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外卖包装里的困兽密码
林小满把最后一块蜂蜜烤红薯塞进嘴里时，食堂玻璃窗上的雨痕突然开始扭曲。她摘下起雾的AR眼镜，发现那不是雨水流动的轨迹——三架银色无人机正用激光束在玻璃上绘制江氏集团的LOGO，精密的光点组成锁链图案，恰好圈住她映在窗上的倒影。
“同学，你的外卖。“穿荧光绿制服的外卖员突然将塑料袋拍在餐桌上，油渍渗透包装纸，晕开片片墨色牡丹。林小满注意到他左手戴着军用级战术手套，虎口处有块皮肤闪着金属光泽。
塑料袋里滚出个温热的锡纸盒，揭开瞬间腾起的白雾在AR眼镜里化作跳动的数据流。那些蒸气流经之处，包装纸内侧的印刷图案开始重组：原本印着“金拱门“字样的地方，逐渐显现出她昨夜在天文台画的速写轮廓。
“这是......“她用手指摩挲着被辣椒油浸透的纸面，眼镜自动开启显微模式。油渍中悬浮的石墨烯颗粒正在形成二维码，扫描后跳转的页面显示着江氏集团内部通告——关于某位董事因泄露商业机密被暂停职位的通知，配图正是她速写里那个签股权转让书的中年人。
食堂吊灯突然频闪，林小满抬头看见江以辰的身影从二楼玻璃栈道掠过。他今天换了件墨绿色高定衬衫，缺失的第三颗纽扣处别着枚六芒星胸针，随着步伐起伏折射出冷冽的蓝光。三个西装革履的随从捧着全息投影设备紧随其后，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设计图分明是天文台的改造方案。
林小满的速写本突然从书包里滑落，摊开的纸页上还沾着昨夜的天文台灰尘。当江以辰的目光扫过她脚边时，速写本中的石墨烯颜料突然发生氧化反应，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她随手涂鸦的外卖包装纸开始渗出靛蓝色液体。
“小心！“江以辰的助理突然厉喝。林小满低头看见自己的帆布鞋正在溶解，准确地说，是鞋面上沾染的外卖油渍正在腐蚀橡胶。她慌乱中碰翻奶茶，泼洒的珍珠奶茶在AR眼镜里呈现诡异的荧光绿——那是种能分解有机物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增殖。
江以辰的皮鞋踩住即将滚到楼梯口的奶茶杯，定制鞋底弹出微型冷冻装置，瞬间将液体凝固成琥珀状的固体。他弯腰时，林小满的眼镜捕捉到其锁骨处的经纬度纹身正在发光，那串数字组合成的新坐标，指向美院后巷的711便利店。
“林同学。“他指尖捏着变形的吸管，塑料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能把昨夜的星空图卖给我吗？价格是...“腕表投影出天文台的全息模型，破旧的穹顶正被改造成粒子对撞实验室，“这个数的三倍。“
林小满的颜料盒突然发出蜂鸣，藏在夹层的生物传感器检测到谎言信号。她抓起速写本后退半步，本子里夹着的医疗缴费单滑落在地。江以辰的瞳孔微微收缩，林小满的AR眼镜瞬间捕捉到他虹膜表面的数据流——正在扫描缴费单上的抗癌药物名称。
“我不卖记忆。“她把缴费单团成球塞进奶茶杯，纳米机器人立即将其吞噬成粉末，“但可以交换。“手指无意识地在油污斑斑的餐桌上画圈，残留的可乐液滴自动聚合成江氏LOGO的形状，“用你衬衫第二颗纽扣里的东西。“
空气突然凝固，江以辰解开领口的动作带起雪松香气。当他真的摘下那颗纽扣时，林小满看见金属扣内侧刻着微缩的区块链地址。纽扣落入奶茶杯的刹那，冻结的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她母亲三年前的病历影像。
“这是预付款。“江以辰转身走向玻璃栈道，无人机群在他头顶聚合成保护罩，“今晚十点，带着你的困兽来天文台。“他轻敲栈道护栏，整面玻璃墙突然变成显示屏，循环播放她昨夜用AR眼镜改造废墟的画面。
林小满把外卖包装纸铺在餐桌上时，食堂已经空无一人。辣椒油在纸面晕染出江氏叔侄的侧脸，她蘸着奶茶画下的线条自动连接成股权结构图。当最后一点珍珠被碾碎成颜料，包装纸突然自发折叠成立体模型——正是江以辰要改造的天文台内部结构。
“原来困兽是这个意思。“她抚摸纸模型里咆哮的机械狮子，那是江以辰叔父办公室的隐藏保险柜造型。模型突然咬住她的指尖，疼痛中渗出的血珠在AR视野里变成跳动的红色警报，提醒她注意身后阴影里潜伏的监控无人机。
