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各方算计

不到五分钟的光景，原本还算空旷的院子里，已经影影绰绰地坐了不少人。零零散散的街坊邻居，搬着小马扎、矮板凳，三三两两地聚拢过来，将不大的院子中央空地围了个松散的半圆。

“哎，我说这大晚上的，又是开什么全院大会啊？”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手里摇着蒲扇的汉子压低了声音问旁边的人。

“谁知道呢？估摸着又是鸡毛蒜皮的事儿呗。”被叫做老李的咂咂嘴，“这院里，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对吧，”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神秘，“我瞅着贾家那口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怕不是贾东旭又动手了？”

这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立刻激起了圈圈涟漪。不少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角落里一个低着头的身影。

秦淮茹就坐在那里，尽量把自己缩在阴影里。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褂子，头发草草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更衬得那张原本还算俏丽的脸蛋憔悴不堪。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左边脸颊上那块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可见，像一块不洁的印记。

“还真是！贾东旭这小子，下手也太狠了点。”有人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也夹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啧啧，娶了这么个水灵的媳妇，还不知足，成天打打骂骂的。”

“可不是嘛，秦淮茹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男人……”

议论声不高，却像无数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秦淮茹的心上。她知道大家在看她，在议论她脸上的伤。若是往常，她或许会借着这股同情，挤出几滴眼泪，博取更多的怜悯。

可今天，她只觉得难堪，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攫住了她。

因为她隐约听到了另一种更恶毒的流言，正如同阴沟里的污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嘿，你们是不知道内情吧？”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的调子响起，是住在后院的马婶，“我可听说了，这事儿啊，跟咱们院那个叶医生有关系！”

“叶建国？”众人精神一振。

“可不是嘛！”马婶压低了声音，唾沫横飞，“听说啊，是叶建国说秦淮茹跟他……嘿嘿，有一腿！”

“什么？！”这下，院子里像是炸开了锅，嗡嗡的议论声骤然升高。

“真的假的？叶医生看着挺正派的啊！”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贾东旭能气成那样，下这么重的手？”

“哎呦喂，我说呢！贾东旭那小子，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能容得下这个？他肯定觉得自己娶了个‘破鞋’，才动手的！”

“破鞋”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进秦淮茹的耳朵里。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些窃窃私语的邻居。他们的眼神里，方才那点稀薄的同情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鄙夷、猎奇，还有一种审视不洁之物的嫌恶。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难堪、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她和叶建国明明是清清白白的！怎么就传成了这样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

想到这里，秦淮茹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那些鄙夷的目光，那些不堪入耳的词语，还有贾东旭施加在她身上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用力咬着嘴唇，想把眼泪逼回去，可那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粗糙的布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不敢放声哭泣，只能默默地流泪，肩膀微微耸动着。这副模样，落在某些人眼里，却成了默认和心虚的证据。

贾东旭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翘着二郎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皮肤黝黑，眉眼间带着一股戾气，此刻看着秦淮茹哭泣，非但没有半分怜惜，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不耐。

“哭哭哭！哭丧呢！”他粗声粗气地呵斥道，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一圈人听见，“有什么好哭的？老子打你那几下，根本就没用力气！再哭，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番无情的话语，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再次插进秦淮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她猛地止住了抽噎，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他不仅不相信她，不安慰她，反而当着全院人的面这样羞辱她！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泪水流得更凶了，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坐在另一边的傻柱，看到秦淮茹这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腾地就冒起一股无名火。秦姐多好的人啊，长得漂亮，又能干，怎么就摊上贾东旭这么个玩意儿！

他有心想为秦淮茹出头，可一对上贾东旭那双阴鸷的眼睛，心里又有些发怵。

贾东旭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毕竟是秦淮茹的丈夫，自己一个外人，掺和人家的家务事，说不清道不明。而且贾东旭那张破嘴，骂起人来可是不留情面。

更何况，为了秦姐的事，他已经一脚踹坏了叶建国家的门，这会儿再强出头，怕是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傻柱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很快有了计较。他挪了挪屁股，凑近贾东旭，压低声音，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东旭哥，你也别光冲着秦姐发火。秦姐她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坏心思？我看啊，这事儿根子就不在她身上！”

“肯定是那个姓叶的小子！肯定是他自己没安好心，胡说八道，故意败坏秦姐的名声，也让你脸上无光！”

傻柱这番话，表面上是为秦淮茹鸣不平，实际上却巧妙地将矛头完全指向了叶建国。既安抚了贾东旭，还显得自己特别正直，关心邻里。

贾东旭听了傻柱的话，脸上的戾气更重了。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道：“对！柱子你说得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是那个姓叶的搞出来的！妈的，败坏老子媳妇的名声？等他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他用力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傻柱的“分析”，他看向了三位大爷，期待这一次让叶建国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