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机阁之后，叶铭和可琪暂时脱离了监控视线，乘坐一辆无牌重改装吉普找到电梯，来到地下三十米，腐朽与蒸汽交缠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电梯门开启的那刻，叶铭只觉得仿佛穿越了时空的褶皱，从现代世界踏入了一座活生生的“异境”。天花板高悬着金属吊灯，亮度昏黄却能照见数百米开外。四周是错综复杂的街道，搭建在地铁废墟之上，像蜘蛛织出的灰色网。在这些街道上，人影交错：有人背负奇形怪状的战斗道具，有人戴着鸟嘴面具与人窃窃私语；还有人披着红色法袍，手中把玩一颗龙骨化石般的遗物。
这就是“影市”，觉醒者世界真正的灰色心脏。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有的只是规则：出价者得情报，沉默者保命。
可琪带着叶铭穿过一条半塌的轨道洞口，那里聚集着更多奇装异服的人。一个戴着反光护目镜的老人正把一根龙牙当成点烟器在兜售；不远处，一个被改造过半的机械臂少年正在表演用血脉之力切割钢板。
“在这里，别提破龙者，也别提天机阁。”可琪低声道，“你永远不知道哪双耳朵是他们的。”
叶铭点头。他能感觉到，这里每个人都在掩饰自己真正的身份。影市就像一头巨大的蛰伏野兽，平静时可供你觅食，发怒时足以吞你骨血。不久，他们来到了影市中央的一座浮空平台。那里，一个瘦得像被时间风干的男子正站在平台边沿，一只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拿着一根从不点燃的卷烟。
“你们来得比我预想的早。”他笑着说，声音尖细，像某种夜行动物。
“陆林？”可琪眉头一挑。
“还是这么准。”陆林笑眯眯地跳下平台，落地无声。他身形矮瘦，五官清秀，却透着一种不合年纪的精明。
“你没变，还是一身秘密味。”可琪调侃。
“你倒是变了。”陆林眨眼，“身边多了个大麻烦。”
他打量叶铭：“你就是最近在天机阁吵翻天的小明星？‘龙王容载者’，还真是稀罕。天机阁都差点开临时战备会了，啧啧。”
“你收了他们的钱？”叶铭语气不善。
“怎么会。”陆林摆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从不站队，我只站在钱这边。”
“那我们来找你，有什么‘价码’？”可琪问。
“你猜猜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陆林指着叶铭，认真道：“你体内那条‘敖玥’，它是在清醒状态下与你共鸣的，还是说——你们之间，已经开始了‘逆向融合’？”
叶铭皱眉：“你知道得太多了。”
“这不是多，这是活命的底线。”陆林神色一变，目光罕见地沉了下来，“三年前，我的妹妹也是个觉醒者。她体内觉醒的是‘炎罗龙’，初期掌控良好，可在某次和你们天启学院联合行动后，她在苏黎世失踪了。”
“再也没回来。”
叶铭没说话。陆林咬了咬牙，从衣内掏出一张染血的照片，递给他：“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张现场画面。”照片上，是一片燃烧的废墟，天边仿佛有星辰坠落，中央一个模糊的身影仰头大喊，背后有一条巨大火龙的虚影若隐若现。
“她在最后一次联系我时说：‘星星掉下来了……他们回来了。’”
陆林收起照片，声音变得冷硬：“我必须弄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气氛沉重地凝结着。可琪轻轻拉了下叶铭的袖口。
叶铭叹了口气：“我帮你查。”
“成交。”陆林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那我也送你一个大礼包。”他手指一弹，一枚黑色金属卡片从袖口弹出，悬停在空中，投影出一张立体地形图。“这是你要找的下一枚‘龙血契约’残片所在地。”投影图中，是一座地下宫殿的断面图，写着【德鲁伊黑坛·罗马下水道禁区】。
“这地方两百年前是异教徒供奉‘堕龙安格拉’的遗址，极度危险。”陆林压低声音，“最近，被一个叫‘裂魂会’的邪教组织占领了。”
“他们不是普通敌人。”他眼神严峻，“他们崇拜堕龙，专门以‘龙血残渣’作为献祭强化身体，已经有多人觉醒为‘堕化觉醒者’，战斗方式极端扭曲。”
“这地方，不是讲规矩的地方，是吃人的炼狱。
叶铭攥紧拳头：“我们必须去。”
“我猜你们也没时间等。”陆林转身走到平台一侧，从一个锁着的保险柜中取出一枚带有银纹的耳钉，递给叶铭。
“这是影市的‘逆光器’，戴上后在地下通讯中能屏蔽一切天机阁的监听。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在追踪你了。”叶铭接过，和可琪对视一眼。
“还有最后一件事。”陆林顿住，“如果……你在黑坛遗址里看见这个图案——”他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环状龙纹，中央是一只倒转的龙目。“这就是‘裂魂会’首领‘贝拉克’的标志。他很可能与你体内那条‘敖玥’存在某种遥远的共鸣。你若见他，绝不能托大。”叶铭记下图案，轻声道：“多谢。”
陆林耸耸肩，笑得仍旧狡黠：“不用谢。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把我妹妹的事查清就好。”
可琪看着陆林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低声道：“他不像情报贩子，更像个……执念者。”
叶铭点头，目光幽深。
是，他不是在贩卖消息……是在收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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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小时后，罗马地下·黑坛遗址入口
叶铭与可琪站在一处破败的下水井前，井口周围布满了古老的咒印与猩红的血痕。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寒意，远处隐约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如同某种远古召唤。
“准备好了吗？”可琪轻声问。
“准备好死。”叶铭笑了笑，摘下耳钉戴好。
然后，踏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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