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得失,得失,得失。。。对不起,我放不下这份得失。

有道是山高路远,在这一趟车马南行的路上,时间又不知不觉的溜走了月余。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苏丫头。他们那一大一小的两个混小子,又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自从有了你陪着,你王家大哥跟大娘我,可算是都轻快了不少。

不然你大娘我成天看着他那张毛脸,是真的看腻了都。”

樊梨花坐在车辕处和马车旁骑马而行的红裙姑娘唠嗑。

“哈哈,大娘你不要开玩笑啦。王大哥有多孝敬您我可是知道的,我想你只要开口提上一嘴,王大哥肯定立马就把胡子全刮掉了。

他们俩啊,这会儿估计又钻林子里找菌菇去了,不过王大哥的厨艺是真的厉害,昨晚的菌汤实在是太鲜美了,要是师兄也能有那么好的厨艺就好了。”红裙姑娘骑着马,护着马车沿着大路缓缓前行。

“也就那样吧,让你天天喝,你就不会还觉得好喝了,这几年三天两头的就是菌菇汤蘑菇汤菌蘑汤,我是真的有些腻了。

前几年在海上的时候也几乎是天天鱼汤管饱,你王家大哥其他本事有没有长进我是不清楚的,但他炖汤的厨艺确实是进步飞快。

以前在家从来不做饭的人,自从在海上学会钓鱼后,愣是迷上了煮鱼汤。”喝腻了鱼汤和菌菇汤的樊梨花,吐起槽来丝毫不留情。

。。。

话说两端。

官道旁不远处的森林里,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手里各自拎着野兔野鸡还有些野果,正向着官道晃晃悠悠的走来。

这时其中较矮的那个身影开口道:“哥,你是我亲哥行了吧,我是真的憋不住了我。

我说你就不能把你这一身气血给再收敛收敛嘛,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走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在刀尖儿上跳舞的感觉,总感觉你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把我拆散了、揉成团子吞掉。

再说了,你一直不收敛气血,那咱们以后就还是只能像这一个多月一样,顿顿野鸡野兔喝鱼汤了,但凡聪明伶俐点的都被你给吓跑了都。”

“。。。就你丫的懂的多,你以为我不想把气血全部收敛起来么!那天在商队里刚见面那会儿,你说过这事后,我都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了。

呐,尝试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还是老样子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云凡脚下没停,慢悠悠的开口。

“额,不会吧大哥,您老人家这气血都修炼雄浑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无法收敛控制住,那你到底是怎么把气血凝练成这样的!!!”田小哥惊的原地站定,瞪圆了眼睛看着云凡。

“咦。咋的,听你这意思,好像你小子有专门收敛气血的法门么?

至于我这身气血,一半是天生的,另一半算是别人送的吧。”

云凡挠挠头,又回想起了当初被众生愿力裹携着飞跃了两个大境界的奇事来。

不过他很快就又放下了这件事,而后转身搂住了田小哥的肩膀,带着他继续朝树林外走去。

边走边开口道:“快给老哥我讲讲你那收敛气血的高深法门。如果不是什么传男不传女的不传之秘的话,那你尽管开口,哥哥我其他没有,身上还是有些金银珍宝和武功秘籍的,咱们可以互通有无嘛。”

云凡扭头两眼发光的看着田小哥,沉凝的气场在无形中把他包裹了起来。

“停,不要盯着我看了,再看就要死人了。”田小哥猛的推开云凡搂在他肩膀上的大手,一个后跃跳开了丈许远。

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田小哥这才继续开口:“你知道你刚刚那样盯我看,有多恐怖吗,择人而噬这个词那简直就是为你才创造的。

实在是受不了了,就算你不问,我也要让你赶紧把气血收敛的法门学会,太可怕了。

普通人都还好,偏偏是像我这种有特殊感应功法的。被你这么盯着看久了,直接三魂去了二魂,七魄跑了六魄。”

田小哥这一通话吧啦吧啦讲完,听的云凡眼皮直跳,总觉着他口中的自己已经被开除了人籍,被动加入什么奇奇怪怪的凶兽族群了。

“好你个田小胖,少给我在这儿皮。赶紧讲讲气血收敛的诀窍,要不然你就等着顿顿吃烤野兔吧。”云凡以美食为要挟,逼迫田小哥就范。

“成成成,您狠,算您狠。我这就跟你说。”一想到顿顿吃烤野兔的情形,田小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于是立即走近云凡身边,开始低声讲解起关于气血收敛的诀窍和秘法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在两人即将走出树林时。