暮色降临时，林小满蹲在后巷垃圾箱旁组装新设备。她把711的关东煮纸杯剪成花瓣状，涂上特制颜料后变成信号屏蔽器。当最后一片“花瓣“吸附在消防栓上，整条小巷的监控探头同时转向，将画面定格在三小时前的空镜状态。
天文台的旋转门比她记忆中更加沉重，生锈的铰链在AR眼镜里呈现被激光切割过的痕迹。林小满握紧改造过的自拍杆——实际是电磁脉冲发生器——小心避开地面新铺设的光纤线路。那些半透明的线缆里流淌着幽蓝的数据流，像血管般连接着中央位置的粒子对撞机模型。
江以辰站在她昨夜作画的星座涂鸦前，白衬衫换成同色系的防辐射服。当他的手指抚过猎户座腰带处的钴蓝色颜料时，整面墙突然活过来，星云开始顺时针旋转，在墙面投射出江氏集团这十年的股价波动图。
“我要的不是这个。“他转身按下腕表，无人机群从穹顶裂缝鱼贯而入，“你昨天看到的股权转让场景，需要更完整的证据链。“
林小满的速写本被强风掀开，昨夜那张预言画自动飞向江以辰。纸张在飞行途中自燃，灰烬被无人机收集重组，在空中形成全息影像。画面里签字的钢笔突然放大，笔尖处的微型摄像头清晰拍到了保险柜密码。
“所以这就是困兽？“江以辰挥散影像，防辐射服的接缝处渗出冷汗，“我要你帮我找到真正的野兽。“他背后的粒子对撞机突然启动，幽蓝光束击穿林小满脚边的颜料盒，激活了藏在夹层的生物识别装置。
林小满在强光中举起自拍杆，电磁脉冲波使得无人机群集体失控。她趁机冲向倒塌的望远镜基座，AR眼镜标记出隐藏的地下通道。当江以辰扯住她背包带时，帆布包里洒落的外卖包装纸突然悬浮，组成三维立体的江氏集团股权结构图。
“你果然能看见。“江以辰的呼吸拂过她后颈，激起一片传感贴片的警报，“那些藏在数据洪流里的困兽。“他手指划过包装纸上的辣椒油痕迹，某位董事的海外账户突然开始自动转账，金额精确到她母亲的医疗费缺口。
林小满挣开桎梏时，防辐射服擦过她的AR眼镜，激活了隐藏的开发者模式。整个世界突然变成由0和1组成的绿色矩阵，她看到江以辰心脏位置的芯片正在发送加密信号，而信号接收端赫然显示着自己家里的智能空调IP地址。
“你监视我？“她扯下眼镜摔在地上，纳米级镜片却自动飞回重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以辰踩碎仍在传输数据的镜框，腕表投影出三年前的雨夜监控：穿着校服的林小满蹲在拆迁区涂鸦，而她身后的雨幕里，江以辰正在测试初代无人机。画面定格在她仰头喝药时，药瓶标签在闪电中清晰可见——正是如今母亲服用的抗癌药物。
“你父亲开发的星轨算法，现在养活着二十个癌症病房。“江以辰从防辐射服内袋取出U盘，插进粒子对撞机的接口，“而我要用困兽撕开的裂缝，把那些被叔父私吞的研发资金...“穹顶突然打开，月光与无人机激光交织成牢笼，“加倍讨回来。“
林小满的帆布鞋突然发出电流声，鞋底的石墨烯涂层正在吸收对撞机能量。她转身扑向控制台，沾着颜料的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击，粒子流轨迹意外投射到外卖包装纸模型上。机械狮子突然实体化，咬住江以辰的腕表砸向对撞机核心。
“快停下！“江以辰的惊呼被淹没在机器轰鸣中，“那个模型连接着实际账户......“
已经太迟了。林小满看到全息投影里的数字疯狂跳动，江以辰叔父的海外资产正在通过暗网流向医疗基金会。而粒子对撞机迸发的蓝光里，她三年前画的拆迁区涂鸦正在重组，逐渐变成江以辰锁骨处的经纬度坐标。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破碎的穹顶时，林小满在控制台废墟里找到半张烧焦的外卖单。残存的条形码扫描后显示着新的征稿通知：江城美术馆紧急增加“科技伦理“主题展，截稿日期就定在今日黄昏。
她蹒跚着走出天文台，发现711便利店的外墙贴满自己的通缉令。而海报右下角，有人用荧光笔写着串区块链地址——正是江以辰纽扣里那个。当手机收到医疗费到账通知时，锁屏界面突然跳出来自未知号码的消息：【下次用可食用颜料，记得避开纳米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