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旧仆雪中送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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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旧居民区302室的窗玻璃上，凝结的水汽被午后的阳光蒸腾，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房间内，简陋的书桌前，苏晚意闭目凝神。意识深处，那片幽蓝色的系统界面悬浮着，如同冰冷的宇宙星图。890点积分闪烁着微光，兑换列表如同等待开启的宝库。

【初级黑客工具包（72小时）】，150点。这是应对陆沉渊可能发起的网络追踪和沈家潜在威胁的必要屏障。兑换。

【确认兑换：初级黑客工具包（72小时），消耗积分：150点。】

【兑换成功！工具包已激活！】

【包含功能：基础IP隐匿增强、常规网络漏洞扫描、低级防火墙穿透、简易数据擦除……】

一股微弱的数据流感从手腕烙印处蔓延开来，随即隐没。无形的数字护盾悄然加固。

剩下的740点积分，如同沉重的砝码。她的目光在几个散发着危险诱惑力的选项上逡巡：【72小时危机预知（模糊）】，300点；【初级枪械精通（永久）】，500点；【微型高爆EMP装置（一次性）】，400点……每一个都代表着更强大的力量，也代表着更深的沉沦和未知的风险。现在，还不是孤注一掷的时候。

她需要信息，更需要一个稳固的据点。一个陆沉渊和沈家都想不到的、真正属于她和陈伯的“安全屋”。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节奏沉稳而熟悉。

“小姐。”陈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进来。”苏晚意睁开眼，收敛心神。

陈伯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老旧的搪瓷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刚沏好的清茶，热气袅袅，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他将茶杯轻轻放在书桌一角，动作依旧带着旧日管家的严谨。

“小姐，喝口茶，歇歇。”陈伯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目光扫过桌上那台陈旧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多问。

苏晚意端起茶杯，温热的杯壁熨帖着微凉的指尖。茉莉的清香在鼻尖萦绕，驱散了意识深处数据流的冰冷感。她浅浅抿了一口，目光落在陈伯身上。这位刚刚斩断与陆家所有联系的老管家，换下了那身笔挺却象征着束缚的旧式西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夹克，眉宇间的沉郁似乎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卸下重担后的平静，以及一种更深沉的、等待任务的专注。

“陈伯，”苏晚意放下茶杯，声音平静，“这里只是暂时的落脚点。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地方，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她没有说“安全屋”，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陈伯闻言，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已料到。他微微颔首，从夹克内侧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本子。那本子边缘磨损得厉害，纸张泛黄，显然年代久远。

“小姐请看。”陈伯将油纸包放在书桌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他一层层打开油纸，露出里面一本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是用细麻线装订的硬皮笔记本。

苏晚意目光微凝。

陈伯翻开笔记本，里面并非普通的日记，而是一页页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工整记录的信息！人名、地址、电话、简短的关系备注、甚至还有一些极其模糊的事件代号和时间节点！字迹沉稳有力，跨越了不同的墨色和年份。这赫然是一本跨越了漫长岁月、记录了无数隐秘联系和边缘情报的私人档案！

“这是老仆在陆家这些年……私下整理的一些东西。”陈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有些是听来的闲话，有些是留意到的琐事，还有些……是当年一些老关系留下的线头。上不得台面，也未必都准。但或许……能帮小姐理清些头绪，或者找个安身之处。”

他的手翻到笔记本靠后的一页，指着一个用红笔圈起来的地址：“城北，‘福安里’旧厂区宿舍，17栋顶楼东户。房东姓周，是个退休的老钳工，老伴前年走了，儿子在国外。房子是厂里分的，老旧，但独门独户，顶楼带个小露台，视野开阔，四通八达。最重要的是，”陈伯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这老周头，当年欠老仆一个不小的人情。他儿子早年惹了不该惹的人，是老仆托了关系才摆平的。他嘴巴严，人也念旧。这地方，陆家的人想不到，沈家的人更摸不着边。”

苏晚意仔细看着那个地址，又快速浏览着陈伯翻开的其他几页。上面记录着几个城郊结合部鱼龙混杂的出租房信息，房东的背景、性格、可能的漏洞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还有几个看似普通、实则背景复杂的修车铺、小旅馆老板的联系方式……这本不起眼的笔记本，简直就是一个隐藏在繁华都市阴影下的、由三教九流构成的另类地图和通讯录！

价值连城！

“好地方。”苏晚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合上笔记本，“就这里了。陈伯，联系这位周师傅，今天就定下来。租金按市价给，人情债，用在刀刃上。”

“是，小姐。”陈伯收起笔记本，重新用油纸包好，珍重地放回内袋。他犹豫了一下，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放在书桌上，推到苏晚意面前。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是厚厚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这是老仆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积蓄，不多，大概十五万。”陈伯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决，“小姐要做大事，处处都要用钱。老仆留着也无用，请小姐务必收下，添作用度。”

