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断臂残魂

震耳欲聋的龙吟裹挟着灭世的怒火,如同亿万口青铜巨钟在殿堂内疯狂敲响!暗金色的能量洪流从破碎的棺椁中喷涌而出,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暴怒的金色。空气被挤压得发出爆鸣,巨大的青铜墙壁在龙威的碾压下呻吟颤抖,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

“噗!”

拓拔野如同破麻袋般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冰冷的青铜墙壁上,沉重的压力让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布满铜绿的地面。剧痛和窒息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昏迷的边缘沉浮。

“…姜…姑娘…”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模糊的视线死死锁定在殿堂中央,那个蜷缩在恐怖金光边缘的银白身影。

姜雪魄静静地趴伏在冰冷的青铜地面上,银白的长发如同破碎的月光,凌乱地铺散开,沾染着凝固的血污和尘土。眉心那道深可见骨的竖形裂痕,边缘流淌着微弱的暗银光泽,如同一条狰狞的伤疤,触目惊心。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被遗弃的玉雕,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熄灭。

巨大暗金龙首燃烧着黄金火焰的“眼眸”,如同两轮暴怒的太阳,缓缓扫过这死寂的殿堂。它在姜雪魄身上停留了一瞬,龙口微张,发出低沉的、带着不屑与贪婪余韵的嘶鸣。这具残破的躯壳和虚弱到极致的灵魂,如同残羹冷炙,已无法平息它被戏弄的滔天怒火和追索核心碎片的迫切渴望。

最终,那毁灭性的目光落在了韩斩棘消失的位置——那片空荡荡的、残留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冰冷地面。

“吼——!!!”

更加狂暴的龙吟炸响!带着被蝼蚁从嘴边夺食的极致羞辱与不死不休的怨毒!暗金色的能量如同失控的熔岩,以棺椁为中心,更加疯狂地肆虐!整个青铜殿堂的震动达到了顶点!巨大的青铜穹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细小的青铜碎块如同雨点般簌簌落下!

它庞大的暗金能量头颅猛地转向穹顶那片深邃的黑暗,燃烧的黄金火焰剧烈地跳跃着,似乎在疯狂地搜寻、定位着那消失的空间坐标。恐怖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风暴,穿透殿堂的壁垒,朝着无尽的虚空蔓延开去,宣告着对逃逸者的永恒追猎!

殿堂内,只剩下能量肆虐的轰鸣、青铜崩裂的呻吟,以及拓拔野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充斥殿堂的、令人窒息的狂暴龙威,如同退潮般,骤然减弱了一丝。

巨大暗金龙首缓缓抬起,燃烧的黄金火焰“眼眸”最后扫了一眼这片狼藉的空间,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冰冷的杀意。它庞大的能量身躯开始缓缓下沉,缩回那残破的青铜棺椁之中。喷涌的暗金光芒也随之收敛,如同巨兽收回了利爪。

但那种被锁定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怖感觉,并未消失。它只是暂时蛰伏,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随着棺椁内能量光芒的黯淡和龙威的收敛,压在拓拔野身上的恐怖压力骤然减轻。他如同濒死的鱼获得了喘息之机,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

“咳咳…咳…”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撑起身体,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目光第一时间投向殿堂中央。

姜雪魄依旧静静地趴在那里,银发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如同沉睡的冰雪精灵。但拓拔野的心却沉了下去。她的气息…太微弱了,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他咬着牙,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手脚并用地朝着姜雪魄爬去。冰冷的青铜地面摩擦着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痛楚,但他毫不在意。

“姜姑娘…姜姑娘…”他爬到姜雪魄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声音嘶哑而焦急地呼唤着。

没有回应。

拓拔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颤抖着,更加小心地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姜雪魄纤细的脖颈上。

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游丝般的搏动。

还活着!

