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莱克修斯五世(求追读)

对方的人数相较狄奥多尔他们略少些,但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刀,矛与弓等兵器,且每当周边传来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要停下来观察一阵。

他们从始至终都一直维持着空心阵,层层保护后一个黑漆漆的身影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显然他们正保护着什么人。

一些瓦兰吉卫队有些急性子想直接出击,但无一例外都被狄奥多尔劝住了,他想再确定一下这帮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巴西琉斯。

远处居民区的火焰仍在燃烧,将法厄纳门周边映得明亮异常,也将终于抵达门边的那伙人面貌照得一清二楚。

那些士兵都是体型瘦削的边防军士兵,面容扭曲表情抽搐似乎极其害怕,可他们重重保护的人却身着带披风的鳞甲俨然一副指挥官的模样。

狄奥多尔没有关注这些,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能被胡须裹住半张脸的男人整个帝国除了杜凯斯都找不出第二个。

“拦住他们!”

狄奥多尔瞬间挥手下令,下一秒埋伏在周边的瓦兰吉战士纷纷卸掉伪装冲出,以巨斧组成钢铁壁垒将他们团团包围堵在了原地,

那些士兵早在之前就已恐惧不已,这突然的一遭更是让他们如惊弓之鸟般僵在了原地,可最终竟然没有一个人真的逃跑。

“身为巴西琉斯,那么晚了还在外面溜达不太好吧?”

一阵嘲讽意味满满的话语从不远处的一团人影中传来,

阿莱克修斯·杜凯斯认得这个声音,全身因为恐惧不住地抽搐,那张长满胡子的脸也跟见了鬼一样肉眼可见地变得扭曲。

在手持长剑,一身戎装的狄奥多尔·拉斯卡里斯终于踱出阴影,于火光中现出真身的一瞬,

杜凯斯当即就‘啊’的一声无力地瘫软下去,最终一声金属闷响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与皇帝的怯懦相对的是下属暴起的的斗志,

一个离狄奥多尔较近的士兵忽然大吼着将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一个健步上前就朝狄奥多尔怒嚎着杀去。

狄奥多尔没想到还会有那么个不怕死的敢于反抗,不过他对这一场面完全不慌——

铮!

一道寒光瞬时闪过,那个士兵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手中的刀也在清脆的金属声中断为了两截。

紧接着,他的躯体呈斜状迸出了大量鲜血,最终连带整个人‘哐’的一声倒地,那片断掉的刀刃也是这时候落地的,犹如为他送行的安魂曲。

望着那具可怖的尸体,包括瓦兰吉卫队在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狄奥多尔,但后者对此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随手以重复了千百次的熟练姿势将抬起的剑朝空气猛地一挥以将剑刃上的血全数溅到杜凯斯身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全无拖沓,与其说是杀人倒不如说是一场以死亡为点缀的舞蹈。

这一套是他的标志性动作——在那个作为兵击俱乐部主将的身份生活的世界里,他每次击败对手后都喜欢这样收刀,一大原因自然是帅。

那名士兵的死如铁锤一般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反抗意识,剩下的数名士兵当即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并将双手举过头顶以示投降。

“把他扶起来,看看他有没有尿裤子。”

两名瓦兰吉战士听到命令马上上前,而那些投降的士兵对此也乖乖让路毫不阻拦。

他们两个都是盎格鲁-撒克逊战士,犹如巨人歌利亚的体型光是站着就比杜凯斯麾下的护卫高出一大截,也难怪他们最开始都没有反抗。

“没有,专制公阁下。”待同伴将杜凯斯拽起后,另一个瓦兰吉战士将手掌在他屁股下摸索了一番后开口道。

“……比我想的要勇敢些。”狄奥多尔略带赞许地轻轻点头,可望着杜凯斯的脸色依旧青筋凸起充满憎恶,似乎正忍耐着心中极致的愤怒。

这个愤怒是全方位的,不论是作为专制公对他临阵脱逃的愤懑还是作为现代人的精罗情结对其的蔑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为专制公你不是应该……”尽管已经被吓得半死,可杜凯斯似乎还是不愿完全放下自己身为皇帝的傲气。

“作为一国之君,敌军破城之时不但不带领军民抵抗到底反而抛下所有如丧家之犬一样意图逃跑,你还有什么资格做巴西琉斯?”

话虽然那么说,可狄奥多尔完全不打算给他任何辩护的机会,说完了就示威似的将手中的剑竖插在了地上,

其余的瓦兰吉战士见状也纷纷效仿将手里的巨斧框框捶地,把本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杜凯斯一伙吓得更加语无伦次了:

“那,那个……”全身发抖又冷汗直流的杜凯斯眼神迷离,嘴巴微张舌头不停地打颤似乎在痛苦地思考要说的话,

“不,不妨我们合作怎么样?你放朕走,朕离开君士坦丁堡后就一路向西到希腊腹地去,

以巴西琉斯的名义命令当地的将军和贵族们率军来支援你们……又或者,朕封你为共治皇帝?反正你做这些肯定是为了皇冠吧?”