十五万！对于一个在陆家当了一辈子管家、生活极其简朴的老人来说，这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

苏晚意看着那个鼓鼓的信封，又抬眼看着陈伯那张布满皱纹、却写满真诚和坚定的脸。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混合着冰冷的算计和一丝陌生的暖意，在她胸腔里翻涌。前世今生，她习惯了被索取、被利用、被背叛。这种毫无保留的、近乎托付的给予，对她而言，陌生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她没有推辞。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每一分钱，都是射向仇敌的子弹。

“好。”苏晚意拿起信封，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千钧的信任。“这钱，我收下。算我借的。日后，百倍奉还。”

“小姐言重了。能帮上小姐，是老仆的本分。”陈伯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仿佛卸下了一个重担。

苏晚意将信封和之前赚取的银行卡一起收好。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台旧笔记本电脑。陈伯的情报网络是线下的、需要时间经营的宝贵资源。但在数字世界，她需要更主动、更强大的触角。沈家、林薇薇、陆沉渊……他们在网络上的踪迹，是另一条重要的战线。

她重新唤醒系统界面，意识聚焦在刚刚兑换的【初级黑客工具包】上。

【启动工具包。】

【目标：建立匿名信息监听节点。】

【监听关键词：陆沉渊、林薇薇、沈家（及关联词）、城西地皮竞标、涅槃计划（模糊匹配）……】

【监听范围：深网特定论坛、加密通讯软件公共频道、社交媒体关联账号异常动态……】

【节点隐蔽性：最高优先级。消耗积分：50点（维持72小时）。】

一连串冰冷的指令在意识中下达。工具包被激活，无形的数据触角开始沿着虚拟的线路蔓延、渗透。手腕的烙印传来持续的微弱温热感，代表着系统算力的消耗。

【监听节点部署中……】

【深网论坛（暗影角斗场）渗透成功……关键词过滤器加载……】

【加密通讯（黑鸦）公共频道嗅探器启动……】

【社交媒体（林薇薇小号‘清风明月’、陆氏公关部副总监私人推）动态监控激活……】

【节点建立完成！发现关联信息流×17条（低价值），已自动过滤归档。发现潜在加密信息×1条（来源：深网匿名用户‘秃鹫’，提及‘陆氏’、‘竞标’、‘备份’），风险等级：低，持续监控中……】

初步的网络监听网悄然张开。如同在黑暗森林中布下了无声的蛛丝，等待着猎物不经意间的触碰。

做完这一切，苏晚意才感到一丝深沉的疲惫。从清晨的股市搏杀、废弃工地的反杀、到图书馆的推演、再到此刻的情报整合和网络部署，精神始终处于高压紧绷状态。

“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歇会儿吧。老仆这就去联系老周头，把‘福安里’那边定下来。”陈伯适时地开口，带着老者的细心。

苏晚意点点头，没有拒绝。她需要短暂的休整，为即将到来的、更激烈的战斗积蓄力量。她走到那张狭窄的单人床边，和衣躺下。陈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她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隐传来的市井喧哗。

她没有立刻入睡。意识沉入系统界面，那890点积分（扣除黑客工具和监听节点维持费后剩余740点）如同冰冷的星辰在幽蓝的背景中闪烁。她需要更强的力量，更有效的武器。目光再次扫过兑换列表。

【72小时过目不忘】效果还在，但时间有限。

【初级格斗术精通】经过升级，暂时够用。

【危机预知】模糊版代价高昂且信息有限。

【枪械精通】……暂时还用不上，也太过招摇。

【微型EMP】……大杀器，但使用后的连锁反应难以预料。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选项上：【初级情报分析AI模块（永久）】，200点积分。描述：辅助宿主处理、筛选、关联海量信息（文本/语音/图像），提炼关键线索，建立逻辑链。提升信息处理效率300%。

情报！这是她目前最急需的！无论是陈伯笔记本上那些零散的人脉线索，还是系统监听节点捕获的碎片信息，或是未来可能获得的更多情报，都需要一个高效的大脑来处理分析！仅靠她自己和【过目不忘】，效率太低，容易遗漏关键关联。

兑换！

【确认兑换：初级情报分析AI模块（永久），消耗积分：200点。】

【兑换成功！模块加载中……与宿主意识融合……】

【融合完成！信息处理中枢建立！】

嗡！

一股清凉的、如同醍醐灌顶般的力量瞬间涌入脑海！仿佛在意识深处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高速运转的“信息处理中心”！过往记忆中被【过目不忘】存储的海量信息碎片、陈伯笔记本上的人名地址关系、系统监听节点刚刚捕获的那条提及“陆氏”、“竞标”、“备份”的加密信息片段……瞬间被这个新生的“AI模块”捕捉、吸入、拆解、重组！