云凡总算把所有的秘法和诀窍都重复了数遍,牢牢记在脑子里。剩下的就需要花时间来一点一点的尝试和应用了。

毕竟已经转生到这个高武世界十年之多了,云凡可以确定自己和转生体都没有什么超出常人的武学天赋。

眨眼又是七八日光景。

这一天几人乘车驾马来到了一条大河边的渡口,到了这里就需要等待渡船才能渡河了。

于是乎,众人便去了渡口处的一座简易凉棚内,略微一番收拾打扫后,把马车内的一张小几和水壶水杯小炭炉拿出来摆好后,就各自拎着自己的马扎和树桩围坐起来,打算在此饮茶、唠嗑等渡船。

在用小碳炉煮水的档口,樊梨花突然开口,说要给满脸络腮胡的云凡刮胡子,而且说这回要刮个清清爽爽的。

这个提议,登时就获得了田苏二人的举手支持,也不知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或者是确实觉得云凡的满脸络腮胡看着碍眼。

这对于云凡来说,他其实是无所谓的。上辈子他本也没有留胡子的习惯,而这一世转生后,络腮胡就一直伴随了他十余年之久,也早已习惯了。

所以略一停顿后,云凡就在樊梨花不知是期待、还是期待,还是不期待的神色下,应下了她的提议。

于是乎,这个小凉棚内立马就热闹起来,茶壶里烧的半开的水被倒入了木盆内浸泡洗脸巾,等下用来敷脸软化胡须。樊梨花也从马车里取出刮刀,在粗纱布上细细打磨。

至于另外两个看热闹的闲人,则重新忙起了煮水泡茶的活计,顺便留意着渡船何时过来。

一柱香、两柱香,云凡满脸的络腮胡最终还是在几人的注视下尽数落在了地上,在樊梨花又给他修了修鬓发和眉宇,然后又把发髻给打理了一番后。

云凡这才重获自由,并从啧啧称奇的田小胖手里接过了铜镜,开始打量起镜中这张少了胡须后、陌生又熟悉的面庞。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年轻,刮干净胡子后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和之前满脸胡须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第二感觉是憨厚朴实,从面相上来看,和母亲樊梨花最相像的应该就是灵动的眉眼了,至于其他、显然都是遗传了那位早早故去的父亲。

“王大哥,现在你才是真正的王大哥嘛,之前那满脸胡须的样子,我其实每次都想喊你王伯伯来的,哈哈哈。”最先开口逗趣的是苏丫头,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她也习惯了在几人面前,露出属于年轻小姑娘的朝气活泼。

“是极是极,师妹说的对,留着长长的胡须确实太显老了,王大哥早就该把胡须全部刮掉了。不得不说,大娘你这回真是干的漂亮。”田小胖搁一旁跟着捧哏,顺便还把从云凡这儿学的一句口头禅给灵活运用上了。

“是啊,胡子刮干净了确实看着更精神了。也更显年轻,看着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人也比小时候更机灵了。”樊梨花仔细打量了云凡两眼,满意的点点头后,就低头开始收拾起器具来。

“嗯嗯嗯,大娘说的对。王大哥现在看起来确实精神多了,除了个子太高。

不然我都想回去后,把师姐介绍给他了。不对啊,说到个子,我怎么感觉最近几天,王大哥好像瘦了好多,个子好像也比之前矮了那么一丢丢了。”

苏丫头先是开口附和樊梨花,紧跟着话题急转、又掐着小指开始和几人比划起来。

云凡和田小胖相视一笑。

最后由田小胖开口回答了苏丫头的疑惑:“其实你的感觉并没有出错。最近几天王大哥确实瘦了一些,而且他的个子也确实矮了一点点下来。

而这些就要归功于本师兄我了,在我这些天的精心指导下,王大哥对于全身气血的控制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基本上能把一直奔流涌动的气血、收敛平息大半下来了。

按照我的估计,在接下来的半年左右,王大哥他浑身的血髓以及骨骼会被天地元气进行极致的打磨和聚合压缩,最终他极有可能会变回普通人那样的体态。

咱们接下来的每天,王大哥都堪称是一天换一个模样了。

不过以后要是有激烈战斗的时候,我和王大哥推测,战斗时他的体魄应该会恢复成现在的样子,甚至于更加魁梧高壮。”

“天呐,这听起来都有些像小说和话本里的神话故事了。

不过我好想时间过快点,这样就能看到半年后王大哥的模样。那时候咱们可以带大娘和王大哥回山里去,然后介绍师姐给他们认识了。”

