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随着地面的陷入他看见了一根树根,于是赶紧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抓住。
但树根对于大地来说,脆弱得仿佛头发丝之于人类,很快树根随着地面的运动迅速断裂。
张火葵也变成自由落体和土块石头一起落入大地的裂缝,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失去方向,在下落的左磕右碰中,他被摔得七荤八素。
还没等他喘口气,上面的落土就噼里啪啦砸到了身上,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唯一的幸运就是没有巨型石头往身上砸,不然现在他已经变成肉饼了。
世界变得一片黑暗,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巨量的泥土盖在他的身上,强烈的窒息感和无力感传来,胸口越来越闷,口鼻里充满了土腥味。
他拼尽全力挣扎四肢却没用,于是只能用双臂尽量遮住眼睛和头部,好保留一丝能呼吸的空间,同时还要驱赶可能爬进嘴里鼻孔里的蚯蚓和不知名千足虫。
四周大地炸裂的隆隆声还在继续,宛如恶魔的低吼,又仿佛上古的洪钟,从古老的地底传来死亡的迟鸣。
“死定了!要是学会一招两式,说不定就能活命了……”
在绝望和生死的压力中,张火葵已经快要放弃了。此刻他两眼一闭双腿一伸,聆听着大地破防的声音,然后等死。
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再穿越一次重生一次。
张火葵心里一横,不禁想着。
在隆隆声中,他想象中的被砸死、闷死、夹死……都没有出现。
奇迹般地,大地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下的震动感越来越弱。
他身上被砸破了许多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疼,这小小的震动让这些小伤口都在不断摩擦,仿佛浑身针扎一样难受。
大地的隆隆声渐渐减弱,周围空气竟传来淡淡的香甜的味道。
随之,一阵古朴的笛音仿佛在调试一般,传入张火葵的耳朵里。
这诡异的转变让他疑惑不已,于是他忍着身上的疼痛,迅速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巴和石子,然后狠狠地“呸”了几下,抬眼环视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沾着泥土的青铜制顶,上面刻满了奇奇怪怪的铭文符号。
“难道这就是阴间?”
张火葵心想。
等他咬牙切齿忍着伤口崩开的疼爬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金属制成的大榻板上,位置比实际地面高出一截。
而这个空间的光来自于一盏金属质地,宫女形状的长信宫灯。宫灯对面还有另外一个金属制成的女眷,站立状,正低着头拿着一把笛子吹奏。
原来笛音就从这个人偶处来的,真是精巧的设计。
张火葵不禁暗暗赞叹。
此时,那笛音似乎总算调试完毕,一阵古朴的调子幽幽响起,似乎带来了千年前的一个故事。
笛音幽幽,火焰在宫女的金属袖子下面微微闪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忘记了疼痛,感觉自己变成了古代的帝王,坐在榻上看着自己的妃子演奏。
正在恍惚间,张火葵忽然听到“嘎嘣”一声金属弹开的声音。
被吓了一跳后,他定睛一看,那吹笛女眷居然缓缓向后退去,然后侧过了身子,露出一个深邃黑暗的空间。
原来那金属人偶身后焊着一道门。
随着门的打开,刚才闻到的那股淡淡的香味混着一股土腥味和霉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紧接着,门内黑黑的走廊里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了灯,每个宫灯都呈跪姿,仿佛在静候她们的王到来。
看着这场景,他不禁恍惚了一下。
伸出手看看,又看了看衣物,他确定自己还是自己。
但是,就在刚才他还在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灵气蹴鞠场,躺着看天上缓缓飘过的高科技灵力飞行器。
现在却仿佛时光回溯几千年,带他来到了祖先的墓葬。
眼前古旧的金属大门缓缓开启,配合扑面而来湿漉漉的霉味,无一不透露着古老而沉重的历史感。
就像千年前的什么人,早早知道张火葵要来,而提前准备好了一样。
虽然在2120年全自动门到处都是,但是这种全自动场景在这种锈迹斑斑古旧的地下展现,还是略显诡异了。
张火葵咽了口唾沫,死寂的空间配合幽然古朴的笛音,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人最怕的其实不是能看见的东西,不可名状之物才最让人头皮发麻。
此时的张火葵浑身发麻。
那走廊在他看来就仿佛活物一样,它就这样张着嘴巴,露出深渊一样散发着霉味的喉管,那里不知已经吞噬多少生命,却依旧贪婪地等候着来者入口。
走廊里散发的气味着实难闻,张火葵忍不住又干呕了一下,然后赶紧遮住口鼻。
这不会是哪位先辈的坟吧?
张火葵心中一阵一阵发凉:真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穴。
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有鬼,此时那笛声也因为走廊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空灵,显得更加飘忽不定。
好像声音在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牵引着幽怨地飘荡一样。
笛音越听越入迷,转瞬一息间,这充满异域感的笛音仿佛让他重回了几千年前的某一天。
那一天,阴谋已经成熟,邪恶的军团出其不意的袭击了族群。血河如巨蟒蔓延大地,在金色的沙子上闪耀着暗红色的邪恶的光。
鲜血染红过这条走廊,而这些烛光也曾照耀古人。
就好像能幻视一位古代女子一般,张火葵总感觉这哀婉的笛音,仿佛在诉说一个被摧毁的王朝里,最后一位女皇的尸体在被风沙慢慢侵蚀。
而他则是深爱女皇的君主,跪在废墟里,哀切地匍匐向女皇早已干枯的尸体,泪水滴落在沾着血污的铠甲上,也被染成红色。
他很累很累了,心就像早已被风干的朽木一样,碎成了齑粉。
没有了生的希望,于是他手中缓缓拿起一个石块,向着自己的脖子扎去,准备与心爱之人在黄泉会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滴水冰冰凉凉滴在张火葵的头顶,一个激灵让他清醒了过来。
走廊还是那个走廊,他也还是那个他。
“我靠!”
看到手上的石块,张火葵吓了个半死,赶紧把手上的石头扔得远远的,那石头滚到走廊里发出一阵咯咯哒哒的声音,缓缓停下。
伸手一摸,他的脖颈处已经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正从其中沁出。
他捂着脖子,草草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撕烂包住伤口。
想到刚才的幻觉,他不禁一阵后怕,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那笛音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