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国贸大厦的36层，透过落地窗俯瞰这座庞大的城市。四月的BJ，柳絮纷飞，像一场温柔的雪。它们轻盈地漂浮在空气中，落在行人的肩头，钻进地铁的缝隙，甚至闯入写字楼的中央空调系统，惹得白领们频频打喷嚏。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陈啊，下个月房租涨500，现在这行情你也知道……“他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三年前，他从西北小城考到BJ，毕业后进了这家建筑设计公司。工资不算低，但扣去房租、生活费，再给家里寄一些，剩下的只够勉强生存。“陈默，方案改好了吗？客户下午要看。“总监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马上好。“他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又加班到凌晨两点。走出公司大楼时，天色已暗。春风裹挟着柳絮，扑在他脸上。他眯起眼，突然，一团飞絮钻进了他的右眼。“嘶——“他下意识地揉眼睛，却越揉越痛。“别揉，会发炎的。“一个清亮的女声在身旁响起。他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浅绿色工装的女孩站在面前。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拧开瓶盖。“用水冲一下。“她递过一张干净的纸巾。陈默道了谢，低头冲洗眼睛。再抬头时，才看清她的样子——皮肤不算白皙，但很干净，鼻尖上有几颗淡淡的雀斑，眼睛明亮得像被雨水洗过的树叶。“好点了吗？“她问。“嗯，谢谢。“他有些局促地回答，“你是……？““林晓，园林局的。“她指了指胸前的工牌，“这个季节我们每天都要巡查飞絮情况。“他注意到她的袖口沾着泥土，鞋子上还有草屑。“你们挺辛苦的。“他说。她笑了：“其实柳絮挺美的，它们是柳树的孩子，在风里找新家呢。“这个说法让陈默怔了一下。在他眼里，柳絮只是城市的麻烦——迷眼睛、堵空调、让过敏的人打喷嚏。但此刻，看着林晓仰头望向天空的样子，他突然觉得，那些飘飞的白色绒毛，确实有几分诗意。“你不喜欢柳絮？“她问。“以前没想过。“他老实回答，“从西北来BJ后，只觉得它们是无处不在的困扰。”“西北？那里有柳树吗？““很少，我们那儿更多的是胡杨。“提到家乡，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秋天的胡杨林，金黄色的，像整片沙漠都在燃烧。“林晓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去过额济纳！十月的胡杨林，美得让人想哭。“他们站在路边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我得去下一个巡查点了。“林晓看了看手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如果眼睛还不舒服，可以联系我，我们单位有医务室。“陈默接过名片，上面印着“BJ市园林绿化局林晓工程师“。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名片：“我是做建筑设计的，陈默。“林晓接过名片，眉毛微微一挑：“'都市空间'？我们下周有个绿化项目，正好要和你们公司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