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色潮局

晨光刺破云层,白帝城的青石阶浸染着霜色。霍峻旧部的八名将领按剑而立,铠甲上的兽首吞口在冷风中泛着森然寒意。他们望着宫门上方那面残破的“汉“字大旗,谁也没注意到暗处陈到的白毦兵已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宣霍弋、罗宪觐见!“黄门侍郎的尖喝撕破寂静。

霍峻之子霍弋与部将罗宪对视一眼,踏入太极殿。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刘备斜倚龙榻,身侧站着按刀而立的赵云,阶下密密麻麻跪满文武百官,诸葛亮垂眸立于班首,广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霍弋,江州驻军未经旨意便调动千人,该当何罪?“刘备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惊得殿内烛火都晃了晃。

霍弋猛然抬头:“陛下明鉴!江州临近东吴,末将只是......“

“只是想谋反吧?“刘备猛地将奏章砸在地上,羊皮卷展开的瞬间,赫然是伪造的“霍弋与孙权密约“,“你父亲死守葭萌关时,我以为霍家世代忠良,没想到......“

“陛下!“罗宪突然出列,“这份文书字迹与霍将军全然不同,分明是......“

“拖下去!“刘备暴喝打断,“凡与霍弋同谋者,满门抄斩!“

就在武士上前时,霍弋突然抽出佩剑,剑锋直指龙椅:“陛下被奸人蒙蔽!自猇亭战败后,您诛杀忠良,猜疑功臣,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仁义的刘皇叔!“

“放肆!“赵云的银枪如白蛇吐信,瞬间贯穿霍弋咽喉。温热的血溅在刘备龙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罗宪悲吼一声,挥剑冲向赵云,却被白毦兵乱枪刺倒。

殿内大臣们伏地颤抖,唯有诸葛亮缓缓抬头,目光与赵云相撞。将军的银甲溅着血珠,眼神却比寒枪更冷——那里面藏着深深的痛苦与挣扎。

“丞相觉得,该如何处置霍弋余党?“刘备擦拭着袍上血迹,声音平静得可怕。

诸葛亮铺开竹简:“依《蜀科》,谋逆者斩立决。但臣恳请陛下念及霍峻旧功,赦免其家眷。“

“赦免?“刘备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病态的癫狂,“诸葛丞相真是菩萨心肠。好,就依你所言——不过,霍弋亲信必须死!“他抓起案上的玄铁令符,“陈到听令,即刻血洗江州霍家军大营!“

当夜,江州城火光冲天。陈到的白毦兵如鬼魅般潜入军营,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刺破夜空。霍家军猝不及防,数百名将士倒在血泊中,鲜血顺着护城河染红了江水。

与此同时,成都诸葛府内,诸葛瞻正在临摹《出师表》。忽然,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钉在墙上的箭尾绑着染血的布条,上面写着“速离成都“。少年公子脸色煞白,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执意让他近日前往南中。

永安宫深处,刘备盯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荆州旧部据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素帕,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喃喃自语:“背叛...都是背叛......“

赵云立在殿外,望着远处江州方向的火光,将一枚虎符悄悄塞进怀中。那是诸葛亮派人送来的,背面刻着“危急时刻可调江州守军“。将军握紧虎符,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知道,自己与刘备之间,那道裂痕已经再也无法弥合。

更漏声中,诸葛亮独坐书房,铺开新的竹简。烛光下,他写下的不再是治国方略,而是密密麻麻的布防图。窗外,寒风卷起枯叶,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蜀汉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