巨大的庆幸瞬间冲垮了拓拔野紧绷的神经,他长长地、带着颤抖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几乎虚脱。但紧接着,更深的忧虑涌上心头。她眉心的伤…那空洞的眼神…

“姜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拓拔野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和与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

姜雪魄长长的、如同霜染的银白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让拓拔野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的眼皮艰难地、如同被粘住般,缓缓掀开了一条缝隙。

露出的,不再是之前被龙魂占据的暗银竖瞳,也不是她原本清澈的冰蓝眼眸。

而是一片…空洞的、毫无焦距的…灰白。

如同蒙上了最厚的尘埃,失去了所有神采与光芒。那灰白的瞳孔茫然地倒映着穹顶破碎的黑暗和肆虐后残留的暗金流光,却没有丝毫反应。

“姜姑娘?”拓拔野的心瞬间揪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灰白的瞳孔微微转动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拓拔野靠近的轮廓。但那双眼睛中,依旧没有任何属于“姜雪魄”的灵动、狡黠或冰冷,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谁…?”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从她苍白的唇间艰难地溢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意识,似乎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连最基本的人与物都难以分辨。

拓拔野看着那双空洞的灰白眼眸,看着她眉心流淌着暗银微光的恐怖伤痕,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涌上心头。那个清冷如霜、狡黠如狐的镇北侯府大小姐,那个在矿洞中并肩作战的伙伴,竟被摧残至此!

“是我,拓拔野。”他压下心头的翻涌,声音放得更缓,更清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我们…在药王谷。安全了…暂时安全了。”他刻意避开了韩斩棘的名字和那惊心动魄的消失,生怕刺激到她脆弱不堪的神经。

“…拓…拔…野…?”姜雪魄灰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似乎这个名字在破碎的记忆碎片中激起了一点涟漪。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对,是我。狼骑的拓拔野。”拓拔野连忙应道,试图引导她。

“…狼…骑…”姜雪魄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灰白的眼眸中茫然更甚,“…漠…北…?”她似乎只捕捉到了一些零碎的地名碎片。

“是,漠北。”拓拔野的心沉了沉,她的记忆受损严重。他看着她眉心那道狰狞的伤痕,小心翼翼地问道:“姜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痛?”

姜雪魄没有立刻回答。她灰白的瞳孔茫然地转动着,似乎在感知着自己残破的身体。许久,她才极其微弱地吐出几个字:“…冷…好累…头…好痛…像…被…撕开…”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微微抬起、沾满灰尘和凝固血污的右手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呢…?”一个极其突兀、却又带着某种本能探询的微弱声音响起。

拓拔野猛地一怔。

姜雪魄灰白的瞳孔,依旧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仿佛那上面残留着某种重要的触感记忆。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无法理解的困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依赖。

“那个…抱着我的人…很…暖…他…去哪了…?”

拓拔野的喉咙如同被什么堵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姜雪魄那双空洞茫然、却执着地等待答案的眼眸,看着地上韩斩棘消失后留下的那点微不可查的焦黑痕迹,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该如何告诉她?告诉她那个为了救她,燃尽灵魂、付出断臂、最终在灭世龙口前被未知力量卷走的男人?告诉她那个被她最后本能记住的“温暖”,可能已经化为宇宙尘埃?

“…他…”拓拔野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他引开了敌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

他选择了最模糊、最不刺激的说法。

姜雪魄灰白的瞳孔微微转动,看向拓拔野,似乎在努力理解这模糊的话语。她眼中的茫然并未消散,眉心那道暗银的伤痕却微微闪烁了一下。

“…哦…”她极其轻微地应了一声,长长的银白眼睫缓缓垂下,似乎连思考都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再次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着她还在生死线上挣扎。

拓拔野看着再次陷入沉寂的姜雪魄,又抬头望向穹顶那片深邃的黑暗,以及那具蛰伏着灭世凶物的残破棺椁。龙威虽然收敛,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心头。

他紧紧攥起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韩兄弟…你到底在哪?

我们…又该如何离开这绝地?

死寂的青铜殿堂中,只剩下绝望的沉默,和那如同墓穴般冰冷的回响。

***

冰冷。无边的冰冷。

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深渊,被刺骨的寒意包裹、冻结。感知被剥夺,时间失去意义,只剩下一种永恒的、死寂的沉沦。

韩斩棘感觉自己像一块漂浮在绝对零度宇宙中的顽石,没有思想,没有感觉,只有一片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疼痛感**,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颗火星,猛地刺破了这无边的冰冷与死寂!

