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绵绵。
温铭披着一件蓑衣,在泥泞的山路上疾行。青玉蛊藏在他衣领下,散发着微弱的青光,为他照亮前路。心口的黑色印记不时传来刺痛,提醒着他危险正在逼近。
“爷爷一定知道些什么...“温铭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老地方是后山的一个隐蔽洞穴,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盖,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温铭小时候常跟爷爷来这里采药、避雨,对每一条小路都了如指掌。
离洞穴还有百步距离时,青玉蛊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传递来强烈的警告。
温铭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前方的黑暗中,隐约传来打斗声和痛苦的闷哼。
“爷爷!“温铭心头一紧,顾不得隐藏,全力向洞穴冲去。
拨开洞口的藤蔓,眼前的景象让温铭血液几乎凝固——爷爷倒在地上,胸口一片血红,而那个灰袍男子正站在一旁,蛇头杖尖端滴着血。
“终于来了,小虫子。“灰袍男子转过头,露出阴冷的笑容,“本座等你多时了。“
温铭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扑向爷爷。灰袍男子似乎有意戏弄他,并未阻拦,任由他跪倒在爷爷身旁。
“爷爷!爷爷!“温铭颤抖着扶起老人,发现他气息微弱,但还有一口气在。
温老丈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孙子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铭...铭儿...你没事...“
“别说话,爷爷,我带你离开这里!“温铭想背起爷爷,却发现老人轻轻摇头。
“来不及了...“温老丈咳出一口血,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青铜钥匙,“拿着...这是我们温家...最后的...“
灰袍男子突然冷笑打断:“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想传递秘密?“他举起蛇头杖,“把钥匙和蛊虫交出来,本座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温铭将爷爷护在身后,怒视灰袍男子:“你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本座乃五毒门执事墨岩。“男子傲然道,“至于为什么...你们温家偷窃我门至宝三百余年,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胡说!“温老丈突然激动起来,“五毒门...卑鄙小人...当年联合正道剿灭蛊神宗...就是为了...抢夺《百蛊真经》和万蛊鼎...“
墨岩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老东西知道的还不少。既然如此,更留你们不得!“
蛇头杖一挥,三道黑芒激射而出,直取温铭要害。
生死关头,青玉蛊突然从温铭衣领飞出,青光大盛,化作一道屏障挡在黑芒前。嗤嗤声响中,黑芒被青光消融,但青玉蛊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摇摇欲坠地飞回温铭肩上。
“咦?“墨岩面露惊讶,“这青玉蛊竟有如此灵性?看来不是普通灵蛊那么简单...“
温铭趁他分神之际,迅速从怀中掏出装有“铁甲蛊“的玉瓶,咬破手指滴血激活。一只金色小虫飞出,瞬间化作一层薄膜覆盖在他和爷爷身上。
“铁甲蛊?“墨岩嗤笑一声,“区区低级防御蛊虫,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他蛇头杖重重顿地,一股腥臭的绿雾从杖头喷出,所过之处,岩石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绿雾接触到铁甲蛊形成的薄膜,立刻开始侵蚀,金色薄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温铭额头渗出冷汗,他清楚铁甲蛊支撑不了多久。低头看向爷爷,老人正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手心写字。
“钥...匙...至...关...“温老丈每写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力,“心...口...印...记...“
写完这几个字,老人的手无力垂下,眼神开始涣散。
“爷爷!“温铭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
温老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青铜钥匙塞进温铭手中:“逃...活下...去...“
话音未落,老人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爷爷——!“温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紧紧抱住爷爷逐渐冰冷的身体。
墨岩不耐烦地打断这悲伤的一幕:“够了!老东西死了正好,省得本座动手。“他加大灵力输出,绿雾越发浓重,铁甲蛊的防御终于被破开一个缺口。
危急时刻,温铭突然想起《百蛊真经》中记载的一种禁忌蛊术——“血引蛊爆“。以自身精血为引,引爆体内灵力,短时间内获得强大力量,但代价是元气大伤。
“只能拼了!“温铭咬牙,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玉蛊上。
青玉蛊吸收了精血,顿时青光大盛,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温铭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从蛊虫反馈到体内,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痛苦异常,但力量确实在暴涨。
“咦?“墨岩察觉到异常,脸色微变,“你做了什么?“
温铭没有回答,借着这股狂暴力量,一手抱起爷爷的遗体,一手掐诀,施展出刚学会不久的“青蛊遁术“。
青光一闪,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洞口处。
“想跑?“墨岩大怒,蛇头杖一挥,数十根毒针如暴雨般射向温铭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青玉蛊再次发威,释放出一道凝实的青光屏障。毒针撞在屏障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纷纷弹开。
