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绛灵遇小竹

入夜前谢莞尔找到一处歇脚的客栈。

染枫镇是白玉和绛灵的交界处,为了方便行商的车队和一些探险的散修落脚建了不少客栈和店铺,这个小镇很是热闹,就连夜间也吵得人无法入睡。

谢莞尔正在楼下吃东西,就听楼上一间房里传来怪响,谢莞尔作为即将步入金丹期的修士,五感自然要比寻常修士敏锐。不过她并不打算管闲事,万一惹上麻烦耽误她找姐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吃鸡腿正吃得津津有味时,楼上的人从房间里被踹飞,正巧砸在她桌子上。

“咔嚓——”桌子裂开了。

谢莞尔也裂开了,她下山前新换的衣裙,被人砸落的汤面溅了满身,鸡肉还卡在她喉咙里。

后厨的小二赶紧跑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这客栈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无一不是哪个团队的人意见不和就开始动手,最后遭殃的却是客栈。

“哎哟客官”小二欲哭无泪,眼看着楼上的人飞下来又要打下面这个人,赶紧叫众人都散开以免伤及无辜。

谢莞尔捏了个净身诀,衣裙干净如初,走到角落随手抄起一桌的茶壶灌了一口,给自己顺顺气这才舒服了。

客栈里的人都躲在角落里看着中间两个人打斗,打人的女子手持竹杖,打得对面的男人节节败退,周围的桌子都被掀翻了,最后那个男人求饶了才作罢。

“呸!不要脸的东西,本姑娘今日不扒了你的皮是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偷溜进哪家姑娘的房间就剁了你!”那青衣女子以竹杖指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还不快滚!”

男人连连称是,抱头鼠窜地逃走了。

谢莞尔看着那女子,觉得很是眼熟。

那女子转头掏出银两对小二道“这些损坏的东西算我头上,你看看够不够。”小二拿起银两掂了掂,这才笑了“够,够。”

她转过身来面对大家,脸上覆着面纱,谢莞尔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她看见了那根竹杖的样式和刻在什么的剑兰花图腾就知道她是谁了,谢莞尔又惊又喜。

女子抱拳向众人致歉,“今日惊扰了诸位实在抱歉,茶钱我替各位付了。”

一场热闹散去,女子抬脚往楼上走,最角落的谢莞尔走上前,“慕小竹”一副经年好友的口吻,谢莞尔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唤她。

慕湾竹身躯一震,转头看见谢莞尔对她招手,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一起,“谢小莞!怎么是你!哈哈哈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你有没有看到我刚才英勇的表现?!”

谢莞尔轻拍慕湾竹的背,“当然看见了,真是没想到我们小竹也是能独当一面了。”

“那是自然。”慕湾竹傲娇昂首。

谢莞尔仔细看慕湾竹,“你瘦了,这两年你每次写信都是说自己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只有很偶尔的时候才说自己的不开心,问你在外面有没有受苦受累你是半点也不提。”

慕湾竹摆摆手“你怎么两年不见变得啰里啰嗦的,你还不知道我,心大,才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去伤心,而且我才不让自己吃苦,你不也是吗?怎么好好的突然考虑起这些?”

“我还不是怕你在外面吃不必要的亏,行了,不过看你这样好像确实没必要担心。”

两个人重新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闲聊。

慕湾竹也是点梦山弟子,不过她师从揽月峰峰主白观石,是白长老的大弟子。谢莞尔在拜师之前就跟慕湾竹是结识并成为了好友,两年前慕湾竹下山,她们经常有书信往来,但是两年不见没想到对方都长开了不少,要不是谢莞尔认识慕湾竹的法器估计就在客栈错过了。

“什么叫你不知道我在这?”慕湾竹拍了下桌子,“我两天前给你飞鸽传书你是不是又没看,你又不读不回,哎,我可真命苦。”

谢莞尔解释了来龙去脉,慕湾竹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不跟我说?怎么不多养几天,你这样身体能吃得消吗?才刚刚好就出来奔波,掌门也太纵容你了。”

“好啦,我跟你说你会担心,而且我现在已经好了,不过是发烧而已,况且是我求着我师父让我下山的,我一定要找到我姐。”

她想起这件事就心急如焚,吃不好睡不下,姐姐一个沉睡的人能够去哪儿呢?

哥哥现在还没回信。

姐姐如果是被人偷走的,那打开结界的人一定在化神期以上,可是放眼天下宗门各位化神期长老和世家大族,谁都没有这个动机,更无人知晓泫皑山有一个隐秘的山洞,暗卫内部更不会出现问题。

那如果是姐姐自己出去的……

谢莞尔摇了摇头。“你放心,我和你一起找你姐姐,你姐姐肯定会好好的。”慕湾竹安慰道。

深夜里,两个人洗漱完躺在谢莞尔的床上。“你上次跟我说你是追着一个人来到的绛灵,你不对劲哦。”谢莞尔拿自己的发尾扫慕湾竹的脸调侃道。

慕湾竹被弄得痒痒,推倒支起胳膊看自己的谢莞尔,“是,是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喜欢啦”

慕湾竹绞着手指,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那我倒是好奇了,那个人得优秀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你喜欢上。”谢莞尔再次侧身托腮。

“跟我比起来还是差一点的,虽然他没有我优秀,但是好在他为人正直善良,就像我一样,而且他长得很好看。”