痛!

锥心刺骨的痛!

从右臂残存的焦黑血肉中传来!从左肩断口处那层暗金色结晶中传来!从灵魂最深处那几乎燃尽的余烬中传来!

这剧痛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强烈,瞬间将沉沦的意识从虚无的深渊中狠狠拽了回来!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旧风箱抽气般的痛哼,从韩斩棘的喉咙深处挤出。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冰封了千年,在剧痛的刺激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撬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如同蒙着厚厚的血翳和冰霜。剧烈的眩晕感伴随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汹涌而来,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他强忍着,转动唯一还能控制的眼球。

映入模糊眼帘的,不再是那充斥着毁灭金光和恐怖龙威的青铜殿堂。

而是一片…奇异的空间。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尽的、深邃的、如同宇宙背景般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之中,悬浮着无数巨大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青铜柱**!

这些青铜柱形态各异,有的笔直如剑,直刺黑暗深处;有的扭曲盘旋,如同沉睡的巨蟒;有的则断裂破损,漂浮着残骸。每一根青铜柱都巨大无比,最小的也有数人合抱粗细,通体覆盖着斑驳的铜绿和厚厚的、闪烁着星尘般微光的古老尘埃。柱身上,蚀刻着密密麻麻、扭曲复杂的符文和图腾,与那青铜殿堂墙壁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却更加古老、更加玄奥。

这些巨大的青铜柱并非静止,而是在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下,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在黑暗的虚空中漂浮、旋转、移动。如同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早已停止运转的星空仪器的残骸。

空气(如果存在的话)冰冷、死寂,弥漫着浓重的铜锈和万年尘埃的气息,比青铜殿堂更加古老,更加荒凉。

韩斩棘发现自己正“躺”在虚空中,身体下方没有任何支撑,却被一股微弱却稳定的无形力场托举着,随着附近几根缓慢旋转的青铜柱一同漂浮。他尝试着动了一下仅存的右臂。

“嘶——!”

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从焦黑碳化的手臂传来,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头缝里搅动!皮肤表面碳化的硬壳裂开,露出其下鲜红糜烂的血肉和断裂的骨茬!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如果那还能称为衣衫的话)。

他猛地咬紧牙关,才将那声痛呼死死压回喉咙。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左肩的断口,暗金色的结晶传来一阵冰冷的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断口处攒刺。

身体残破到了极致,力量枯竭到了极限。

【宿主生命体征:极度危险(濒死状态维持)】

【灵魂强度:微弱(持续消散)】

【环境检测:未知高维空间碎片…能量层级:低…法则:扭曲…】

【系统核心:永久沉寂…无响应…】

脑海中,没有任何提示音。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那个陪伴他穿越黑暗、历经生死、最终与他一同燃尽的系统,彻底消失了。最后一丝维系着他与“过去”的联系,也断裂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孤寂与冰冷,伴随着身体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升起的刹那。

眉心深处,那点早已熄灭的、灵魂燃烧后留下的焦黑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微弱的、带着冰雪气息的…**连接感**!

这连接感如此熟悉,如此微弱,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瞬间刺穿了无边的孤寂!

是姜雪魄!

是她残存的灵魂碎片!依靠着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血契连接,她感应到了他!

(…韩…斩…棘…?)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的意念,带着茫然、痛苦、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探询,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濒临溃散的意识边缘。

这微弱的连接,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韩斩棘彻底寂灭的意识深处,荡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是…我…)韩斩棘残存的、几乎溃散的意识碎片,本能地、艰难地回应着这唯一的连接。没有力量,没有意志,只有一种纯粹的、濒死状态下的本能确认。

(…痛…好冷…好黑…我…在哪里…?)姜雪魄的意念碎片传来混乱而痛苦的波动,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魂魄受创的剧痛。(…拓拔…野…说…你…引开了…敌人…?)

(…嗯…)韩斩棘的意念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最后一点火星,传递着微弱的肯定。(…你…怎样…?)

