了。”陈屿森寝室墙上贴满了你的演出海报。”

沈言栀的脸颊发烫:“他...还好吗?”

“忙疯了。”陈奕推开实验室的门,

“上周为了赶论文睡了不到十小时,就为了这周末能去纽约听你演出。”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几个学生正在收拾打翻的培养皿。

陈屿森背对着门口,正和一个教授模样的老者激烈讨论着什么,手势夸张地比划着。

“他的小白鼠真的'造反'了?”沈言栀小声问。

陈奕憋笑:“差不多。放音乐时音量太大,把笼子震开了,二十只小白鼠满实验室跑...”

就在这时,陈屿森转过头看到了她。

即使隔着半个实验室,沈言栀也能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匆匆结束对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不由分说将她拥入怀中。

“你来了,栀栀。”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温暖了她冰凉的耳廓。

他身上有消毒水、咖啡和淡淡松木香气混合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分开四个月,陈屿森的头发长了些,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清澈如初。

“演出是后天,”沈言栀帮他理了理歪掉的名牌,“你不用这么赶的。”

“当然要。”沈言栀拉着她走出实验室,

“茱莉亚天才少女钢琴家的首场独奏会,我怎么能错过?”

他们去了校园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

沈言栀点了两人都爱的热巧克力,上面堆着厚厚的奶油。

四个月来的第一次面对面交谈,话题从实验室的小白鼠到茱莉亚严苛的教授,从波士顿糟糕的公共交通到纽约昂贵的房租。

“对了,”陈屿森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给你的。”

是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日记本,从高中时代起他就习惯用它记录生活。

沈言栀翻开最新的一页,上面贴满了车票、音乐会门票和随手画的涂鸦,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我不在的时候,”陈屿森轻声说,“它可以代替我陪你。”

沈言栀从包里拿出一个同样大小的本子:“巧了,我也有东西给你。”

这是她在茱莉亚第一学期的笔记,每一首练习曲目旁边都画着小表情,记录着她的进步和挫折。

交换日记本成了他们的新传统。

此后四年,无论多忙,他们都会定期交换记录生活的笔记本。

波士顿到纽约的火车票根,音乐会和医学研讨会的入场券,随手采摘的银杏叶或枫叶,偶尔夹着的照片背面写着简短的备注——

“今天实验成功了”、

“教授夸我进步了”、

“想你了”。

大二那年冬天,陈屿森的外公再次中风。

沈言栀取消了一场重要演出,陪他飞回国内。

在医院的走廊里,她第一次看到陈屿森崩溃的样子。

“我救不了所有人。”

他将头埋在她肩上,声音哽咽,“即使成为最厉害的医生,也阻止不了生命流逝。”

沈言栀无言以对,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后来,当周教授脱离危险,她坐在病房角落的钢琴前,弹奏外婆的《冬日暖阳》。

虚弱的老人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用口型对陈屿森说:“留住她。”

大学毕业前夕,沈言栀在林肯中心举办了个人独奏会。

最后一曲是她自己创作的《两城记》,献给“B城的医学生。”

这天夜色深沉,他仰头望着那扇亮着暖光的窗户,终于拨通了她的电话。

“沈言栀。”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河流,“你能不能下来?就现在”

沈言栀推开窗,看到他站在雨里,手里攥着一沓被雨水浸湿的火车票——从波士顿到纽约,每一张都标注着日期,有些甚至因为频繁折叠而泛黄磨损。

“你疯了吗?这么大的雨!”她慌乱地抓起伞冲下楼,却在踏出门的瞬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他的心跳剧烈,胸膛起伏,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耳畔。

“我受够了。”

他低声说,嗓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受够了每一次送你回宿舍后,要数着日子才能再见到你;

受够了每次你演出结束,我只能隔着人群远远看着你;

受够了明明想说的话那么多,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今天练琴了吗’。”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雨水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像是无声的告白。

“我喜欢你,沈言栀,喜欢得要疯了,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不是‘搭档’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终于卸下所有伪装。

“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时差、隔着学业、隔着家族的责任……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你,我的未来根本不算未来。”

雨声渐大,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言栀望着他,眼眶发热。

沈言栀缓缓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褪色的红手绳——那条曾经系在她手腕上,又被他珍藏多年的信物。

“这条手绳,我留了七年。”他轻声说,‘红色代表勇气’,可其实……我才是那个胆小鬼。”

他抬头看她,眼里盛满星光。

“但现在,我不想再等了。”

“沈言栀,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雨滴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星星坠入眼底。