——共治皇帝?谁稀罕跟你这种废物共享皇权啊,要当就当皇帝!

——再说了,希腊腹地的那些半独立军头要真想来支援早来了,就算你真去了希腊腹地,他们是认你还是认我那个怂蛋岳父还不好说呢。

狄奥多尔懒得再和他掰扯,‘嗯’的一声命令瓦兰吉卫队将他们尽数控制,他自己则走上去对准他满是胡须的脸来了一记重拳将其击倒。

在杜凯斯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的同时,狄奥多尔一把揪起他的头发将他如野狗般拎起,带着其他的俘虏调转方向往内城而去。

……

从法厄纳门到内城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被揪着头发拖了一路的杜凯斯见回到了内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忽然忍着痛大声喊起来:

“求求你,狄奥多尔!朕会让你当共治皇帝!求求你放朕离开!”

他的音色因恐惧而变形,脸庞因绝望也显得刺耳异常,双手双脚不住地激烈晃荡如同撒泼但打滚不得的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脱下皇帝的长衫放弃自称朕了,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此时的内城已经一副末日将临的光景,每个人都被十字军破城的消息弄得歇斯底里,不是在家中打包行李就是泡在酒馆里麻醉灵魂静候死亡。

部分依旧留在街上的市民注意到了他们,周边民房上的窗户也有几个被稍稍打开,几双写满疑惑的目光好奇地瞧着外面。

“你把朕带回去是要怎么样?在市民,牧首乃至元老们面前处决朕吗?

你不能那么做,朕是巴西琉斯!朕是帝国唯一且合法的巴西琉斯!”

听到‘巴西琉斯’一词,市民们纷纷从刚才的好奇转变为了喜悦,如同迷失野外的羔羊发现了牧羊人的身影,

可这份喜悦下一秒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因为他们发现巴西琉斯竟是被揪着头发,以最屈辱的模样一路拖回来的。

但比起这些,杜凯斯口中的‘处决’更是让他们浮想联翩,类似‘难道我们又要换一个巴西琉斯’的疑惑瞬间喧嚣甚上。

出于好奇或是其他的情绪,留在街上的市民纷纷起身跟在他们身后,街道两旁的民宅中也不时走出市民加入他们,人潮初步规模。

见之前的话术完全让拎着他的狄奥多尔不为所动,又或者是慢慢聚拢过来的市民给了他信心,他开始用更嚣张的语气开口,音量还大了不少:

“听不懂人话吗?你个小小的专制公哪来的资格对巴西琉斯做这种不敬的事?如此对待身为巴西琉斯的朕,你就不怕牧首开除你的教籍吗?”

此话开口,市民们纷纷面色凝重地窃窃私语起来,不多时‘专制公虐待巴西琉斯’的新共识便达成了,

见专制公狄奥多尔如此对待皇帝,许多杜凯斯支持者拳头攥紧目露凶光一副想劫囚的派头,

可下一秒军容整齐,手持巨斧的瓦兰吉卫队投来的死亡凝视就让他们泄了气。

但这还没完,市民们还没来得及为怨气没处使找地方发泄的同时,

杜凯斯随后补上的‘上帝已经抛弃了我们,你不论再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彻底打破了他们对杜凯斯的滤镜,

原来他们之前施以完全信任,相信是神明派来拯救他们的英雄实际上也是个怯懦的胆小鬼。

可怕的沉默迅速蔓延到了人群里,个别较为绝望或是感性的人甚至捂脸哭泣,

难道曾经那个带领他们推翻只会窝里横的前任皇帝,又在城墙上同十字军鏖战数日的英雄杜凯斯也要抛弃他们而去吗?

那个被他们寄以厚望的救世主难道也是个欺世盗名的懦夫怂蛋吗?

“告诉你,朕的皇冠是被全体市民还有元老们亲自授予的,只要你敢对朕不敬,朕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把你撕得粉碎!”

杜凯斯这番话喊得异常大声,以至于吼完后竟还原地咳嗽了好一阵,原本摇摆不停犹如顽童般的挣扎也出于疲惫停止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番话并没能引起市民的同情,相反,还让之前因杜凯斯的背叛悲痛得原地祈祷的市民怒火被瞬间激起:

一个想抛弃我们独自逃跑的胆小鬼,竟然还以为配得到我们的爱戴。

爱戴与愤恨转换得如此之快让市民们感到迷惘,但瓦兰吉卫队的存在又让他们不敢做出激进行为,最终一番纠结下他们陷入了恐怖的沉默。

渐渐地,那支由市民组成的人潮随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膨胀,所有人都近乎机械般一声不吭,只是跟着狄奥多尔的方向缓缓向前。

在最终的目的地奥古斯塔广场,一场处刑正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