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幕时。
同样从唐寅初那里,搞到了请柬的陈凯,早早就到前排贵宾区后面占座。
他对自己这几天来,呕心沥血写成的大作,显得颇为自信。
但如果真的有哪个不长眼的观众,敢嘘他的大作。
等出了这修会女子学院,他就要给那人麻袋套头,乱拳醒脑。
然后,他就被同样位于前排,正大光明坐在贵宾区里的陆巍给发现了。
于是,陈凯就被陆巍给叫了过去。
都到这时候了,两人早就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陈凯眼前的,是那个在鸿渐兄口中,给他留下不少心理阴影的父亲。
陆巍眼前的,是那个“有口皆碑”的,小头控制大头的浪荡子。
可陈凯却觉得,陆巍并没有鸿渐兄所讲的那样,专制、蛮横且不讲道理。
陆巍也同样觉得,陈凯没传闻中那样不堪,甚至这小子也算是颇为有才。
“贤侄,这出戏写的不错。”
“伯父客气了。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既然陆巍都这么讲了,陈凯自然也是要装模做样的客气一下。
可他心里已经狂到没边了。
想不到,这陆巍眼光还不错,怪不得能被红尘诗仙给看上。
随着戏曲正式开演,两人也不再客套。
但陈凯却被陆巍,给留在了贵宾区。
也好,毕竟陈凯原来那位置,说是前排,但角度却不好。
到了幕间休息时间。
看得颇为感动的老二陆鸿鸣,一得知眼前这个,与父亲相谈甚欢的青年,居然就是这出戏的作者,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位看起来不过廿四五的青年,能编写出如此有厚重感的故事。
此刻,已经全然被吹捧,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的陈凯,开始大吹牛皮。
于是乎,嘴上没个把门的他,透露出了陆鸿渐的名字。
听闻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陆巍、陆鸿鹄与陆鸿鸣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的陈凯,脑子一下就清醒了。
“贤侄,你是说我家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你最好的朋友之一?
可就我所知,他应该还待在布吞国。
你们应该没有机会认识吧。”
“额,伯父你听错了,那人名字不叫陆鸿渐......”
就在这时,因为陆鸿渐迟迟未从洗手间归来,而导致舞台上缺了个拉灯的劳动力。
四下找不到人的胡昕玥,看到了坐在前排的陈凯。
“喂,你过来一下,陆鸿渐他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顶一下他的位置。”
“哦?这下,贤侄还有什么想说的?”
......
第三幕。
《霸王别姬》
鹿呦呦所饰演的女主角,此刻坐在一辆马车上。
前面驾驶着马车的,是胡昕玥所饰演的父亲。
那幅作为信物的画卷,现在,正被父亲给别在腰间。
一路颠簸中,父亲开口向她询问了一些,关于母亲的事。
她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但当她向他发出询问时。
他却闭口不答。
可他内心深处,那对于感情与使命之间的矛盾纠葛。
却通过旁白之口,尽显无遗:
“纵使我愿意与你相依为命到老死。
但如今,天灾可以致人死地,匪患可以致人死地。
列强瓜分新国也可以致人死地,贪官污吏虐待百姓更可以致人死地。
我们这辈人生在今天的新国,国家内无时无地不可以致人死地。
到那时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还是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呢?”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使命。
他有太多的话,要对她说了。
他有更多的话,要对她的母亲说。
可偏偏话一多,就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临行前,就只能憋出一句告别的话。
这句告别的话,变成了一段送行。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于是,她身上的囚衣被轻轻拂去。
她也放声颂唱。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最后,他把那幅画卷还给了她,连带着还有一些银子,以及一沓需交予她母亲的书信。
书信虽多。
可奈何,纸短情长。
......
第四幕。
《花木兰》
几经辗转下,她终于找到了那个,曾带她离开母亲的戏班。
可当她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哭丧。
那些与她一同长大的少年郎,围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盒子,一边向空中抛洒着白纸,一边为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挥洒着眼泪。
老班主死了。
大家都是老班主,从各地捡来的,别人不要的孩子。
别人不要,他老班主要。
可他为人,也极为吝啬。
他分给大家的食物、衣物,都总是刚刚好。
不能吃饱,但又不至于饿死。
不能暖身,但又不至于冻死。
就总是刚刚好。
这次,据说是他自己吃耗子肉时,没有处理干净,被耗子药给毒死的。
这次,她不在。
于是她的这份,老班主就自己先吃了。
然后,他就死了。
剩下的耗子肉,也没来得及分给其他人。
就像孩子们总会试图寻找自己的父母,戏班也总会试图寻找自己的班主。
就这样。
她接过了花名册,换上一身戎装。
“爹爹!
孩儿自幼承父训,
忠勇报国记在心。
此一去心细胆壮多谨慎,
我乔装改扮不露形。
平日里父教儿勤习本领,
平日里爹教儿要壮志凌云。
今日里国土沦亡袖手不问,
老爹爹这文韬武略你教儿做甚?你教儿做甚?”
自此,她便终日以男装示人。
戏班又有了新的班主。
......
第二次幕间休息。
得知陆鸿渐回来的老二陆鸿鸣,开始动身在这修会女子学院里,寻找着弟弟的身影。
虽然已是十余年未见,但他有这个自信,一眼就认出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毕竟小的时候,就属自己与这幼弟最亲。
每次他打架惹事,背锅的总是自己。
然而,殊不知。
此刻的陆鸿渐,刚从他头顶上的楼层里,急速奔行而过。
陆鸿渐他,一边躲避着窦振华所派出的老鼠。
一边急着寻找,看起来像是此地负责人的人。
这种级别的活动,修会女子学院定会安排高阶强者严加看护。
自己得去向此地的安保,汇报窦振华的行踪。
“庄士敦大师,今日所见,你觉得还满意嘛?”
这时,陆鸿渐看到了一个金发秃顶的布吞男人。
而几个年长的修女,似乎在向他汇报着什么。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