苏丫头三句话不离本行,似乎一心想把自己那嫁不出去的师姐给送走。

“咳咳咳,咳咳咳。瞎说什么呢你,师姐早已经有意中人了,山门里估计就只有你没看出来。

你还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她肯定是能嫁出去的,就不要你替她瞎操心了。”田小胖的生硬咳嗽,打断了苏丫头牵红线保媒的举动。

“啊,哈哈,哈哈哈。

大娘,你看我这事办的,我一直以为我师姐没人要呢。

咳咳咳,是没有碰上喜欢的人呢。

谁能想到她居然早就有意中人了。”

心直口快的苏丫头,每次开口都跟着一堆爆料。

“不妨事不妨事,以后还有机会的。等大娘以后去了你家河阳城那边后,再介绍也不迟。”

云凡着实没想到,樊梨花和苏丫头两人,竟是连以后的重逢时刻都相约好了。

而两人这一番当众的悄悄话,显然也是被她们俩给玩的很溜了。

“行啦行啦,快收拾一下,渡船来了。等下还得和船家商量一下,把马车安置好后,先单独送我们一趟呢,恰好现在这边渡口没有其他人过来。”云凡起身招呼众人。

。。。。。。

“前面那座山就是你说的碣石山了吧。再休息一会儿,下午赶一赶,咱们夜里就去山脚下的村里借宿一晚吧。”

僻静的山道上,云凡遥指着远处山脚下、一座正在冒着袅袅炊烟的小村庄,开口说道。

“嗯,这一片小型山脉都没啥名气,最有名的就是那座以险峻、难以攀登著称的碣石山了。

不过我和师妹爬上去看过,山上也只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窟,就再无其他了。”田小胖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嘟囔。

此时距离上次渡口乘船的那一日,又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

这三个月的时间,几人走遍了途径的所有城镇乡村,走访了所有能找到的道观武馆,樊母寻子的事迹、也开始在周边大地上小范围的流传了起来。

只可惜依旧全无天成子、王玄二人的消息,好似云凡和樊梨花登错了岛、寻错了地一般。

“咦,小胖、丫头,你们俩快过来,过来仔细看看。

山下那个村子里是不是起火了,火势还不小,都有房子被烧起来了。

咦,不对,那些人又是谁?他们看着不像是村子里的村民。”山脚下村子突然发生的变故,引起了云凡的注意。

“这,确实不对劲。那些人好像在驱赶村民们往村口去,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是山匪?还是官兵?”田小胖诧异道。

“丫头,你和我娘留在山上,一定要警惕四周、注意安全。我跟小胖下山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凡快速做出决断,而后又带头跳下山崖,径直踩着树梢树冠、凌空而去。

一盏茶后,云田二人跨越了三四座矮山和树林,潜伏到了村口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后。

来到此处后,凭借两人的修为已经可以听清村口处嘈杂的人声了。

“都闭嘴,安静点听我讲。我们其实也只是刚刚在碣石山里、落脚的一群武馆弟子,因为不幸得罪了以前地头上的龙头势力,这才不得不流落于此。

此次所来,为的也只是想带你们进山去帮忙修建落脚的寨子,待得村寨修好后,必然会把你们全须全尾的送回来的。

所以你们不要慌不要怕,你们再仔细瞧瞧,我们这不是也没用绳子和枷锁把你们绑起来嘛。

实话讲,这回请你们进山劳作,咱们确实是发不起工钱的。但是,但是啊,但是咱们管饭,顿顿有肉有汤,我们兄弟吃啥、你们就跟着吃啥。成不成!”

一个身着华服、有些趾高气昂的年轻人,站在村口处的柴垛上,居高临下的朝着一众被驱赶而来的村民说道。

其人那一副对众村民不屑一顾的表情完全是溢于言表,但他说出来的话,又似乎颇为踏实中肯,给云凡一种很离奇的古怪感和不真实感。

村口处,场面一阵安静,村民和草匪们各自僵持了起来,似乎双方都在等一个阶梯或是由头,好开始接下来的谈判。

见此情形,云凡和田小胖也继续耐心隐藏在巨石后,等待事件后续发展。

正当云凡以为,村民们的“嗡嗡嗡”的沉默讨论声还要持续一会儿的时候。

突然从人群里传出来一个响亮的童声:

“你骗人。你们都是坏人。刚刚在我家的那个坏人,他咬我姐姐的脖子,还喝姐姐的血,他还说要把我们全村人的血都喝掉用来练功。

我知道,血被喝掉了我们就会像过年的山猪那样死掉的,你们这些坏人都是骗子。”

“嗡——”一声喧哗,人群猛然炸开,漏出了中间一男一女两个稚童,女孩约摸十岁左右,她一手捂着自己染血的脖子,另一手紧紧的把大约四五岁的弟弟搂在怀里。他们身后则站着一对哆嗦不停的年轻夫妻。

