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诏狱

沈湘晚看着娄氏:“你,我,乔煜,全都死!”

“姑娘!”孙嬷嬷拉了拉沈湘晚的袖子,看着娄氏的目光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家好好的姑娘怎么被逼成这副模样了?这就是姑娘口中的很好?

“你真是失心疯了!阿煜不过带回来个妾室,你就闹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乔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呢,是我儿娶了你救了你的命。”

“是我求你儿子救我的吗?”

“你不想让我儿子救你,大可以不嫁进来啊!如今装模作样又当又立的给谁看呢!”

沈湘晚突然泄了气。

没意思,都没意思。

要不然别活了。

沈湘晚毕竟是孙嬷嬷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知道沈湘晚有什么本事,了解沈湘晚的一举一动。

孙嬷嬷死死按着沈湘晚的手腕:“姑娘不可!”

“沈氏,你若真的不想去老身就托人给裴家传信,让阿媛走一趟。”

裴家如果掺和进昌平侯府的事情里,她将会更被动。

“我去。”

她要看看这母子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彩星彩月带着厨房里的人来送饭。

沈湘晚换了身绛紫色牡丹大花外裳,雍容大气,看起来比较正式。

“夫人是要出去?”彩星问,“不是说要和孙嬷嬷一道用膳吗?”

“我走一趟玄麟卫,你带孙嬷嬷安顿,彩月和我出去。”

以往都是这样的安排,彩星守家,彩月跟着沈湘晚出门。

二人都没意见。

孙嬷嬷:“让老奴陪着姑娘吧。”

沈湘晚拒绝了:“嬷嬷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在妆奁里挑挑拣拣,最后什么都没戴,只带了一个掐丝金镯。

孙嬷嬷眸子深了深,她记得这个镯子,姑娘十四岁归家时就带着了,听说是个小公子送的。

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带着厚重的红木盒在院子里排成一队。

沈湘晚懒散的扫了一眼,吃食衣物一应俱全,无不精致。

知道的是给牢中的儿子送物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子哥出去踏青呢。

“夫人车马备好了。”管事张伯小跑过来。

“走吧。”

玄麟卫的大牢其实叫诏狱。

从前,玄麟卫是皇帝的亲卫,负责帮皇帝搜集消息,护卫圣驾,不知道何时开始,玄麟卫成了皇帝的走狗,负责监视朝堂官员,名声越来越臭。

这一任的玄麟卫指挥使陆栖迟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据说手中人命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诏狱门口。

“姑娘小心。”

沈湘晚撩开帘子踩着马凳下车。

太阳西斜,昏黄的阳光给世界镀上一层金色,照在沈湘晚身上凭空给她添了一层温婉,弱化了她凛冽的气势。

门外守卫的衙吏一看就知道沈湘晚身份不凡,对沈湘晚一行人很客气。

“昌平侯夫人求见。”彩月掏出侯府信物递给衙吏。

“夫人稍候,容在下通禀一声。”

沈湘晚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衙吏放行,倒是等来了两个熟人。

她早就做好会在这里见到陆栖迟的准备了。

但是苏晏雪为什么也在这里。

二人一个身着金丝暗纹玄衣,一个着清袍,并肩走在一起赏心悦目。

“欸——”

今日既然遇到了,沈湘晚便要向苏晏雪问清楚。

苏晏雪朝沈湘晚看了一眼,径直掠过她。

男人好像不认识沈湘晚。

“喂,苏晏雪!”

“乔夫人,进来吧。”

陆栖迟闪身挡住沈湘晚的视线,他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但语气很严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男人离沈湘晚有些近了。

她能闻到男人身上的檀香味和血腥气。

好奇怪的一个人。

沈湘晚浑身一僵,狼狈的往后退一步。

可她背后是诏狱的台阶。

身体失去平衡前,有个温热的手掌拉住她的手臂。

女子露出纤细洁白的皓腕,上戴掐丝金镯。

陆栖迟的眸子深了深,眼底闪过喜色。

“下官记得乔夫人的身手很好的。”

沈湘晚脸色涨红,黑亮的眸子里是无措和紧张。

她下意识去看旁边。

无论是守门的衙吏,还是她带来的丫鬟小厮都垂着头,佯装没看到。

“多……多谢!”

沈湘晚抬腿进了诏狱!

陆栖迟追过去:“诶!你认不认路啊!”

走到一半,陆栖迟转头吩咐衙吏处理这些物品:“检查清楚,别混进不该进来的东西!”

“遵命。”

——

诏狱的一层是办公的地方,衙吏进进出出,和普通的衙门没有区别。

陆栖迟带着沈湘晚进去,路过的衙役属下和陆栖迟打招呼。

沈湘晚始终落后陆栖迟一步。

“从这里下去就是诏狱,里面都是机要,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你单独和我进去吧。”

“嗯。”

沈湘晚和陆栖迟拾级而下。

血腥味逐渐浓重。

陆栖迟回头惊觉,沈湘晚竟然落后了他五步远。

“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又吃不了你。”

沈湘晚不答。

她反问陆栖迟,“苏晏雪来过?你和他说了什么?”

“你如果想问那日为什么是我出现在昌平侯府而不是苏晏雪的话,抱歉,我回答不了你。”

沈湘晚面带不解:“为什么?”

“陆指挥使,这位是……”

有个着银纹玄袍的男子走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话。

“不用怕,这是我的副手,江妄。”

陆栖迟朝男人点点头,“昌平侯夫人,来看昌平侯的。”

二人相互见礼。

江妄压低声音看陆栖迟:“你把人带下来,吓到了怎么办?到时候昌平侯参你一折子,有你好受的。”

陆栖迟看了眼沈湘晚。

两个人低着头鬼鬼祟祟的。

沈湘晚打断他:“吓不到。”

江妄愣了一瞬。

陆栖迟捶了拳江妄:“快滚吧,去哪?”

“去东市!”

陆栖迟转头去看沈湘晚:“你别见怪啊。”

沈湘晚目不斜视,越过陆栖迟走在前面。

诏狱地下昏暗不见天日,潮湿阴暗,青砖却被刷的锃亮,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女人的罗裙沾上水渍,但她连眉都没皱一下。

“怎么走?”

陆栖迟:“左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