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点,他的房门被拍得砰砰响。
“江妄!快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苏迟甜萌的声音响起,小手敲打着门。
他猛地睁开眼,手指下意识已经摸到了枕下的刀。听见门外是苏迟的声音,轻快得像只不知死活的小鸟。
他拉开门,刀藏在袖中,眼神阴冷声音夹杂着刚起床沙哑:“干什么?”
苏迟穿着毛茸茸的兔子睡衣,头发乱蓬蓬地翘着,手里捧着两杯热牛奶,杯口还冒着白气。她的鼻尖被晨风吹得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去看日出呀!”她不由分说地把牛奶塞进他手里,“我查了天气预报,今天云层薄,最适合——”说着边笑嘻嘻得冲着他笑。
“不去。”他打断她,作势要关门。
苏迟一脚卡进门缝。
“哎哟!”她痛呼一声,却笑嘻嘻地抬头,“你夹到我了,得赔我。”
江妄皱眉。他见过无数种接近他的手段——美人计、苦肉计、陷阱——可这种幼稚的碰瓷,还是第一次。
“怎么赔?”他冷声问。
“陪我看日出。”她眨眨眼,“就今天,就一次。”
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烫得他指尖微颤。
三十分钟后,他们站在城市最高的观景台上。晨雾像柔软的纱,缠绕在苏迟的发间。她趴在栏杆上,呵出的白气在空中散开。
“冷吗?”她突然问。
江妄没回答。杀手受过极端环境训练,零下二十度也能潜伏八小时。这种温度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以为是苏迟冷,刚准备脱下外衣给她搭上,可苏迟已经解下自己的围巾,踮起脚往他脖子上绕。
他本能地后仰,却还是被她碰到了皮肤。羊绒围巾带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橙花香,柔软得不可思议。
“你……”他喉结动了动。
“别动!”她凶巴巴地拽紧围巾,手指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巴,“都冻红了还逞强。”
江妄的视线下移,瞥见她冻红的指节,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沉默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不--’’她刚想推拒,却被他打断。
‘‘穿着。’’
语气强硬,不容反驳。可他的手指在碰到她肩膀时,却轻得像拂过一片羽毛。
苏迟抿唇笑了,没再拒绝。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金红色的光晕在苏迟睫毛上跳跃,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转头对他笑:“哇塞!江妄,你看!”
江妄顺着她的手指望向天空--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像熔化的黄金,倾泻而下。
那道光落在苏迟的脸上。
她的睫毛被映成浅金色,眼底盛着细碎的光点,鼻尖上还粘着晨露,晶莹剔透。她微微仰着脸,唇角翘起,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薄薄的暖色,鲜活、明亮、不似人间。
那一刻,江妄忘记了呼吸。
他见过无数种光--刀锋折射的冷光,子弹擦过时的火星子,血溅在雪地里的暗红--可没有一种光,像此刻落在她脸上的朝阳。
温暖到几乎灼伤他的眼睛。
苏迟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笑意更深:‘‘怎么了?’’
江妄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道:‘‘.......没什么。’’
可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忽然想起那把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冰冷、锋利,本该在三天前就结束她的生命。
而现在,他只想用指腹擦掉她的鼻尖上的露水,然后--
吻她.......
这个念头来得猝不及防,像一颗子弹正中眉心。
江妄猛地别开脸,攥紧了拳头。
他不能。
他不配。
可苏迟却在这个时靠了过来,肩膀轻轻贴上他的手臂。
‘‘江妄。’’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笑,'‘日出真好看。'’
他僵了一瞬,最终,缓慢地、克制地,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目光却仍然落在她侧脸上。
比日出好看--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