场面这下是真个儿、真正彻底静下来了。

草匪们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却各个手按刀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村民们则是沉默的把视线聚焦于柴垛上的华服青年,希望他能开口反驳小男孩刚刚的童言无忌。

沉默。

短暂而又长久的沉默。

。。。

依旧是沉默。

沉默中,云田二人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救人的准备。

“刚刚是哪个混账说漏嘴的,自己站出来、自断一指以示惩戒。

并且回去后的血食扣三成,此事就此揭过。

否则若是传回去被师父和师伯师叔们知道后,有你好受的。”

华服青年沉默良久,而后阴鸷的脸上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之后才不急不缓的说出了让所有村民寒心彻骨的话来。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大师兄。

是师弟我没管好这张臭嘴,我这就断指自罚,还请诸位师兄弟一定多担待担待。”

一个身材瘦削的猥琐白面青年,主动走到柴垛下、折断了左手的尾指。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诸位乡亲父老们,还请大家原谅则个。

肖某也是无奈,本想着让大家做个饱死鬼,无知无觉的当个药人上黄泉路。

只可惜、只可惜、小儿误事啊。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送诸位父老乡亲们上路。

抓紧时间取了血回去,血凉一分药性就流逝三分,耽误了师长们的练功疗伤,我可不会替你们说话。”

肖姓大师兄病态的话语,惊的一众村民们面无人色。

想要反击对抗,可是赤手空拳的他们,面对却全是手持利刃的功夫好手,绝望的阴云已经彻底笼罩了他们。

“血食、以血为食、吸血练功。他们是滴血洞的魔教妖人!快,快,咱们快出去救人。。。”

田小胖小声嘀咕辩证了两句,就想伸手拉云凡衣袖从巨石后面一起冲出去救人,然而他伸手却拉了个空。

杀戮的屠刀开始逐渐出鞘,狰狞残酷的笑容也从那些吸血妖人的脸颊上,侵入到了满是血丝的凶眸中。

屹立在柴垛上的华服大师兄,头颅微微扬起。侧身站立的他,双眸微闭、嘴角上翘,好似已是迫不及待的要倾听、接下来的杀戮与哀嚎的协奏曲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骨骼碎裂的爆鸣声连成了一串,让人闻之而响应不及。

只见一道高大人影不断人群中闪现消失,最后出现在了柴垛上、华服大师兄的身后,单手擒住了他后脖颈。

那高大的身形完全把华服大师兄覆盖在了阴影里。

巨石旁的田小胖和村口处一众村民们一样,都呆呆的望着柴垛上的云凡和他手里拎着的哆哆嗦嗦的华服大师兄,忘记了说话,也不敢说话。

“哗啦哗啦”,群凶授首,暴毙而亡。

直到这时,那群原本包围了村民们的一十三名草匪凶徒、才纷纷倒伏于地,手中的刀枪剑戟也是散落了一圈。

“所有人,全部返回各自家中,该吃饭的吃饭,该灭火的灭火。

这些魔教妖人的尸体和兵刃,任何人不许触碰,违令者严惩不贷。

我现在就去他们落脚的巢穴,彻底剿灭这些妖人,若我返回后发现少了什么东西。。。粉身碎骨!有若此石!!!”

云凡没有等村民们喧闹起来再开口,而是直接严令安排了下去。

随后,更是甩出一记由自身元气凝结出的大手印,凌空轰碎了田小胖身旁的那块、他们刚刚藏身的巨石。

碎石齑粉飞扬时,云凡一手拎着华服大师兄的后脖颈,一手扣住田小胖的肩膀,三人就此消失在众村民的视线里。

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云凡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肖姓大师兄。

“你是打算自己交代来历,然后带我去你们的落脚地,最后我给你个痛快!

还是说,要让我动手亲自来拷问你,让你亲眼看看自己被粉身碎骨、撕碎时的样子。”

“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呵呵,那就动手吧,师父他们即便只是为了练功,也终究会为我们报仇的。

我不信你能一直待在这个村子里,保护那些愚昧的村民。”肖姓大师兄惨笑着闭眼等死。

云凡扭头看向田小胖,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办法撬开对方的嘴。

而在看到对方摇头示意后,云凡深吸一口气,反手就打出一记元气掌把肖姓大师兄的整条左臂拍碎、震成了血雾。

“啊——”飘散的血雾把三人的衣服都沾染上了斑驳杂乱的血点。肖姓大师兄更是哀嚎了数十息,才终于忍住疼痛,咬紧牙关闭上了嘴。

这数十息的时间,云凡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继续动手,他还在思考其他的办法来撬开对方的嘴。