她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低头吻了上去。

“笨蛋。”她贴着他的唇轻声说,“我等这句话……已经等很久了。”

沈言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褪去青涩却依然眼神明亮的男人,想起了高中音乐室里那个教她弹琴的少年。

时光改变了他们的容颜,却让某些东西更加清晰。

“有条件。”她俯身在他耳边说,“每天一通电话,无论多忙。”

陈屿森笑着吻住她:“好,保证做到,栀栀。”

沈言栀,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嫌短。

此后,沈言栀和陈屿森的日常比以往要多了一份亲密。

清晨的波士顿还裹着薄雾,陈屿森的生物钟总是比闹钟早醒十分钟。

他轻轻抽出被沈言栀枕着的手臂,却在起身时被她迷迷糊糊拽住衣角。

“再五分钟...”她带着睡意的呢喃像走调的小夜曲,陈屿森只好用体温计当指挥棒在她眼前晃悠:“37.2度,比昨天降了0.3度。”

这是他为她记录感冒数据的第七天,笔记本上还画着体温变化的折线图,旁边标注着“今日建议:蜂蜜柠檬水+降B大调练习曲。”

说实话,陈屿森心疼死了沈言栀生病的模样,也很自责自己害她淋雨而生病。

沈言栀的早课在八点,陈屿森会提前烤好蓝莓松饼,用蜂蜜在表面勾勒出五线谱。

有次她急着练琴,他就举着松饼站在钢琴边,她弹一个音符咬一口,硬是把肖邦的《雨滴前奏》弹成了欢快的快板。

琴房监控录像里,还能看见他偷偷用手机录下她鼓着腮帮子瞪他的模样,视频命名为《论钢琴家进食与演奏速度的正相关》。

在哈佛医学院的实验室里,离心机的嗡嗡声总让陈屿森走神。

显微镜下的神经元染色样本,在某次调焦时突然变成了沈言栀弹琴时微蹙的眉头。

他摸出抽屉里的拍立得——那是上周她演出时,他躲在最后一排偷拍的。

照片边缘用钢笔写着:“C大调段落,她的睫毛颤动频率=120bpm”背面还贴着两张泛黄的车票,是上周五他连夜赶去纽约看她的证明。

每周五晚上11点的最后一班城际列车,陈屿森永远选择靠右的座位。

因为经过查尔斯河大桥时,能看见陈屿森公寓窗口暖黄色的灯光,以及她挂在窗边的红手绳。

有次暴风雪导致列车停运,他竟冒雪步行了四英里,出现在她门口时成了雪人,怀里却紧紧护着从波士顿老店买来的樱花慕斯。

沈言栀红着眼睛挖了一勺,发现蛋糕上还用树莓酱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心电图。

沈言栀的琴谱里总会出现奇怪的批注。

莫扎特奏鸣曲的休止符旁画着小小的心电图,德彪西《月光》的留白处写着:“今天在解剖室想到你,心脏标本比平时重了3克。”

最过分的是贝多芬《悲怆》第二乐章,他居然在柔情段落标注:“此处适合接吻,约持续2分38秒”后面还跟着个括号:(实验室数据支持)。

看到这,沈言栀心里猛的回忆和陈屿森接吻的场景,瞬间脸红心跳。

他们保持着每天22:17视频通话的仪式,这个时间是陈屿森精心计算的——茱莉亚琴房刚清场,哈佛图书馆还没闭馆。

有次沈言栀演出结束太晚,陈屿森就戴着耳机坐在医学院天台上,听她在电话那头弹《梦幻曲》。

直到巡夜的保安发现,这个傻子已经听了三小时,连初雪落满白大褂都不知道,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时长:179:26。

波士顿公共花园的长椅上,陈屿森用医用胶带贴了张五线谱。

三个月后沈言栀来寻宝时,发现被雨水晕染的音符竟能连成《圣母颂》。

而她在纽约公寓的冰箱上,用磁铁音符拼出DNA双螺旋结构。

某天突然多出一行小字:“我的基因测序报告显示,第15号染色体上全是想你的编码。”

那条褪色的红手绳现在有了新使命——系在沈言栀的琴凳腿上。

陈屿森说这是“防丢失装置”,毕竟她总记不清琴房号。

直到有次公开演出,观众们发现天才钢琴家的手腕上,除了名贵手表还缠着条洗得发白的红绳,末端挂着枚小小的银色听诊器挂坠。

谢幕时她对着第一排的陈屿森眨眼,他举起平板电脑,上面实时显示着她的心率曲线——在弹到《梦中的婚礼》时,突然出现了爱情特有的窦性心动过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