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跟着潘世陨似要走到尽头,越往里走气息就越灼热。“阁主,有两个人的情况有点复杂”迎面而来一个诡差朝他们低了低头,“什么事能让你也感觉到复杂”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诡差,许是好奇。江恋晚并不回答他,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了好几眼聂茵浔示意跟她走。
几个人越走越深,气息也开始变得寒凉。一个宽敞的大殿上,好几个诡差将一个女人团团包围。潘世陨二话没说就上了高台上不羁的坐着,挑眉看着江恋晚和聂茵浔几个“细说说”诡差拿了青玉记录放到他面前。
张翠萍本名沈云微,看到这里就觉得好像不太对,享年24...看到生平记录的时候,眉头一皱。枉玥凑近瞧了一眼,也呆了一下,还是个在忘川呆过的...沈云微:忘川渡魂人...最后的一页才是她在他们面前本有的身份,而不该是什么张翠萍。
在场了解情况的人都有些沉默了,气氛一度有些难以言说。聂茵浔见都沉默下来,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啊”茵浔凑近想看看是什么情况被枉玥眼疾手快的拦下“不早了,茵浔你先去休息吧,不是什么大问题”见他们都瞒着她,索性直接就暂时不执着了,接着就进来了个诡差直接把她“忽悠”着走了。
“她从前是渡川人,先通知聂判吧,今天所有人都当没见到过她,凡外传者,死”潘世陨看着面前的记录,久久没法回神,只能任凭思绪飘远。“顺便说说今天那个因毒而散的魂魄”枉玥一句话让他的思绪回到脑海中,这么一说,潘世陨也开始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对,一个被诡差带着要去行刑的魂魄,既不是天机阁的人,也不是灵幽阁的人,没有任何在冥界任职的记录,哪里来的噬魂丹这种毒中至毒。
最近的一切都让茵浔觉得很割裂,他们都有太多的秘密了,他们都瞒了她多少,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没察觉到他们时不时奇奇怪怪的举动。先是最先消失的长嫣姐姐和轩辕宿,接着就是她再也没有看见师父离开绝情谷半步,还有她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好多人的记忆都淡化了,到现在,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走出房门,看着不远处的花海,在风中肆意飘逸。这房间距离轮回古道不远不近,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小岛。“茵浔”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她脑中的想法。“前辈”茵浔见是江恋晚,身体微微小蹲低了低头,不解又困惑的看着来人。江恋晚看着茵浔,没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我明天就要下位了”好久江恋晚才沉默的开口。
聂茵浔微微一愣,下位?什么下位?“有些事,我想你会感兴趣的了解一下的。你师父”茵浔本想说些什么,但听见师父两个字,再也开不了口。她对聂初絮,好像也没多了解,什么都瞒着她,她不是不知道。“聂初絮她是阴阳两界唯一的一个阴阳判官,这么多年也只有她愿意当这个判官。在判官这个位置上呆了三万年,直到你拜入她的师门,她法力尽散,才下位。我曾经在她还是判官的时候以她为主,是她的首席副官。”
江恋晚有些怀恋的看着茵浔,眼中很多,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前辈曾经在师父身边过,那前辈可了解,师父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下位”聂茵浔急切的看着江恋晚,像是笃定了她知道些什么。“我如今只知道,那时候,判官众多,唯她为首,很厉害,训妖司为辅,还有柳长嫣帮着,轮回的所有相关职位并没有现在这样杂乱无措。可惜都是可以敌百的人,如今连踪迹都没见到过了。”
茵浔此时哪里还在注意什么下不下位,满心都是聂初絮为什么下位,既然不止聂初絮一个判官,那其他判官去哪里了?还有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巡妖司....一个脑子好像不够她用了,得多来几个的荒谬感让她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些乱到极点的事。
“我如今也要和他们一样下位了,只是可惜入不了轮回”江恋晚惋惜一笑,似是自嘲。不远处的枯树枝上,一颗小蚊子般的东西暗暗闪着微弱又难以察觉的光。“前辈,为什么啊”聂茵浔心里更乱了,江恋晚似有所觉的没再说下去。“没什么,不过是些一直以来的规矩罢了”她看着茵浔一笑,有些牵强。
那闪着光的“小蚊子”接着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可以到断魂涯找我”话刚说完,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茵浔此时已经傻了,她如今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有这么多人变了吗,轩辕宿,柳长嫣,还有下位的师父,还有那个她本该知道的巡妖司,所有的记忆,好像都是乱的。在师门中,她一向是伪装成活泼的性子,免得师父们费心,但现在她好像觉得,她快装不下去了。双手握的死死的,企图以此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沉月林深处,苍老的身影冷漠的坐在柳长嫣面前“我说过了,轩辕宿是死于玄幽他们的失误,我管不了,你不该这么重欲”柳长嫣笑意莹莹的嘲讽般看着面前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东西“你是不重情,还不是一心想进轮回为自己活一次,这么多年了,做到了吗?”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互相拔着对方心底最深处的刺。