温铭趁机冲出洞穴,借着夜色和地形的熟悉,向山林深处逃去。身后传来墨岩愤怒的咆哮和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血引蛊爆“的效果只能维持短暂时间,温铭知道必须尽快甩开追兵。他专挑崎岖难行的小路,甚至不惜穿过几处毒瘴弥漫的区域——有青玉蛊保护,毒瘴对他无效,但对追兵却是天然屏障。
不知跑了多久,温铭体内的狂暴力量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虚弱感。他强撑着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涧,确认暂时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爷爷的遗体放下。
“爷爷...“温铭跪在老人身旁,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短短一天前,他们还计划着用血灵芝换钱,给爷爷买更好的药。如今却已天人永隔。
青玉蛊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伤,轻轻落在老人胸口,散发出柔和的青光,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温铭擦干眼泪,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墨岩显然不会轻易放弃追杀,村子是回不去了,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但在这之前,他要先安葬爷爷。
借着青玉蛊的光芒,温铭在山涧旁挖了一个简易的墓穴。安葬前,他检查了爷爷的遗物,除了那把青铜钥匙外,还在老人贴身衣物中发现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皮质地图。
地图非常古老,上面标注着南疆部分区域,其中一个红点旁写着“隐村“二字,应该就是他们生活的村子。而距离村子约三百里的某处山脉中,画着一个鼎形标记,旁边有几个模糊的小字:“万...鼎...入口...“
“这难道是...蛊神宗遗址的地图?“温铭心跳加速。爷爷临终前提到的“钥匙至关重要“,莫非就是指这把青铜钥匙能打开遗址入口?
他将地图和钥匙小心收好,然后开始处理爷爷的后事。没有香烛纸钱,他只能采来几株爷爷生前最喜欢的药草,放在墓前。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您报仇。“温铭在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头,“也会将温家的蛊道传承下去。“
安葬完爷爷,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温铭不敢久留,简单休整后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心口的黑色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墨岩阴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小虫子,你以为能逃出本座的手掌心?血眼印记已经锁定你的位置,乖乖交出蛊虫和钥匙,本座可以考虑收你为徒,饶你不死!“
温铭大惊,四下张望却不见墨岩踪影,看来这是一种远程传音之术。他立刻检查全身,最终在心口的黑色印记处发现了异常——那“眼睛“此刻竟然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渗出丝丝黑气。
“这鬼东西在追踪我!“温铭又惊又怒,尝试用灵力压制,却毫无效果。
青玉蛊飞过来,绕着印记转了几圈,突然释放出一道纯净的青光照射在印记上。黑气被青光一照,顿时如雪遇沸水,迅速消融。那“眼睛“也痛苦般闭合起来,墨岩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能克制这印记?“温铭惊喜地看着青玉蛊,后者传递来肯定的情绪,但也表示这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
“足够了,至少能争取时间。“温铭松了口气,决定先离开这片区域,找个安全的地方研究地图和钥匙。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囊,最后看了一眼爷爷的坟墓,转身向山林深处走去。刚走出几步,青玉蛊突然飞到他面前,急切地传递着什么信息。
“怎么了?“温铭疑惑地问。
青玉蛊飞向山涧上游,又飞回来,如此反复几次,似乎在引导他去某个地方。
温铭犹豫片刻,决定跟随青玉蛊的指引。沿着崎岖的山涧向上游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处陡峭的悬崖,崖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裂缝,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青玉蛊兴奋地飞入裂缝,温铭也小心翼翼地挤了进去。裂缝内部别有洞天——一个约两丈见方的天然石室,顶部有几道细小的缝隙透入光线,角落里还有一泓清泉。
“这地方不错,暂时可以藏身。“温铭满意地点点头,疲惫地坐在地上。连夜的逃亡和战斗让他身心俱疲,此刻安全下来,才感到全身疼痛难忍。
检查伤势时,他发现除了几处擦伤外,最严重的是使用“血引蛊爆“后的反噬——经脉如同被火烧过,稍微运转灵力就疼痛不已。青玉蛊的状态也不太好,光泽暗淡,行动迟缓,显然消耗过大。
“得想办法恢复...“温铭从行囊中取出几株备用药草,简单处理了外伤。至于内伤,他尝试按照《百蛊真经》中记载的方法,引导青玉蛊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再反哺给他。
修炼中,温铭惊讶地发现青玉蛊吸收灵气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而且转化的灵力更加纯净,对经脉的修复效果出奇地好。短短两个时辰,他的伤势就好了大半。
“奇怪,青玉蛊的能力似乎增强了?“温铭疑惑地观察着这只神奇的蛊虫,发现它表面的金色纹路比之前更加密集,形态也略有变化——原本像蝉蛹的形状,现在两端略微伸长,更像一枚梭子。
休息足够后,温铭取出爷爷留下的地图和青铜钥匙仔细研究。地图很模糊,除了那个鼎形标记外,几乎没有其他明显的地标。钥匙则造型古朴,长约三寸,头部呈六角星形,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与《百蛊真经》中记载的文字有几分相似。
“如果能看懂这些符文...“温铭尝试用灵力激活钥匙,却毫无反应。青玉蛊飞过来,绕着钥匙转了几圈,突然释放出一丝青光照射在钥匙上。
钥匙上的符文顿时亮起微光,投射出一幅虚幻的山水图,图中有一条红线从某处山脉延伸到一个湖泊中央的小岛上。
“这是...更详细的地图?“温铭惊喜万分,连忙对照皮质地图,发现两者可以互补——皮质地图标注了大体方位,而钥匙投影则提供了详细路线。
“看来必须两样东西结合,才能找到蛊神宗遗址。“温铭恍然大悟,“爷爷说的'钥匙至关重要'原来是这个意思。“
就在他研究地图时,青玉蛊突然警觉地飞起,传递来危险信号。片刻后,温铭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沙沙声——有人正在接近!
