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攻城!”
五原郡,九原城。
伴随战鼓声声,汉军高举盾牌,抬着临时搭建的云梯,攻向九原城。
还没靠近城池,就有箭矢不断袭来。
等搭上云梯,又有鲜卑士兵和豪族部曲,高举石块往下砸。
汉军进攻再次受挫,不得不撤回来。
随着汉军卷旗而走,城头上传来鲜卑人肆意的笑声。
站在鲜卑人群中央的,正是扶罗韩之子泄归泥。
泄归泥看着败退的汉军,放声大笑道:“汉军不过如此,当年我父亲大败汉军,我还以为我父亲多厉害,打这等羸弱的军队,赢了也没什么光彩。”
“大人所言极是。”部下高声道。
此时,一汉人豪强道:“泄归泥大人,汉军有兵力优势,而且将我们围困,我们该如何解围?”
泄归泥笑了笑道:“你们不用怕,我父亲知道我出来,久不回归,必然来救,到时候你们同我杀出重围,在鲜卑共享富贵。”
“多谢大人。”豪强谄媚道。
这时一人被押上城头,正是五原郡府主簿王吉。
泄归泥笑道:“王主簿,我知道你很有能力,精通鲜卑语言,多次派人请你归顺,你却屡次拒绝我的好意,实在让我伤心。”
王吉笑着说道:“大人,我拒绝你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我是汉人,不是狗贼。”
王吉话一说完,周围依附鲜卑的豪强脸色猛一难看。
一豪强拔出长剑,对准王吉,请示泄归泥:“大人,王主簿跟鲜卑不可能一条心,不如现在就杀了,以绝后患。”
泄归泥笑了笑,伸出手,随意摆了摆:“不必急着杀他,有他在,我们手里多少有个人质,若汉军再来攻城,就把他推上城头挡箭。”
众豪强一起大笑。
“遵命。”
王吉身边站着一个黑衣吏员,嘲讽道:“大汉都烂成什么样子了,还想着为大汉效力,真是不识时务。”
“呸!”
王吉啐了那黑衣吏员一口。
“狗贼,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和鲜卑一起里应外合,出卖于我,你配得上这身官服吗?”
黑衣吏员嗤笑道:“做汉人的官是做,做鲜卑的官一样是做,有什么不同吗?”
“我早该杀了你!”
……
九原城下。
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场景。
指挥攻城的皇甫嵩一筹莫展,皇帝催着攻城,九原城有地利优势,实在难以攻下。
如此一遍遍进攻,不但毫无进展,而且无端耗费兵力。
正在皇甫嵩发愁时,只听后面一阵马蹄声。
皇甫嵩回头一看,见皇帝领着一众侍卫,骑马而来。
皇甫嵩急忙过去,长揖一礼,道:“陛下,前方凶险,你为何到来。”
刘宏问道:“朕就不能来鼓舞士气吗?”
刘宏看着城下惨烈的场景,叹了一口气。
“皇甫卿,你就这样耗费人命?这些士兵也都是有父母妻子的,就让他们这样白白送死,你良心何安?”
“我?”
皇甫嵩皱眉道:“是陛下急着让我攻城,我也没有办法。”
刘宏叹了一口气:“急着让你攻城,也没让你如此进攻,你就不能动动脑筋?”
皇甫嵩面露疑惑。
刘宏道:“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说得简单。
皇甫嵩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刘宏对皇甫嵩道:“你给我指一下一箭之地。”
皇甫嵩看了看九原城头,估算了一下弓箭射程,指明了方向。
刘宏对张飞道:“益德,你嗓门大,跟我近前。”
“诺!”张飞朗声道。
皇甫嵩立即拦在皇帝面前:“陛下,你是万乘之躯,万万不可上前。”
“走开!”刘宏没好气道。
就这样,刘宏领着张飞,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一箭之地开外。
刘宏对张飞道:“益德,接下来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诺!”
刘宏高声说道:“城上的鲜卑人你们都听着。”
张飞也跟着喊道:“城上的鲜卑人你们都听着。”
其嗓门之大果然震撼。
泄归泥听到城下有人喊话,一手按着城头,倾身静听。
下面的人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让泄归泥有些吃惊。
城下喊话继续。
“你们鲜卑人春季遣使,来我大汉请求开通贸易,你我虽是敌对关系,但我大汉仁德。
“念在你们刚刚经历雪灾,大汉皇帝陛下同意开通贸易,用钱粮购买你们的战马,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你们情况刚刚好转,便伺机劫掠我大汉,此等狼心狗行之辈,实在不足以立于世间。”
泄归泥笑了笑,心忖汉人还真是迂腐,真把和约当回事。
关东六国屡屡求和于秦,最后被秦国一一诛灭,所谓养虎为患,这个道理鲜卑人都知道。
明知鲜卑人遭遇雪灾,不趁着鲜卑人危难,赶尽杀绝,反而给予援助,只能说汉人傻得可以。
喊话继续。
“还有留守九原的豪强,你们竟然助鲜卑人攻打汉军?真当汉军无法惩治你们?
“你们居住在九原,难道没有亲戚生活在他处,真的不怕天子一怒,将你们三族夷灭?”
此话一出,城头上协助鲜卑的豪强,显然有些动摇。
居住在城里的人,不会全家都在城里,更多的家人在地方庄园。
汉军来得急,被围的豪强来不及通知家人,一旦被汉军报复,纵然自己在鲜卑享受荣华富贵,家都没了,何其不幸?
泄归泥一见汉人豪强有些动摇,立即命部下喊话。
“九原城,留守的官吏、守军、百姓,都在我手中,汉军要是敢报复九原豪强,我就杀了他们。”
城下,张飞喊话道:“既然你我双方都有人质,不如我们比试比试,如果我赢了,你们投降,如果我输了,我们撤兵。”
一听说要比试,泄归泥立即来了兴趣。
“如何比试?”
“听闻你们鲜卑崇尚武力,我大汉亦不缺力士,我愿意以一人,挑战百位鲜卑力士,你们若是推得动我,就算你们赢。”
“百位?”
张飞回头,疑惑看着皇帝。
刘宏颔首:“益德,我相信你。”
泄归泥问道:“怎么个推法?”
“我就站在这里,你们一人推我,后面之人推前人后背,以此类推。”
“好!”
“口说无凭,我们要立誓。”
“怎么立誓?”
张飞高声道:“比试之后,哪一方违背约定,受阴山乱石砸身而死。”
“好,就以此为誓。”
泄归泥点了一百鲜卑士兵,用绳索放了下去,跟张飞比试。
让泄归泥和九原豪强震惊的是。
一百鲜卑士兵,没能推动张飞,反而一个个东倒西歪。
泄归泥整个人看傻了,问鲜卑士兵怎么回事,鲜卑士兵一起摇头。
道理其实很简单,站在前面的鲜卑士兵,不仅要推张飞,胳膊还要承受后方鲜卑士兵的推力。
只要张飞能顶住一波,鲜卑士兵肯定撑不住。
这本是刘备收徒众时,糊弄青壮乡人的技法,如今用在了糊弄鲜卑人身上。
泄归泥让士兵再试,反复几次,都没能推动张飞,其人也是瞠目结舌。
正想着如何毁约。
忽然听到后方山石撼动,背后整个阴山出现了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