“别忘了,执念也是欲”柳长嫣看着那斗篷下渐渐难看的脸色,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既然你不需要我帮你查清你孩子和轩辕宿的死因了,我也不过多打扰你了”沧桑的身影故意起身欲走,知道柳长嫣想知道真相就必定需要他帮忙,转身得意微笑一瞬又恢复正常。“等等”柳长嫣起身看着他,不屑的出声“妄长老莫不是忘了,你要入轮回也需要我帮忙,如今除了我能帮你,没人能替代我帮你了。”
这话让人沉思了下,的确是这样,聂初絮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禁术高到有机会让他入轮回的,只有她一个。他转身看着柳长嫣,笑着打圆场“那倒是”....一条船上的两个人,都只有一个选择。柳长嫣没多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死了心上人...”苍老的声音在身影消失在眼前时,不屑又阴毒的响起。
枉玥靠在柱子上,挑眉看向聂茵浔,语气毋庸置疑“来都来了,不去看看?这轮回的好戏,可多了”说着又似肯定的四处张望,热闹,谁不爱看呢?“什么热闹?”聂茵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紧张,双手握的死死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聂初絮此时莫名心中一慌,端茶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抖,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苍佑卿听见响声,连忙跑去告诉玄幽。
灵幽阁主殿,原本熄灭的猎魂灯照亮了整个大殿,乱作一团。“忘川的封印出事了,快去帮忙”霎时间,偌大的灵幽阁,一个人影也难见。“先保轮回井!”他们都很清楚,那些怨念极重的魂魄肯定会对轮回井下手,然后再去人间无差别索命。轮回古道的天边也慢慢变的血红,聂茵浔正看着超大往生镜里的人间发呆,察觉天象变化,抬头一瓣血红认不出是什么东西残渣缓缓飘落在手掌中。
枉玥察觉到不寻常,看向茵浔手里的东西“今天天气不好,我们先回去吧,现在起大风了,这轮回道的红色残渣有毒,又没人能研制解药”
听说这东西有毒,连忙扔出去,手都扔出了残影。“那你不早说”二话不说转头就急忙走,生怕晚一点就被毒死。“明天再来,我先走了”
枉玥跟在后面,最后看了一眼天,也跟着走了。
不多时,整个冥界的天都变了颜色,所有禁术能排的上名的人心全都乱成一团,是慌,更是怕,慌自己最后被魂魄指控查出来些什么,很多人的禁术能到如今这个程度,少不了用魂魄来练,更怕自己的魂魄会被当轮回井的“养料”,活这么多年,又怎么能甘心还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去死。
柳长嫣不管什么人怎么样,她只知道,聂初絮必死,她会让聂茵浔会恨她一辈子。她好不甘心,为什么会禁术的人就活该被控制一辈子,最后临了还要被当成轮回井的养料,明明最该死的是那些妄念极重的人。“今天天气很好,你不出去走走”那苍老的身影在柳长嫣身后看着外面。
那红衣倩倩的人似是有不敢相信,他是冥界的执位长老,看着外面魂魄散开而生的红色“尸体”竟然能说出天气很好这样的话。“如果冥界在位的人知道他们的“妄长老”把他们的死说得这样无所谓,你说,心里会怎么想”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满是嘲讽。
....狠吗?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一个极其骚包的粉衣男子吸引了聂茵浔几个人的注意,其实她们也不想注意到的,实在是那粉色在这地方太显眼了。“那是谁啊?”今天本来是安排江恋晚科普判官的基本规矩和有关事例来着,没料到半路出了个林清羽。
没管江恋晚几个的诧异,林清羽现在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该死的法术禁制!从观澜古关到这差点累死他,谁让他的禁术烂呢,但他是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承认的。好不容易缓过来,才细看不远处的一行人,看大多都是女生啊,老毛病就有点犯了。
在众人眼中,林清羽以一个及其骚包又自以为良好的步伐走到她们面前...“又他那不算好的禁术幻化出一朵玫瑰递到最前面的聂茵浔面前“茵浔姑娘天资绝色,极为相配”动作不算鲁莽,还有点绅士的没靠太近。但尽管如此,聂茵浔几个人的面色也不好看就对了。和她并行的江恋晚看不下去了,手痒了,但这活珠子是下任观澜主,动不得。“林总管怎么有空到这轮回古道逛逛了,职中的事都处理完了?”如果不是她知道些这骚包后辈的一些事,差点就信了。
“江前辈”林清羽对着江恋晚低了低头以示礼貌问候,但那死手拿着花没收回就对了。“差点忘了,姑娘第一次见我,在下林清羽”聂茵浔一脸迷茫,这人认识她,但她不认识他啊多冒昧啊,你把词都说了那我说什么...
但又不得不接着装作有点印象的样子“哦,那什么,宴会上看见过你,刚刚没能一眼认出来,抱歉,实在是差别有点大”。当时宴会上的人穿的都很正式,对比一身的粉色差别能不大吗。
等众人回到古道,恰巧遇见潘世陨坐在大殿上安排着什么。“茵浔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江恋晚和枉玥就像是说好的一样默不作声的对视一瞬。江恋晚也看出来了,聂初絮很看重她,她自然也要帮着她护好她这小徒弟。
聂茵浔有点犹豫,“可江前辈说好的要和我说以前判官的那些事啊,前辈不说我怎么了解啊”枉玥适时解围,不太明显的异样言行像是生怕她不回去般,让聂茵浔心里的疑心更重了几分。“我们先回去,你想了解的事,我也知道一些,让他们处理一下内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