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报应

那是沈易所在的堤坝，同样也是有着近乎能同曹耀伟身上携带万民心气几乎可以分庭抗礼的地方。

不过是简单的排除法，曹耀伟其他地方都逛遍了，还没寻到九鼎，那么它就只有可能在一个地方。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实话，他心中仍有几分迟疑，尤其是得知沈易同样踏入龙场悟道，同郭宏波在实力上近乎并驾齐驱的时候。

但先前郭宏波的表现给了曹耀伟极大的信心。

“郭宏波不敢动我，同为儒生的钦差想必也是相同。”他低语着给自己打气，同时再度飞高了一点，“稍稍谨慎些，大抵不会有问题。”

曹耀伟能隐藏自身，但他身上携带着的万民心气却是不能，近乎天光现世般的光亮照在堤坝四周散落躺着的百姓衙役身上。

沈易抬头，眯着眼睛朝半空中看了一眼。

“大人，那老狗来了。”清虚子在一旁低语道，声音中满是厌恶。

任谁被掏心掏肺，又看着罪魁祸首大摇大摆走到自己面前，都会是同样的表现。

沈易轻轻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回堤坝处。

平静的河水，让他的心同样静了下来。

清虚子深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报复的念头。

按照计划，他掐诀施法，将周遭所有百姓身上万民心气拢成一团，顺手抛入河中。

漆黑而深邃的河水下，隐约有阴影一闪而过。

“大人，水里有动静。”警戒着的魏松开口喊道，他的声音惊起一旁诸多百姓，皆是顺着声音看向河水，不时指指点点。

似是有庞然大物在水中游动，平静的水面渐渐卷起一个旋涡。

哗啦啦的水声同百姓惊叹诧异的声音引得曹耀伟伫立细看。

“河图洛书？”眼前这等景象让曹耀伟不由心生揣测。

他的身形一再降低，直到某个界限。

“放。”魏松爆喝一声，藏在百姓中的府兵手持弓弩，朝着天空射出弩箭。

“坏了！”察觉到自己被骗，曹耀伟登时调整身形，准备远遁而走。

但水中猛然溅起水柱，隐约有一阴影向天上飞去。

他不由自主将视线投向其中，反而误了最好时机。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这句关于禹皇的话他翻来覆去背的太过熟练，而九鼎又同他的性命处境息息相关。

清虚子见万民心气汇聚于此，告知沈易后，便定下这等明晃晃的阳谋。

至于九鼎，那自然是没有，可曹耀伟他并不知晓。

“老狗，给我死来。”

短短一瞬间，沈易脚踏水中飞出木桩，身形如闪电般扑向空中施术抵挡箭矢的曹耀伟。

能挡住军中箭矢的术法在他的拳头下宛若轻纱，一捅便破。

而那术法之后，则是曹耀伟惊慌失措的脸庞。

见其身形飘荡，似强行以肉身硬扛箭矢同时远离自己，沈易二话不说弃拳为掌，伸长手臂牢牢禁锢曹耀伟身形。

紧紧抓住曹耀伟身体后，在其惊呼中，沈易体内文气鼓荡，口中言语轻吐：“子不语，怪力乱神。”

曹耀伟只觉沈易手臂传来磅礴大力，将停在空中的他牢牢拽住砸向地面。

而两人接触后，他身上时刻奔流的法力一时间竟是失了方向，于丹田经脉中错乱逆行。

孔孟之道，犹擅于欺压鬼神。

宛若流星坠地，两人身形直直坠入河中，溅起足足五丈有余的水柱。

待水花落下，沈易已经提着奄奄一息宛若死狗的曹耀伟走到岸上。

“大人，大人饶命……”曹耀伟哀求道，“老道认错，愿将道观私产尽数捐赠。”

但沈易却是一言不发，将其扔到岸边，一脚踩在他背上，顺手接过魏松递来长刀。

沈易先前已是一拳击碎他的丹田，饶是有再多修为，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刀身映着明晃晃的火光，让失了修为的曹耀伟近乎肝胆欲裂。

“大人饶命啊，万民心气尚在老道身上，老道愿以此物换命。”曹耀伟见面无表情的沈易，心中愈发惊慌。

他不怕身处险境，反而最怕的便是对方一言不发，油盐不进。

只有交流，曹耀伟才能想办法换取自己性命。

但沈易想要的，他全都给不了。

因为沈易别无所求，只要曹耀伟闭嘴去死。

“大人，给您，这就给您。”曹耀伟双手摩挲，将那宛若天光的万民心气掏出体外，扔到一旁，同时看向一旁清虚子哀求，“看在同为道脉的份上，求你为老道说一两句。”

清虚子同样面无表情。

沈易迎着众人期盼、震惊的眼神，默不作声高高举起手中长刀。

“钦差大人还请住手。”远远传来郭宏波苍老的声音，连带着激烈的马蹄声。

曹耀伟心底刚升起得救的庆幸，刀光便是一闪而过。

“噗。”

尸首热血朝着河中喷涌近三丈远，过了好一阵方才变成涓滴溪流。

“扬州水患丧生成千上万，一人之命，何以偿之？”

沈易声音沙哑，眼睛紧盯着纵马而来的郭宏波。

“糊涂，糊涂啊。”郭宏波面色凄苦，喟然长叹，“黎明百姓，皆是臣子，曹耀伟大义不缺，何必偏要杀他？”

“本官读的是孔孟。”沈易用曹耀伟身上道袍将刀身血渍擦干，没有了多少谈话兴致，“我只知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他还有几句话没说。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迷人的老祖宗，总有一些话值得深思。

而郭宏波也是被噎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同女婿许北诚说的话，竟是眨眼间便被另一个人反驳。

但他想要发火，却又不知从何而发。

说沈易说的不对吧，敢质疑孔孟？他这身儒家修为莫非是不想要了。

但想要认同沈易的话，那岂不是自己先前百般顾虑皆是成了虚妄？

索性，曹耀伟无头尸体旁万民心气凝成的光球让他成功转移了话题：“索性万民心气尚存，一切就拜托清虚子道长了。”

孰料，清虚子一把抓住万民心气，顷刻间便将其捏碎。

“请恕贫道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