早在刚刚他听到了肖姓大师兄他们这群人吸血练功,以及把活人当做血食的非人行径后。

云凡就已经把他们从自己这里开除了人籍,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不把这群妖魔鬼怪彻底挫骨扬灰了,绝不罢手。

“去抓两条小蛇来,有毒的就把毒牙拔掉。

等下给他嘴里喂一条,另一条则从谷道里给他送进去。待得双龙相会后,咱们再讨论后事。”

云凡看着肖姓大师兄,冷酷的朝田小胖吩咐道。

此话一出,田小胖和肖姓大师兄都是满脸惊恐的望着他。稍顷,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又不自然的各自挪开了眼神。

受害者和施害者,显然都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重口味拷问手法。

“行了,去抓蛇吧。既然他这么嘴硬,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云凡道。

眼见肖姓大师兄只是一个劲儿的哆嗦,却依旧没有开口。

田小胖又磨磨蹭蹭的看了肖姓大师兄数息,也迟迟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最终只得无奈地钻进了草丛里。

“你不错,很有骨气,只可惜当了人、却没有干人事。

为了防止你一会儿自杀或者自残,我先提前打断你四肢好了。”

云凡自顾自的说完,也没有等待对方回话。

就顺手折断了身边的一颗小树,取下三尺长短、手臂粗细的一节树干来。

然后就听见“啪、啪、啪,咚”的几声脆响,肖姓大师兄的双腿小腿骨和右胳膊就全部被云凡挥混打折,变了形。

而最后那“咚”的一声闷响,则是木棍砸在了肖姓大师兄两腿之间的土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嗬、嗬、嗬。。。你,你,你干什么,明明说好打断四肢的,你怎么能打我那里。”

哀嚎惨叫间,肖姓大师兄像跳蚤附体一样、连滚带爬的后弹了三尺余远后,这才喘着粗气、口齿不清的质问云凡。

“哦,是这样的。你现在这个样子,那不是少了一条左胳膊么,所以我就直接用你的第五肢抵数了。

我这人办事一向公道,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

你放心,说打断你四肢,就绝不会伤害你身体其他地方。

诸如鸡飞蛋碎一类的事,是肯定不会发生的。

来吧,你再忍一忍,让我再敲一棍子,把这第四肢打断就可以了。”

云凡呵呵笑着对肖姓大师兄讲。

讲完,就又双手高举起手中的木棍。

“呜呜呜——,不要,不要,不要打,我,我,我。。。”痛哭流涕的大师兄求饶了,似乎终于被云凡的棍棒教育所感动,有了坦白从宽的打算。

然而他坦白罪恶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讲,就被人给打断了。

“我回来了,无毒蛇没有找到,只找到一大一小两条有毒的,毒牙我都已经拔掉了。”

田小胖伸出两条胳膊给云凡看,只见他双手各自捏住一个三角状的蛇头,它们碧绿与黑色的蛇身则分别缠绕着他的手臂、各绕了三四、七八圈。

“嗯,你回来的时间正好,为了防止他反抗,我也是刚把他的胳膊和腿打折。

赶早不如赶巧,那我就先把这条小的给他喂肚子里吧,大的那条等下交给你来。”

云凡从田小胖手上抓过那条手指粗细的小绿蛇,把另外那条又粗又长的大黑蛇留在了田小胖另一只手上。

眼见着云凡一手木棍、一手蛇的步步逼进,肖姓大师兄的神情越发恐惧惊怖。而且还尤其控制不住的,不时打量着田小胖手上剩下的那条又粗又长的黑蛇。

终于在云凡即将下蹲的时候,他崩溃的开口了:“不要,不要喂,我招,我什么都招,我带你去师父他们的落脚地,我只求一个干脆,求求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

云凡和田小胖。。。

“行,愿意招就好。小胖你把蛇带着,咱们动身去灭魔。待会儿要是发现他说谎了,你再用大蛇招待他。”

云凡随手扔掉手里的小蛇与木棍,拎起肖姓大师兄的后脖颈后,又跟田小胖招呼了一下,这才纵身跃上树梢,顺着对方所指方向踏空而去。

。。。。。。

“你们回来啦,这么快!山下发生什么事了?都解决了么?”树荫下苏丫头起身相迎,诧异道。

太阳依旧高悬在头顶,只是往西边变动了稍许位置。

“嗯,我们运气好,恰好碰到了正准备行凶作恶的魔道妖人。

王大哥以雷霆手段灭杀了那些滴血洞的吸血余孽后,我们又去了他们落脚的老巢,把那些滴血洞的妖人全部挫骨扬灰、烧了个干净。”

