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城的秋夜被浓稠的雾气笼罩,宣武门的梆子声穿透街巷,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刑部大牢外,仵作们正将一具焦黑的尸体抬上板车,死者皮肤如同蝉蜕般完整剥离,平铺在一旁,胸腔内本该存在的脏器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半枚嵌着梵文的星核,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王生握紧郑和星图残片,指腹触碰到发烫的云雷纹——这是星核能量异动的征兆。梅娘化作人形落在他肩头,紫色鳞片微微战栗:“这已是本月第四起‘人皮妖物’案,与前三起如出一辙。更夫说,尸体遇风即化,化作紫雾消散前,还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沈千帆从袖中掏出一卷皱巴巴的卷宗,上面画着案发现场残留的鳞片状纹路:“福船旧部传来消息,西市暗巷的白莲教余孽,正在秘密供奉一尊‘玄鳞真君’的神像。”
提及白莲教,本是个历史悠久的民间教派。它起源于南宋,脱胎于佛教净土宗,创教者茅子元以“普劝诸贤修净业,往生西方净土中”为教义,倡导信徒茹素念佛,其名源自东晋慧远法师的白莲社。起初,白莲教以劝善修行为主,在民间传播净土信仰。但随着朝代更迭,尤其在元朝严苛统治下,大量底层民众将其视为反抗压迫的旗帜,白莲教逐渐从宗教团体演变为秘密结社。元末韩山童、刘福通以“白莲花开,明王出世”为口号发动起义,掀开了推翻元朝统治的序幕;此后明清两代,白莲教多次卷入农民起义,被朝廷视为“邪教”严厉打压,不得不转入地下活动,教义也在混乱中逐渐扭曲。
而玄鳞教,正是白莲教在暗流中滋生的诡异分支。三年前悄然崛起于京城,表面沿用白莲教“弥勒降世”的口号吸纳信众,暗中却行着剥皮炼魂、献祭星核的邪祟勾当。教中流传着一本被血渍浸透的《玄鳞秘典》,记载着用活人皮囊炼制容器、以堕天使遗族血肉沟通星门的禁术。其教主玄鳞真君更是个神秘人物——据说原是白莲教中钻研秘术的狂热信徒,在接触到蜥蜴人遗留的星核残卷后,不惜以自身为祭,将半张脸替换成由精铁与星核碎片锻造的面具,浑身布满星核结晶,从此自称能“窥见星辰彼岸的真理”。
林昭的北斗七星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二十八宿图纹流转如活物:“白莲教‘剥皮炼魂术’重现江湖,却混入了蜥蜴人的星核秘术...此事绝不简单。”苏璃轻抚璇玑琴,琴弦震颤出探查的声波,额间的星纹花钿泛起微光:“玄鳞教在城外的祭坛,每日寅时都会升起紫黑色烟雾,与星核能量波动频率一致。他们不仅抓捕堕天使遗族,连普通百姓也成了炼制祭品的材料。”
四人循着星核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悄然潜入玄鳞教总坛。朱漆大门上缠绕着黑色藤蔓,每片叶子都流淌着星核特有的幽蓝光泽,门环竟是用堕天使遗族的指骨制成,指节处还残留着未干涸的紫色血液。推开大门,院内十二根青铜图腾柱直插云霄,柱身雕刻着诡异的画面:利玛窦身着道袍,与蜥蜴人共执星图,脚下踩着被剥皮的百姓,头顶悬浮着巨大的星门虚影——这幅图景,暗示着万历年间西方传教士带来的天文仪器,早已成为打开星门的关键钥匙。
