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咖啡没凉，命却快丢了

凌晨两点十七分，急诊室的顶灯冷白刺目，照得江深眼底泛起酸涩。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混杂着铁锈味的血气若隐若现。

推床轮子碾过地面的吱呀声混着护士的尖叫，在走廊回荡。他刚扯下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听诊器金属头就撞在锁骨上，冰凉而钝痛。那触感让他心头一紧。

等看清推床上那张泛青的脸，后颈的冷汗瞬间浸透衬衫——是安雨，上周三深夜来急诊主诉“咖啡里有血味”的那个网红博主。此刻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手腕，皮肤被抓出十道血痕，喉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像是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挣扎。

“血氧82！

血压40/20！”实习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心电监护仪的绿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垮，蜂鸣声尖锐刺耳，仿佛在催促死亡的到来。

江深的手指按在安雨颈动脉上，触感像按在即将熄灭的烛芯上，微弱而冰冷。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三年前那场手术的画面突然闪回——同样是这样的冷白灯光，同样是仪器刺耳的警报，他甚至能闻到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的血气，还有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系统提示音在太阳穴炸开：“检测到M-系列毒源，是否启用紧急复苏权限？”

“推肾上腺素0.5mg静注！”他扯掉安雨的围巾，静脉穿刺针精准扎进肘窝，汗水从额角滑落，“准备阿托品，面罩给氧10L/分钟！”话音未落，系统调取的平行时空急救画面在视网膜上叠影：东京急诊室的医生正用低剂量激素对抗神经毒素，纽约急救中心的护士在推注镇静剂时调整呼吸频率。

江深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改了指令：“肾上腺素减到0.3mg，加丙泊酚20mg缓慢静推。”

“江医生？”护士举着针管的手顿住，“这不符合常规流程......”

“按我说的做。”江深的指节抵在安雨胸骨上做胸外按压，汗水滴在她青灰的手背上，湿热黏腻，“她的心肌已经处于应激状态，大剂量肾上腺素会诱发室颤。”他想起系统提示里那个模糊的画面——某个时空的自己因为坚持常规剂量，最终没能救回类似症状的患者。

监护仪的蜂鸣突然变调。

当0.3mg肾上腺素推入血管的瞬间，安雨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江深盯着血氧仪数值：85，88，92。

他松了口气，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进领口，这才发现后背的手术衣已经完全贴在皮肤上，闷热又潮湿。

“暂时稳定了。”他摘下被汗水模糊的眼镜，用白大褂下摆擦了擦，玻璃片上传来布料粗糙的摩擦声，“送ICU观察，通知苏晴准备脑功能评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夏栀的来电。

江深接起来时，正好看见护士从安雨随身包里翻出个马克杯——杯壁上沾着褐色残渣，和上周那些说“咖啡有怪味”的患者带的杯子一模一样。

“我在抢救室。”他对着电话说，声音略显沙哑，“带你的嗅觉检测工具过来，安雨的咖啡杯可能有线索。”

十分钟后，夏栀推开通向抢救室的玻璃门，发梢还沾着夜露，空气中多了一丝湿润的草木气息。

她的帆布包里装着咖啡豆研磨器、PH试纸和一个黄铜制的闻香瓶——这些是她给焦虑症患者调咖啡时用的工具。

江深注意到她捏着闻香瓶的指节泛白，目光落在安雨的咖啡杯上时，瞳孔微微收缩。

“是蓝雪花配方的味道。”她把杯子凑到鼻下轻嗅，喉结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稳定情绪的芳香因子。”夏栀从帆布包取出棉签，蘸了蘸杯底残渣，“我的配方里会加薰衣草精油和洋甘菊提取物，通过咖啡的热度缓慢释放，能缓解饮用者的焦虑。但这个……”她把棉签递给江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江深凑过去，除了焦苦的咖啡味，还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氰化物的味道，但更淡，更隐蔽。

“有人在模仿我的工艺。”夏栀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浅浅的红印，“他们可能偷了我的拼配比例，但不知道芳香因子才是平衡神经刺激的关键。”她想起三小时前林婉儿递来的那杯咖啡，热气里同样飘着这种苦杏仁的尾韵。

抢救室的监控屏幕突然亮起。

陈哥抱着笔记本电脑挤进来，屏幕上是医院门口的监控画面：凌晨一点五十八分，安雨扶着墙站在自动售货机旁，穿藏青制服的男人凑过去说了些什么，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杯。

男人转身时，胸前的工牌闪了一下——“甜醒”两个字在监控里泛着冷光。

“这男的上周来过三次。”陈哥用鼠标圈出男人的脸，“每次都在豆屿巷晃，举着手机拍夏小姐做咖啡。”他调出另一段监控，画面里男人躲在流浪猫救助站的梧桐树下，手机镜头正对着夏栀磨豆的手。

江深的手指重重叩在桌面：“查他身份。”

“秦朗，甜醒研发部新招的实验员。”陈哥点开人事资料，“三个月前从某生物制药公司跳槽过来，简历上写着擅长……”他顿了顿，“神经递质调控技术。”

同一时刻，甜醒地下实验室的冷光灯把秦朗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盯着手机里刚拍的视频——夏栀捏着安雨咖啡杯的画面，指节发白的细节被他用微距镜头捕捉得清清楚楚。

“我复制了她的拼配比例。”他给林婉儿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发抖，“但测试者出现神经紊乱，上次那个程序员吐了整晚，这次这个更严重……”

回复来得很快，绿色气泡在黑暗里刺得他眼睛疼：“你最好别让她知道是你动的手。”后面跟着个定位——豆屿巷流浪猫救助站后院的蓝雪花丛。

秦朗盯着那个定位看了三秒，突然想起三小时前林婉儿递咖啡时的笑容，和三年前在重症监护室递慰问品时一模一样。

“那杯咖啡……不是提神的……”

微弱的声音从ICU方向传来。

江深和夏栀冲进病房时，安雨正睁着空洞的眼睛，泪水顺着鬓角流进枕头：“是让人听话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床单，指甲划过织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喝了之后……就听见……蓝雪花在哭……”

夏栀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救助站监控的推送——后院的蓝雪花开了新枝，最顶端的花瓣泛着诡异的紫，边缘像被火烧过似的蜷起，渗出一丝暗红。

“江医生。”护士推着检查车进来，“苏晴医生说安雨需要做记忆评估，她的短期记忆……”

“先做脑电波监测。”江深打断她，目光落在夏栀手机的监控画面上。

他想起系统里还未解锁的“都市疗愈核心”，想起三年前监控里夏栀突然睁开的眼睛，喉结动了动，“所有检查结果，直接给我。”

夏栀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蓝雪花的影子透过病房窗户投在地上，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她想起林婉儿递咖啡时说的“这一次你会想起全部”，想起秦朗偷拍时的镜头，突然抓住江深的手腕：“他们在找的……是不是奶奶用咖啡渣种蓝雪花的配方？”

江深没有回答。

他望着安雨空洞的眼睛，望着夏栀手机里那朵变异的蓝雪花，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5星任务触发——修复被篡改的记忆链。”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林婉儿站在甜醒顶层的落地窗前，月光透过蓝雪花胸针的水晶，在她手背投下一片幽蓝的光斑。

她举起咖啡杯，杯底沉着的银色粉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那是从夏栀花盆里偷来的，三年前就该被销毁的记忆载体。

“快了。”她对着夜色轻声说，杯沿碰唇时传来瓷器的微凉触感，“等蓝雪花完全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