田小胖应声回答,回来前他与云凡专门在溪边把手上的血腥味和蛇腥味搓洗了好多遍,只可惜衣服上所沾染到的血雾没能清除掉。

“唔,杀得好。那些吸血练功,把活人当做血食的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就是你们这一身的血腥味,好重啊,身上的衣服看来是不能要了。

等到了村里,你们就去好好泡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苏丫头闻着两人身上的血腥味,皱眉后退一步,捂鼻说道。

“啊呀!刚刚下山碰到很多坏人了吗你们!老大你和田小子没有受伤吧?快过来给我看看。”

正在给云凡改衣服尺寸的樊梨花,听闻他们杀死许多人、满身血腥味后,先是震惊然后又快速释然。

不过紧跟着就又放下了手里的衣服,担忧的来到云凡身前,抓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没,没事。我们没有受伤,这些血都是坏人的。”云凡被抓住手的瞬间浑身一僵,但是很快软化下来,然后下意识就伸手想要环抱樊梨花。不过在想到自己满身血腥味后,又临时收手改为虚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二走了,老大也走了,孩子他爹也早早走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樊梨花紧紧握住云凡的手,口中无意识呢喃着。

“你。。。。。。。。”

终究还是被云凡以绝强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差点崩坏的表情。

他没再开口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樊梨花的肩膀。

。。。。。。

时间一晃,半年多时间又从众人脚下溜走。

这半年多里,云凡在三人的亲眼见证下,已经彻底变成了普通人的体形。

即使依旧有着一米九身高也只能称一声身材颀长了,和当初田小胖刚刚遇到时的模样相比,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云凡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得见。

云凡和樊梨花之间的古怪纠结,田小胖和苏丫头自然也不会察觉不到。

可是他俩无论问谁、问什么,都是一切安好,事事顺遂。

于是乎终于,在半年后的今天。

在他们又一次离开一座毫无收获的城镇,马车也又一次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

田小胖和苏丫头,一起向云凡和樊梨花提出了告别。

“王大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和师妹离家出来游历,已经有两年多时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次回去后,我们就要去山里、入宗门正式拜师学艺了,从外门的俗家弟子成为门派的内门正式弟子。

还有,等以后你和大娘去了河阳城,可一定要去找我们啊。在河阳城里,田家和苏家还是很好打听到的。

我们也会给家里留下口信,一起帮忙寻找王玄大哥和天成子道长。”

这边,田小胖在啰啰嗦嗦的跟云凡道别。

另一头,苏丫头早已扑入樊梨花的怀里哭泣了起来。

“不哭不哭,丫头不哭。哭花了脸、不好看了,田小子说不定就会嫌弃你了。”樊梨花柔声安慰着,然后一不小心就给田小胖上了份眼药。

“他敢!哼,就他那德行,本姑娘还没嫌弃他呢。他要是敢说个不字出来,我就把他以前的名字通传天下,看他以后还怎么出门。”

苏丫头抽了抽哽咽的鼻子,然后扭头用哭的红通通的眼睛、盯着田小胖的后背。

“咳咳,咳咳。那个小胖啊,你跟我过来。正所谓山水相伴,终须一别,我这边正好有一份临别赠礼要给你。”

云凡搂着田小胖的肩膀,带着他又朝路边多走了几步。

然后背对着樊梨花二人,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本精装版的《男人装》,由云凡手动精加工后的,无文字合集版。封面则是一位来自西虹市世界的,白丝比基尼大长腿妹子。

其实这是云凡早早就准备好的谢礼,谢的则是之前田小胖传授给他的,收敛气血的特殊法门。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拿出来罢了。

“一定要藏好,这可是传世孤本,全世界、上天入地你都别想再找出第二册来了。”云凡靠近田小胖的耳朵,低声道。

男人的默契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而又快捷。

在田小胖呆滞了看了一眼、两眼、三眼封面的白丝小姐姐后。他抬头给了云凡一个男人都懂的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这本定制版、传世孤本的《男人装》就消失在了他伸出手的残影里。

“哎,话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小时候真叫小甜甜啊。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苏丫头声音那么大,我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到。”礼物送出后,云凡挑眉,没话找话说。

“是忆苦思甜的田思甜,不是小甜甜,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名字。

而且名字都是父母长辈取的,小时候我又不懂,他们那么喊着我能有什么办法。”田小胖翻着白眼反驳。

“是是是,知道你小子现在已经不屑于忆苦思甜了,所以才改名叫田不易的嘛?”

