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周,哥布林蔫儿坏的日子过的不太顺心。
为什么呢?因为格布的日子过得太好了。看别人过得舒服,比自己不舒服还难受。
正午时分,哥布林在广场中心排队打饭——熙熙攘攘,嘈杂不已,队伍中不时爆发出争执和打斗。
“哎呦,格布小老弟,几天不见,鸟枪换炮了。”胖哥布林故意大声说道。“看你每天在外面吃的滋润,我这的饭你都不稀罕了呀,是不是?”
格布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蔫儿坏把装满灰糊糊的大木勺子一抖,一勺糊糊变成了半勺。
啪嚓。
蔫儿坏把吃的使劲摔在格布的破碗里面,汁水四溅。格布早有预料,脸向后让了半分,溅出来的糊糊没有飞到他的脸上,而是掉在了旁边哥布林的大脚趾上面。
“烫!哎呦!”那哥布林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脚趾,然后愤怒地瞪着格布。“小崽子,你找死么!”
还没等格布辩解,胖哥布林一步走了过来,把那个被烫到的哥布林给隔开了。
“怎么跟格布大人说话呢?!人家现在是熊老大面前的红人,专职捡漏人,一兜子全是宝贝。烫到你的脚,是给你的福气,还不快赔礼认错!”
那哥布林气得不打一处来,看到蔫儿坏的胖脸,不好发作,一瘸一拐地走开了,临走还不忘给格布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胖哥布林转脸对着格布露出一脸肉褶子:
“消消气,小老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陪着笑说。
格布也没多说什么,拿了碗就走开了。
看到格布消失在人群中的一瞬间,蔫儿坏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喂,轮到我了,盛满点!”队伍里下一个哥布林拿着木碗凑上来。
“急个屁!”胖厨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没得吃了,下一位!”
“我去!”那哥布林抱怨道,然后把碗往地下一摔,撸起袖子就要上来。
“干什么呢!”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哥布林群之中传出来,如同一把利刃,把人群一分为二。
人随声至,一个身材挺拔,满脸疤痕的黄皮哥布林一脸煞气地走了过来。这就是“不高兴”。部落中除了老萨满和熊老大之后的第三号人物。
“不高兴”还没说话,那摔碗的哥布林一下子就蔫巴了。自己捡起碗,要往人群里面退。
“怎么,撒了泼想走?”
“不敢……不敢,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发出去的脾气,就像撒出去的尿。”黄皮哥布林站在摔碗哥布林的前面,高大的影子完全把后者给盖住。
“你,在厨师的头上撒了尿,说句不敢就完事了?”
摔碗哥布林抱着那木碗瑟瑟发抖。周围看热闹的哥布林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不高兴”一把从那哥布林的手里把碗给抢了过来,递给“蔫儿坏”。
“给他尿一个,还他。”
蔫儿坏挠了挠头。
“这么多人看着……我……我尿不出来啊?”
“别特么废话。”不高兴对着小胖子骂道。
胖哥布林只好屁颠屁颠地跑到炉灶后面,淅淅沥沥,淅淅沥沥,然后捏着鼻子端着一碗黄澄澄的液体走了回来。
他一开始还打算把碗递给“不高兴”,被不高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赶紧把碗放在地上,那个摔碗哥布林的面前。
“喝。”不高兴冷冷地说道。
“我……”
“碗不见底,你别抬头。”
沉默。
广场中一片寂静,片刻过后,响起了小口吮吸液体的声音,和干呕的声音。
整个广场上的哥布林都泛起了恶心,干呕声此起彼伏,包括小胖子——他转过头去,差点吐出来。
只有“不高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邪虐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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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营地,储藏区的角落,一高一胖两只哥布林在窃窃私语。
“那个格布,你调查的怎么样了。”不高兴对蔫儿坏说。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不快。
“他每天只有傍晚的时候才回来营地,手从来不空着,不是带着药草,就是各种野兽的战利品,还有珍奇的果子。然后一入夜,人又不见了。”小胖子嘀嘀咕咕地说,声音又尖又娘,“我让几个小子跟踪他,结果不出几分钟,就被他甩开了。”
“这格布,以前可没见他这么机灵,就是那次失踪一周以后,就像变了个哥布林似的。”不高兴皱起鼻子,恶狠狠地说,“拍熊老大马屁也就算了,还敢在老萨满面前邀功,真是活腻歪了。”
蔫儿坏眼睛转了转,小声说道:“药草另说,我看光凭他,肯定是拿不到那么多猎物的战利品。他说自己运气好,为什么其他人捡不到那么多东西?”
“你什么意思?”
“他呀,外面可能有人。”
“山窝窝里面的狗头人?!”不高兴脱口而出,“还是豺狼人?难道是蜥蜴人?”
“老大,我说的是,有‘人’。”小胖子补充道,“人类的人。”
“人类?不可能,人类看到他,早就把他打死了。”
“老大你仔细想想,一个队伍里面8个哥布林,为什么偏偏最弱小的格布活下来了?”小胖子的眼睛里面满是狡黠,“说不定啊,他和人类订下了什么协定,打入我们断牙部落内部,找机会一举消灭我们。而那些药草啊,战利品啊,都是人类给他的。不然凭他自己,怎么可能找到那些好东西!”
“你……”不高兴的眉头锁紧了。
“蔫儿坏”清楚这个家伙的脾气。眼前的不高兴,在乎的不是断牙部落如何如何,而是自己没能拿到的战利品,被这个小格布给拿了,还送给熊老大——这分明就是当众打他的脸。自己顺着这个逻辑说,肯定说到他的心坎里。
“你说的对!凭他那小身板,怎么可能弄到巨熊牙,恐狼尾这样的东西!”不高兴握住手上的战斧,按耐不住,就要冲出仓库。
小胖子见状赶快拉住了他。
“老大,不能冲动!格布现在在老萨满面前是红人,可不能随便动他。”
“动就动了!那个老登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这话可不敢随便说啊,老大!”
黄皮哥布林喘了几口粗气,好像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又黄又棕的。憋着的那股气卸了一些。
“那怎么办。你说。”
“您交给我,我有办法。”小胖子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
“你别看着我,我想吐。”
啪!
不高兴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把小胖子打了一个趔趄,脸上的笑容打没了。眼角疼出泪水,却不敢叫唤,像生病的小猪仔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气。
“有什么计划,赶紧说。”
“是……是……我看他最近总在老萨满的草药工坊附近转悠,我觉得吧,前几天药草失窃那件事,是他干的。大哥,我有个办法……如此如此……咱们两罪并作一罪……”
小胖子捂着脸嘀咕嘀咕说了半天,看到“不高兴”听得连连点头,赶快又补充了两句。
“要是这事成了,一周以后的流浪者集市赶集,老大,您能不能在老萨满面前说上两句……”
“哼,就知道你脑子里想着这个,到了这时候,还没忘了给自己占点便宜。”
不高兴捏了捏小胖子被打肿的脸,捏的他哎呦哎呦地直叫唤。
“你要是把事办成了,我保证带你一起去赶集,让你赚点外快。”
两个人在角落里面密谋,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洞穴岩壁之上,倒挂一只长着癞蛤蟆脸的蝙蝠,把他们说的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