无数条看似无关的线索，在冰冷的逻辑链条下开始自动关联、碰撞、衍生出新的可能性和疑问！

【信息关联提示：】

【1、深网匿名用户‘秃鹫’提及‘陆氏竞标备份’，结合陈伯情报中沈家窃取城西地皮核心条款，推测‘备份’可能指未被销毁的窃密证据副本或原始数据存储位置。】

【2、林薇薇在‘云裳’事件后，其加密小号‘清风明月’动态异常沉默（过往频率：每日3-5条），最后一次登录时间为事发前2小时。行为模式突变，符合遭受重大打击或受到控制特征。】

【3、陆氏公关部副总监私人推于今日上午10：15分发布一条含义模糊推文：‘风暴前的宁静？还是崩坏的开始？配图：碎裂的玻璃杯（与陆沉渊办公室落地窗裂纹高度相似）’。疑似内部动荡信号。】

【……】

一条条经过初步分析、提炼出核心价值的线索，清晰地罗列在苏晚意的意识界面上！效率提升了何止数倍！

苏晚意眼中精光闪烁！这个AI模块，简直是及时雨！价值远超200积分！

【当前可用积分：540点。】

她关闭系统界面。身体的疲惫感终于彻底袭来。她闭上眼，任由意识沉入短暂的黑暗。手腕的烙印传来恒定的温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再次轻轻敲响。

“小姐。”是陈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福安里’17栋顶楼东户，谈妥了。老周头很爽快，钥匙也拿到了。随时可以搬过去。”

苏晚意睁开眼，坐起身。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暮色。

“好。”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装着所有家当的背包。“我们现在就走。”

没有多余的行李。苏晚意一个背包，陈伯一个简单的行李袋。两人如同最普通的、搬家的租客，一前一后走出这栋旧居民楼，融入暮色四合的街巷。

陈伯叫了一辆普通的出租车。车子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穿梭，驶向城市另一端更偏僻、也更不起眼的城北“福安里”旧厂区。

当出租车最终停在一片外墙斑驳、透着浓浓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工业气息的宿舍楼群前时，天色已完全黑透。路灯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老社区特有的生活气息和淡淡的煤烟味。

17栋是一栋六层的老式红砖楼，没有电梯。陈伯提着行李袋在前面引路，脚步沉稳。苏晚意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楼道里灯光昏暗，墙壁上贴着各种小广告，空气中飘散着各家各户晚饭的混合气味。

爬到顶楼，陈伯拿出钥匙，打开了东户锈迹斑斑的铁门。

吱呀——

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灰尘和旧木头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大，两室一厅的老式格局。水泥地面，白灰墙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家具极少，只有几件老旧的木制桌椅和一张木板床。但正如陈伯所说，收拾得还算干净。最吸引人的是客厅外面那个小小的、用铁栏杆围起来的露台。站在露台边缘，视野极其开阔，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星河，近处厂区宿舍的点点灯光尽收眼底，几条四通八达的小路在昏暗的路灯下延伸。

一个真正隐蔽、便于观察和撤离的据点。

陈伯放下行李袋，动作麻利地开始检查门窗，又走到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水电。苏晚意则走到露台上，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的头发。她俯瞰着这片沉睡在夜色中的老旧厂区，又望向远处那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灯火璀璨的市中心。

手腕的烙印传来微弱的温热感。意识深处，幽蓝色的系统界面悬浮着，网络监听节点无声运转，情报AI模块持续分析着碎片信息。

这里，将是新的起点。

这里，将是指向仇敌心脏的、最隐蔽也最致命的发射井。

她转过身，看到陈伯已经检查完毕，正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等待命令的老兵。

“陈伯，”苏晚意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清晰而冰冷，“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我需要你动用你笔记本上所有的人脉线头，不动声色地，帮我查几件事。”

陈伯挺直了腰背，眼神锐利：“小姐请吩咐。”

“第一，查清楚沈家那个代号‘蝰蛇’的首席安全顾问，他的公开身份、活动规律、以及……弱点。”

“第二，查林薇薇生母‘王翠花’的下落，尤其是她和沈家之间的任何金钱往来记录。活要见人，死要知道埋在哪里。”

“第三，留意陆氏集团内部，特别是陆沉渊身边，所有近期出现的、行为异常的新人或者‘旧人’。”

“第四，”苏晚意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色，“查一个叫‘涅槃计划’的东西。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四个任务，如同四把无形的探针，刺向阴影中最危险的区域。

陈伯没有丝毫犹豫，浑浊的老眼中燃烧着久违的斗志。他从内袋里再次摸出那本油纸包裹的笔记本，郑重地握在手中。

“老仆明白。这就去办。”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重回战场的肃杀。

夜色深沉。老旧的宿舍楼里，一盏昏黄的灯亮起。复仇机器最核心的情报中枢，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里，悄然开始了高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