云凡继续打趣:“话说,你这两个名字我都有些耳熟,以前估计在哪个话本里看到过吧。”

田思甜和田不易这两名字云凡确实都非常熟悉。

没办法,一个名字是《鬼吹灯》里那俩摸金校尉的梦中女神。

另一个则是仙侠流鼻祖小说《诛仙》里,男主的师父。

当然了,这些事情云凡显然是不能和田小胖说的,因此只能推脱于其他。

至于田小胖两人的师门来历,云凡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但是两人的口风都特别紧,都说还没有正式拜师入门前、在外行走就不能打着师门旗号,也不能透露师门信息。

瞧两人不愿意讲,云凡也不是什么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后来索性也就没再问过。

。。。

田小胖和苏丫头两人走了,在三岔口驾马返回遥远的家乡去了。

剩下的云凡和樊梨花,依旧是一人坐在马车车辕上,一人牵马走在前头。

而两人间一直维持着的默契沉默,也没能再坚持太久,最终在太阳落山前、马车抵达了一个小村庄,他们落脚安顿好后。

沉默就此打破。

“有话就说吧,不要总是闷在心里,咱们母子之间又哪有什么不能讲的。”云凡开口。

“是啊,咱们母子之间又哪有什么不能讲的。可是,咱们真的是母子吗?”

“。。。无论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是王樊,那我们就是母子,不是么。”云凡继续道。

“呵呵呵,是啊。你占据了樊儿的身体,可不也能算是我的孩儿么。

可是像你这样的神仙人物,我又哪里有那个福气一直当你的母亲。”樊梨花冷笑开口。

时间好似一个轮回,又仿佛是一个表盘。

故事从零点开始,好像又要在零点结束。

此刻分立方桌两面、对坐对话的云凡和樊梨花,像极了云凡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两人的状况。

。。。

短暂的沉默后,依旧是云凡先开了口:

“是我做了哪些出格的事,暴露了吗?”

“很多,很多。你和樊儿的性格差异本就很大。樊儿的眉眼虽然确实很像我,可是他眼神比较木讷,平时的话也很少,和你灵动的眼神相比,差别很大的,很大的。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天?你占据了樊儿的身体,但应该就是在长个子那半年里吧。

那半年里,你非常的谨慎,每日里不是在家深居简出的练功,就是早早离家去镖局里练武。

那段时间里,你和我说的话很少很少,估计都没有你和小红说的多吧。

我每次问你什么事、你都说好,吃饭也和樊儿一样从不挑捡。

现在想来,那半年里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你的异常,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小宝从小就被我给弄丢了,至今毫无音讯,生死不知。

樊儿更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你,被你侵占夺走的身体。

呵呵,像我这样的愚妇,死后又有什么颜面去见王家列祖列宗和孩子他爹。”

樊梨花双手扶膝,木然的坐在圆凳上,静静叙述着她的所思所想,说到最后更是漏出了凄然的苦笑。

“是这样么,看来我还是太自大了,原以为通过半年时间的沉寂,以及之后长时间的相处,你能接受一个性格逐渐有所改变的王樊。

却没成想,这十余年里我们居然都一直在互相欺骗。

骗对方、也骗自己。”

云凡看着坐在方桌对面的樊梨花那木然的表情,心疼她的同时,也很埋怨自己穿越后的自以为是与自大妄为。

“没有用的,樊儿从小就跟我身边长大,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很清楚。

除非你能一直像那半年里一样沉默寡言,可真要是那样、那也就不是你了吧。

像你这样的神仙人物,应该都讲究逍遥自在、率性而为的吧。”

樊梨花抬头看着云凡,嘴角勾起似在自嘲又似在嘲讽。

紧跟着不待云凡开口,她就突然起身去床榻上,把她随身包裹里的饰品盒取出,捧来放在了桌上。

“很感谢出海前你送我的这支金玉簪子,我很喜欢的。

不过后来你又说错了话,暴露了自己。

我的樊儿虽然木讷寡言,但其实是个内秀之人。早在三十多年前,他走镖挣钱后,就想送我玉饰礼物了,但一直都被我拒绝。

玉饰太珍贵了,我不过是个乡村妇人,又哪里敢那般张扬。

因此我只让他买了些金银首饰给我,成全了他的孝心。”

樊梨花从首饰盒里取出了许许多多的金银首饰和一支淡绿色的玉镯,以及最后云凡送的那支金玉簪子,放在桌上。

“是吗,我那时果真自大的很,说话都不怎么过脑子了看来。”云凡苦笑,诧异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支绿玉镯上。

