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陆晨曦变坏了哟

七月的暑气被“经纬艺术馆”的雕花木门隔绝在外，冷气裹挟着墨香扑面而来。苏浩然站在序厅中央，仰头望着穹顶那幅巨型《清明上河图》投影，耳畔还回响着石老和宋老离去时意味深长的笑声。人群如潮水般从他身边涌过，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这就是新任会长？看着也不像啊！”“听说他修复过《千里江山图》，真有这么神？”

陆晨曦抱着素描本，踮着脚尖跟在苏浩然身后。少女的目光炽热得像七月的骄阳，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掏出小本子记录旁人对苏浩然的评价。当一位白发老者指着墙上的场馆设计图，赞叹“此等巧思，唯有天工可媲美”时，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

“小妮子，在想什么呢？”苏浩然突然转身，帆布包带扫过她的画夹。他故意板着脸，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丫头自从知道他成了画协会长，看他的眼神就跟粉丝看偶像似的。

陆晨曦脸颊泛红，眼睛弯成月牙：“苏老师，你现在是画协的会长了，那我就是画协会长的徒弟，这得多光荣啊！以后走出去，别人都得叫我一声‘苏派传人’！”她越说越兴奋，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在画展上挥毫泼墨，众人争相围观的场景。

苏浩然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伸手揉乱陆晨曦的马尾辫，笑道：“晨曦呀，你说当画协会长的徒弟光荣，还是当画协会长更光荣啊？”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尾音带着几分蛊惑。

陆晨曦下意识脱口而出：“那还用说，肯定是画协会长啊！”话一出口，她就愣住了。抬眼望去，苏浩然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那眼神就像老猫盯着即将落入陷阱的老鼠。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平日里苏老师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教学方式——带她在暴雨中写生，让她用左手作画，甚至把颜料混进粥里让她观察色彩变化。

“晨曦，你来当画协会长怎么样？”苏浩然突然凑近，镜片后的目光认真得可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宣纸，“你看，这是任命书的草稿，只要你点头……”

陆晨曦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展柜。玻璃柜里陈列着苏浩然修复《千里江山图》时用过的工具，此刻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咽了咽口水，脑海中闪过自己站在讲台上，面对全国画家手足无措的画面。“苏老师，我……我才疏学浅，这会长还是您当最合适！”她连连摆手，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苏浩然却不依不饶，继续“诱导”：“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敢想。你看这艺术馆，三个月前还只是一片荒地，现在不也成了艺术殿堂？我相信，凭你的天赋和努力……”

“老师！”陆晨曦突然挺直腰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您不是常说‘真正的艺术家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本心’吗？这会长要应酬、要开会，哪有时间安心创作？您还是专心画画吧，会长这个位置，非您莫属！”她一边说，一边模仿着苏浩然平日里教导她时的语气和神态，学得惟妙惟肖。

苏浩然哑然失笑，这丫头竟然学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了。他想起初见时那个在画室里紧张得连画笔都拿不稳的少女，再看看眼前伶牙俐齿的姑娘，心中涌起一股欣慰。“晨曦呀，你学坏了哦！”他佯装无奈地摇头。

“都是苏老师教得好！”陆晨曦吐了吐舌头，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您根本不想当这个会长。不过老师，您就答应吧，”她望向展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变得坚定，“您看这些人，他们都需要一个能带领画坛走向新方向的人。而且，”她狡黠地一笑，“要是您不当，宋老他们说不定真会把我推上去，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苏浩然看着陆晨曦，心中五味杂陈。这丫头不仅画技进步神速，看人看事也愈发通透了。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鬼灵精！不过……”他话锋一转，“既然你这么会分析，那你说说，这画协成立后，首要任务该是什么？”

陆晨曦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她翻开素描本，指着其中一页密密麻麻的笔记：“我觉得首先要办巡回画展，让艺术走进更多人的生活；还要设立青年画家扶持基金，就像您当初帮我一样……”她越说越兴奋，脸颊泛起红晕，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中。

展厅外，徐慧真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她今天特意换上了苏浩然送的苏绣旗袍，银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看到丈夫和徒弟相谈甚欢的模样，她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这时，陈雪茹晃着香槟杯走过来，翡翠耳坠在光影中流转：“瞧这师徒俩，比亲父女还像。不过说真的，慧真，苏老师当会长这事，你可功不可没啊！”

徐慧真轻轻抿了口茶，笑道：“他呀，就需要有人推一把。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苏浩然身上，眼中满是温柔与信任。

夜幕降临，艺术馆的灯光将正阳门的夜空照亮。陆晨曦站在台阶上，望着馆内依旧热闹的人群，心中感慨万千。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个迷茫的画学生，如今却见证了一场艺术界的变革。她握紧手中的画笔，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像苏老师那样，既能画出传世之作，又能为艺术界贡献力量的人。

而此刻，苏浩然站在展厅深处，看着墙上陆晨曦的画作《正阳门晨雾》。画中，徐慧真在煤炉前忙碌的身影栩栩如生，晨光透过薄雾洒在银戒指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他忽然明白，自己接下这个会长的担子，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艺术，更是为了守护这份在烟火中生长的美好，为了让更多像陆晨曦这样的年轻人，找到属于自己的艺术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