被慕湾竹夸奖好看的人那就肯定好看,毕竟点梦山上下女修男修都被她夸过。

嗯,点梦山招收弟子好像确实有一项考验就是容貌。

谢莞尔恨铁不成钢“看你那样儿,你可别栽跟头了。”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

屋里传出两个少女嬉闹的声音。

翌日清晨。

秋天的染枫镇像画中世界一样,绚丽烂漫,落叶铺出一条金黄的路,路边小贩卖着热气腾腾的枫叶黑色糯米饭和油炸枫叶,香气扑鼻。

两个人在客栈吃完早饭就带着行李出发了,根据花托的指引,她们要继续西行,两个人实在不想自己御剑,谢莞尔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鱼船载着两人飞上天空。

风声呼啸,两个人坐在船舱里,慕湾竹将自己游历这两年契约的灵兽放了出来,是一条碧玉色的小蛇,叫做竹青,慕湾竹曾经给谢莞尔传书,附上一张她自己画的小蛇,十分灵动,简直栩栩如生。

约莫一个时辰后,谢莞尔站在鱼船前面观察,她抚摸着手上的花托戒指,鱼船抵达戒指所指向的位置,随后在郊外缓缓降落。

祝城。

绛灵国的都城。

两人进城后发现这里跟一开始的染枫镇还真不一样,更加繁华,人民安居乐业,目之所及的建筑物风格别致,很多人都身戴银饰,服饰色泽艳丽。

白玉绛灵虽然接壤,但服饰风格迥异,白玉国国人衣饰偏淡雅清丽,像她俩现在穿的粉色和青色衣裙就在人群中淡的有些突出了,路人频频侧目。

她们两个换上当地人的装扮后看着铜镜中不一样的自己,娇而不妖,少女被紫色裙装衬得更加俏丽,很是惊艳。

花托指向一家大型拍卖行。

“走,进去看看。”

两人前往花托感应的方向,正要往一楼幕后走,几个护卫拦下了她们,“二位姑娘,这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

想必那里就是放置拍卖品的地方了,冰晶花在此地,那姐姐呢?

谢莞尔虽然心里焦急,但现在显然不能鲁莽行事,她确信她们两个能打得过这些护卫,但若是惊动了这家拍卖行背后的老板,那她们也许会断掉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还可能招致祸患。

谢莞尔用三块中品灵石包下了二楼雅间,两人观察着下面的动向,拍卖已经开始,拍卖品一件又一件被高价拍下。

到第最后一件拍品时,慕湾竹已经昏昏欲睡,突然楼下的人群像炸开了锅一样,慕湾竹被惊醒,“地震了?”

谢莞尔轻拍她的背“不是。”

护卫们拉上来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的赫然是一个兽人,蛇尾暴露在外面,身形纤长,他是受了伤才暴露出部分原形。

“最后一件拍品起拍价五万上品灵石!请问有人出价吗?”

“本次加价幅度为一千上品灵石,请按规则出价。”拍卖师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场所。

蛇妖修炼成人形本就不易,它们不像半人半兽血统一样出生就可以两种形态自由变换。在绛灵国,高阶妖类不仅会被当成豢养的宠物,还会被当成灵兽驱使,更有传闻说有些绛灵的贵族会拿这些妖类炼蛊……

“我出五万一千块灵石!”

“五万两千灵石!”

“五万六千灵石!”

众人挤破了头抢着竞价,只有谢莞尔看到那蛇妖脖子上的项链,是冰晶花。

谢莞尔心底疑惑,但这蛇妖既然戴着她姐姐的项链,必然知道些什么,而且他看起来伤势严重。谢莞尔决定参与竞价。

“我出六万灵石”二楼雅间的人大多都是不想露面的,所以屋子里会装上一个法器特殊处理客人的声音,声音传到楼下,还是有人咬咬牙继续出价,“六万一千灵石。”

“六万两千”谢莞尔淡定出价。

“六万五千!”楼下还有人不死心。

“六万六千。”

终于,没有人再继续了。

“六万六千一次,六万六千两次,两万六千三次,成交!”拍卖师一槌落定。

“恭喜66号竞买人。”

谢莞尔就是66号竞买人。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进入雅间,谢莞尔支付给他相应的灵石后就将蛇妖装入空的乾坤袋给带走了。

“哇塞,你怎么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的。”慕湾竹两眼放光。“我哥和我师父给的,那么多年我一直攒着,现在都快成天文数字了,你想要分你一半。”

慕湾竹摇摇头,“不要,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很有钱的。”慕湾竹出身白玉国四大家族之首的慕家,是慕家的嫡长女,家族底蕴深厚,从小生活优渥,钱财对她来说也不过身外之物,只是谢莞尔这种能忍住一直攒着不花的她也是佩服。

晌午时她们在一家名叫“悦泽”的客栈包下一间房,谢莞尔将昏迷的蛇妖放进屏风后的浴桶里,水里加了一些药材。

陌夷不久后醒来,看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泡在浴桶里,当即想站起身,却因为伤口还没愈合疼得跌坐回去,溅起的水花让他清醒了不少。

自己估计是被人从那个拍卖行买下带走了,思及此,他愤怒无比,他讨厌极了这群伪善恶毒的人类。

谢莞尔听到声响走到屏风后,直面那个蛇妖,看着他眼含怒火,吐蛇信子以示威的模样不禁笑了。

陌夷一怔,化愤怒为惊喜,“恩人!”

“不错,我正是你的恩人。”

不过显然双方都错了。

“不对,恩人声音不是这样的,衣服发饰也不一样”陌夷仔细辨别气味,但浓烈的草药味盖过了谢莞尔本人的味道。

谢莞尔却精准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

“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是不是眉心有一颗朱砂痣?”谢莞尔期待着蛇妖的回答。

谁料陌夷却警惕起来,“休想套我的话。”

陌夷不知道谢莞尔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知道谢莞尔跟送他冰晶花的恩人有什么渊源,总之保险起见,他不能在没确认对面这个女人身份之前贸然暴露恩人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