“原来万历年间钦天监引进西方天文仪器,竟是打开星门的关键!”王生冲进教主书房,墙壁上用朱砂写着“万历仪器,重启星门”八个大字,字迹未干,散发着腥甜的血腥味。案头摆着未完成的星象仪图纸,齿轮结构与郑和星图残片上的云雷纹如出一辙,而书架后藏着的《坤舆万国全图》,某些地域被标记成血色漩涡——那正是星核能量的聚集点。更令人心惊的是,墙上挂着的利玛窦画像,其眼神竟随着众人的移动而转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突然,所有烛火同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天枢卫、钦天监余孽,还有堕天使的走狗...”玄鳞真君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刮过生铁,从阴影中传来,“你们以为摧毁白莲教总坛,就能阻止星门开启?万历二十九年,利玛窦献给神宗皇帝的浑天仪,早已在观象台埋下星核阵眼!”一个披着人皮斗篷的身影缓缓浮现,他手持镶嵌九颗星核的青铜权杖,杖身刻满蜥蜴图腾与梵文咒印,每走一步,地面就会留下湿漉漉的黏液痕迹,斗篷下伸出的手臂覆盖着暗紫色鳞片,关节处缠绕着由陨铁打造的锁扣与链条,隐隐透出诡异的光泽。
苏璃率先发难,指尖在璇玑琴上翻飞,奏响《镇魔曲》。金色音波化作锁链缠向对方,却在触及斗篷的瞬间被吞噬。玄鳞真君放声大笑,挥动权杖,九颗星核同时迸发幽蓝光芒。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无数由人皮拼凑而成的妖物破土而出:它们有的双腿扭曲成蜥蜴尾,有的脖颈处长出复眼,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紫色火焰,口中吐出布满倒刺的由兽筋与星核碎片编织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都串着未完全剥离的人脸。
“这些都是献给星门外主的祭品!”玄鳞真君癫狂地咆哮,“用活人皮囊炼制的容器,最适合承载蜥蜴人的神魂!”林昭脚踏七星方位,剑光如银河倾泻:“天罡北斗,破妄除魔!”七道星光组成剑阵,将人皮妖物尽数绞碎。但被斩断的肢体很快重组,反而分裂成更多怪物,它们的伤口处不断涌出黑色黏液,腐蚀着青砖地面。梅娘化作火凤凰冲天而起,尾羽划过之处燃起幽冥紫火,“凤啸九天,焚尽邪祟!”然而紫火触及妖物时,竟被转化为对方的力量,妖物们发出刺耳的尖笑,体型瞬间膨胀一倍。
王生突然发现,所有妖物胸前的星核接口处,都隐约浮现出白莲教的火焰图腾。他咬破舌尖,将精血滴在星图残片上:“永乐遗命,星轨归位!”残片光芒大盛,地面浮现出巨大的星轨图,与玄鳞教的星核阵眼产生共鸣。苏璃见状,将琴弦绷至极限,奏出《裂空曲》。二十八宿虚影从天而降,金色光刃斩断真君与妖物的联系。玄鳞真君的人皮斗篷被撕开,露出底下蜥蜴人的真面目:暗紫色鳞片上布满星核结晶,左脸覆盖的精铁面具刻着繁复的星图纹路,右眼则是人类眼球,正流露出疯狂与不甘。
他嘶吼着启动备用阵法,书房的星象仪图纸化作流光,在空中组成微型星门:“观象台的浑天仪已完成最后组装,血月之夜,星门将...”话未说完,沈千帆的陨铁三眼铳轰出“火龙穿云”,弹丸击碎其胸口星核。核心阵眼被摧毁,人皮妖物纷纷化作灰烬。王生在废墟中找到半卷《利玛窦手记》残页,上面用拉丁文与梵文写着:“当浑天仪与北斗共鸣,古老的封印将被解开。”苏璃轻抚璇玑琴,琴弦震颤出不安的音调:“万历年间那场钦天监改制,竟是百年阴谋的开端。观象台的浑天仪...必须立刻摧毁!”
夜色渐深,五人望着西方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核光芒。他们知道,玄鳞教不过是冰山一角,而藏在万历年间天文仪器中的星际危机,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却无人注意到观象台方向,浑天仪的青铜构件正在悄然转动,星核的幽蓝光芒透过云层,与血月的红光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