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梅花烙

天霜城北三十里，燕家马场。

十七岁的燕九歌正在擦拭父亲的断水刀。刀身映出他眉间那道淡红胎记，像极了雪地里飘落的半片梅花。马厩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十二匹大宛良驹同时发出惊恐嘶鸣。

“老黄？“燕九歌握刀的手紧了紧。平日这个时辰，马夫早该带着草料过来。西北角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他闪身躲进堆满干草的料槽，指缝间夹着三枚柳叶镖。

浓重的血腥味在寒风中扩散。透过草料缝隙，他看到六名黑衣人正在马场中庭布阵。他们足不沾地，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莲花状凹陷。为首者腰间悬着青铜虎符，左手提着马夫的头颅。

“寒江独钓。“黑衣人首领突然开口，声音如同碎冰互撞。六人同时挥袖，七十二枚冰锥呈天罗地网之势罩向主屋。瓦片爆裂声里，燕九歌看到父亲撞破屋顶冲天而起，断水刀卷起漫天飞雪。

“南宫家的寒梅烙？“燕北冥的怒吼震落檐角冰凌。他胸前插着半截冰锥，伤口却不见血迹，“三十年了，你们还是只会这些下作手段！“

黑衣人首领扯下面巾，露出与燕九歌八分相似的面容。燕九歌浑身血液凝固——那分明是去年病故的二叔燕南归！

“大哥好眼力。“假燕南归指尖凝出冰花，“当年你盗走屠龙刀时，可想过会有今日？“六道寒光锁链骤然从雪地窜出，缠住燕北冥四肢。冰晶顺着锁链蔓延，转眼将他冻成冰雕。

燕九歌咬破嘴唇才忍住惊呼。料槽突然剧烈震动，黑衣人首领袖中射出的冰锥穿透三层草料，贴着他耳际掠过。千钧一发之际，马厩深处传来苍老呼喊：“少主快走！“

老马夫浑身是血地从地窖爬出，将染血的包袱塞进他怀中。燕九歌被推入密道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人引爆怀中的霹雳雷火弹，整个马厩在轰鸣中化作火海。

三个月后，云州城。

燕九歌蹲在客栈屋顶，看着下方驶过的鎏金马车。车辕上插着南宫世家的朱雀旗，护卫们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家高手。他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是用最后半块金叶子在黑市换来的。

马车突然急停。锦衣公子掀帘而出，腰间玉佩与燕九歌怀中的残玉发出共鸣。他瞳孔骤缩——那玉佩的龙纹缺口，与自己这块完全吻合！

“有刺客！“护卫首领突然暴喝。燕九歌尚未反应，三支羽箭已破空而至。他本能地翻身滚落，袖中柳叶镖射向马车窗口。锦衣公子轻描淡写地夹住飞镖，指尖泛起霜气。

熟悉的寒意让燕九歌如坠冰窟。这种真气运转方式，与当日屠杀马场的黑衣人如出一辙！地面突然裂开，四名灰衣人破土而出，淬毒匕首直取他要害。

“且慢！“南宫公子屈指弹飞毒刃，“留活口。“他飘然落在燕九歌面前，掌心浮现冰晶莲花，“说，谁派你来偷听屠龙计划的？“

燕九歌突然抓住对方手腕。两股同源的寒冰真气在经脉中相撞，南宫公子脸色剧变：“燕家余孽？“袖中软剑毒蛇般刺出，却在触及咽喉时被青铜虎符震开。

“傲儿住手！“威严喝声自空中传来。白须老者踏着漫天飞雪飘然而至，袖袍挥动间化解两人气劲。燕九歌认出这是当今武林盟主南宫烈，他手中那柄龙头杖，与父亲断水刀的纹路竟出自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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