(…不知道…头…好痛…像…碎掉了…什么都…想不起…只记得…很黑…很冷…还有…你抱着我…很暖…)她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脆弱和依赖。(…你…在哪…?危险吗…?)

危险吗?

韩斩棘模糊的视野扫过这片悬浮着无数巨大青铜柱的、死寂冰冷的未知空间。断臂的剧痛、身体的残破、力量的枯竭、系统的沉寂…无不昭示着绝境。

但他看着自己焦黑残破的右臂,感受着左肩断口处那暗金结晶传来的冰冷灼痛,又“看”向意识深处那点微弱却顽强的灵魂连接。

(…没事…)一个简单的意念,传递了过去。包含了所有无需言说的谎言与守护。(…找到路…就…回去…)

(…嗯…我…等你…)姜雪魄的意念传来一丝微弱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赖和安心,随即再次被混乱的痛苦和疲惫淹没,连接变得时断时续,最终缓缓沉寂下去。

那点微弱的连接感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却顽强地维系着。

这短暂的、跨越了未知空间的灵魂交流,如同注入韩斩棘残躯的一剂强心针。那几乎将他吞噬的孤寂和冰冷,被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驱散了些许。

姜雪魄还活着。她的灵魂碎片还在。她在等他回去。

这就够了。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路!

求生的意志,如同不死鸟的余烬,在残破的躯壳中重新燃起微弱的火星。

韩斩棘艰难地转动脖颈,用模糊的视线,更加仔细地观察着这片漂浮着巨大青铜柱的奇异空间。

冰冷。死寂。古老。

那些缓慢移动的巨大青铜柱,如同沉默的墓碑,又像是指引迷途的灯塔?

就在这时!

他左肩断口处,那层覆盖着断面的暗金色能量结晶,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这一次,灼痛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微弱的**牵引感**!

这牵引感的方向,赫然指向离他最近的一根、相对完整、笔直如剑的巨大青铜柱!

那根青铜柱的表面,靠近顶端的位置,蚀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星辰节点构成的古老符文。此刻,那个符文的中心,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与韩斩棘断口处结晶同源的暗金色微光!

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韩斩棘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仅存的右臂焦黑碳化,剧痛难忍,根本无法移动身体。但他看着那根散发着微弱共鸣的青铜柱,看着自己左肩断口处的结晶…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起!

他艰难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被能量肆虐得焦黑碳化、如同枯枝般的右臂,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和肌肉撕裂的声响。

终于,焦黑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到了左肩断口处那层冰冷的暗金色结晶。

剧痛!如同触碰烧红的烙铁!

但他死死咬着牙,焦黑的指尖用力,在剧痛中,艰难地刮下了一小片…粘附着暗金色能量结晶碎屑的…**焦黑碳化的皮肉和凝固的血痂**!

鲜血混合着焦黑的碎屑,顺着他残破的手臂滴落,在虚空中飘散。

韩斩棘喘息着,凝聚起最后一丝意志,驱动着那几乎报废的右臂,朝着那根共鸣的青铜柱顶端,那个散发着微光的古老符文,狠狠地将指尖那点混合着血痂、焦肉和暗金结晶碎屑的污秽之物…**甩了过去**!

细小的、带着血色的污秽之物,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轨迹,在无形的力场牵引下,飘飘荡荡,最终…**啪嗒**一声,粘在了那巨大符文的正中心!

嗡——!!!

就在污物接触到符文中心的刹那!

那根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青铜柱,猛地一震!柱身上覆盖的厚厚星尘簌簌落下!中心那个古老的星辰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芒!

光芒如同活水般瞬间流淌过整个符文的脉络!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空间波动,以符文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

韩斩棘左肩断口处那层暗金色结晶,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呼应,也猛地爆发出同样刺目的光芒!一股强大的牵引力瞬间作用在他残破的身躯上!

“呃啊!”

韩斩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就被那爆发的暗金色光芒彻底吞噬!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片悬浮着巨大青铜柱的死寂空间,再次恢复了永恒的冰冷与黑暗,只有那根被激活的青铜柱顶端,古老的符文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暗金光芒,如同黑暗中一只刚刚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