“这么快就追来了?“温铭迅速收起地图和钥匙,屏息凝神。通过青玉蛊的感知,他确定来者正是墨岩,而且距离已经不足百丈。
“逃不掉了,只能一战!“温铭咬牙,迅速检查身上的蛊虫。除了青玉蛊外,他还有三只基础蛊虫:幻心蛊、铁甲蛊和一只未使用过的“爆炎蛊“。
石室空间狭小,不利于躲闪,但正因如此,墨岩的一些大范围攻击也会受到限制。温铭快速制定了一个冒险的计划——先示弱诱敌,再出其不意反击。
他故意在入口处留下痕迹,然后躲在石室最内侧,手中紧握爆炎蛊的玉瓶。
不多时,墨岩阴冷的声音从裂缝外传来:“小虫子,你以为躲在这种地方本座就找不到你了?“
随着脚步声接近,墨岩的身影出现在石室入口。他看上去也有些狼狈,衣袍被荆棘划破了几处,显然一路追踪并不轻松。
“执事大人何必赶尽杀绝?“温铭假装畏惧地后退,“我愿意交出青玉蛊,只求活命。“
墨岩冷笑:“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本座不仅要蛊虫,还要你的命!“他蛇头杖一挥,一道绿芒射向温铭。
温铭早有准备,侧身闪避的同时,激活了铁甲蛊。金色薄膜再次覆盖全身,虽然不能完全挡住绿芒,但至少减轻了伤害。
“垂死挣扎!“墨岩不屑地哼了一声,加大攻击力度。
温铭节节败退,很快被逼到石室角落,看似走投无路。墨岩得意地走近,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就是现在!
温铭突然将爆炎蛊的玉瓶砸向地面,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玉瓶碎裂的瞬间,一只赤红如火的蛊虫飞出,吸收了精血后,体型暴涨,化作一团炽烈的火球冲向墨岩。
“爆炎蛊?!“墨岩脸色大变,急忙后退,但石室空间狭小,他避无可避,只能硬接这一击。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整个石室都在颤抖。爆炎蛊自爆产生的冲击波将墨岩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他胸前的衣袍被炸得粉碎,露出里面一件泛着绿光的软甲——正是这件护甲救了他一命,但即便如此,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嘴角渗出血丝。
温铭同样被冲击波波及,虽然有铁甲蛊保护,仍被震得头晕目眩。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强忍不适,又激活了幻心蛊。
半透明的蛊虫飞向墨岩,释放出致幻迷雾。重伤之下的墨岩一时不察,吸入了几口迷雾,眼神顿时变得迷茫起来。
“你...你竟敢...“他摇摇晃晃地站着,陷入幻觉无法自拔。
温铭不敢恋战,趁着墨岩神志不清,迅速从他身边挤过,冲出石室。临走前,他还不忘捡起墨岩掉落的蛇头杖——这明显是一件不错的法器,不能留给敌人。
逃出石室后,温铭不敢停留,借着山林掩护全力奔逃。这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按照地图指引,前往蛊神宗遗址。只有在那里,他才有可能找到解除血眼印记的方法,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为爷爷报仇。
奔跑中,温铭心口的黑色印记再次传来刺痛,但这次青玉蛊及时释放青光将其压制。他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山村方向,眼中闪过不舍,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成为强大的蛊修,让温家蛊道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