“另外,我们家里之所以从来不吃羊肉,并不是我受不了羊肉的腥膻味,真正受不了的其实是樊儿他自己。

这一点,我想你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吧。”

樊梨花安静的抚摸着那些金银首饰,好像母亲在抚摸孩子。

云凡无言,再度苦笑。

“还有,樊儿的络腮胡子虽然一直都是我帮他修刮的,但是留胡子却是他主动要求的。

因为眼神木讷且又不善言辞,所以他才主动留起了的胡须,好改变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樊梨花又指出了一点云凡和王樊的不同之处。

“所以说,大半年前那次,你是在故意试探我了。”云凡揉着额头,苦笑不已。

“是啊,只可惜人心经不起试探。试探过后,我的樊儿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已经变成了你,变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现在我仅仅只能从相貌中看出一点、我的樊儿他曾经的模样。”樊梨花目中含泪、自责不已。

最熟悉的陌生人么,我们相处了十二年,我也喊了你这么久的娘,结果在你眼中我依旧只是一个陌生人么。

虽然明知道樊梨花说的是气话,可云凡的心里依旧无比难受。

还记得九年前出海之前那段时间,那次樊梨花说她只剩他这一个亲人了,死也不要分开,就算是死也要在他的怀里才肯闭眼。

那一番话深深的震撼了云凡,也让他发自内心的认可了樊梨花这个女人的母爱。

可如今,这份爱却又被樊梨花亲手给打碎,因为这份爱并不是给他的,他只是一个天外来客,是一个侵占别人身体的陌生灵魂。

云凡思绪万千,神情恍惚。

“哦对了,还有一点,你和我的樊儿差别也很大的,你知道吗?”似是在聊天,又似是倾诉和怀念,樊梨花的话很轻柔。

“是嘛,居然还有,是哪一点?”云凡麻木的回应着。

“樊儿他虽然内秀,但其实很胆小的,他连鸡鸭都没有杀过,更不用说像上次那样,满身都是血腥味了。

田小哥虽然没讲,但我也能猜到,那些坏人基本都是你杀死的吧。我看他那两天明显有些怕你,说话都不太敢看你的眼睛。

这一点你和樊儿的差别就更大了,我想你变成仙人之前,一定是一位杀伐果断、言出必行的大将军吧。”

樊梨花呵呵笑道,但眼中却没有流露什么笑意,反而满是讥讽。

望着樊梨花的眼睛,云凡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他的内心愈发难受。

回想起这十多年相处的种种,回想起樊梨花对自己好,回想起刚刚樊梨花说、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和马脚。

云凡突然发现他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了解过对面的樊梨花,他现在甚至有些分不清樊梨花说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唯一或许能够确定的,应该是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吧。要不然,也不会跟着自己漂洋过海的来寻找那个、在她看来生死难料的小老弟了。

云凡沉默着。

沉默的时间似乎有点长了,引起了樊梨花的不满。

就见她“啪”一下拍着桌面起身,然后一个深呼吸后,朝云凡低声吼道:

“说吧,我的神仙大人。究竟什么条件,你才肯把樊儿的身体还给我。”

“。。。”

云凡呆了呆,张张嘴,依旧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开口,那就让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来讲好了。”樊梨花似乎是气急而笑,说出的话让云凡一头雾水。

“如今回想起来,你当初费尽心机的把我带出了福山岛,又费尽心力、不惜消耗气血的、一点一点的给我洗筋伐髓、让我重获青春。

现在我距离先天境也只剩一步之遥了,而我晋升先天境之后也必然能恢复到二三十岁的模样。

与其等你那时候图穷匕见。

倒不如我现在就跟你这位逍遥神仙好好谈妥条件罢。”

把一缕黑发撩到耳后,樊梨花贴近面庞,怒视着云凡目瞪狗呆的眼睛。

“你你你,你,你,你。。。”樊梨花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太多,云凡的大脑cpu一下就给超频干懵了。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吗?我现在的样子难道不是你给我一点一点改造出来的?!

你这个混蛋神仙,给我恢复青春也就算了,你居然,居然把我这里变得比年轻的时候还大。”

樊梨花咬牙切齿的盯着云凡的眼睛,比划了一个双手托胸的动作。

虽然脑子依旧在懵圈,使得云凡组织不出语言来。

但云凡的耳朵和眼睛依旧在工作,它们完美的接收了樊梨花所传达的信息。

于是乎,云凡先是被樊梨花的话给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眼睛又不由自主的转向下,看向了樊梨花双手虚托的位置。

再然后,他就被当场抓个现行,社死当场了。

“还看,你自己弄成这样的你心里没数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几年前刚进山里时,你给我洗筋伐髓的时候,经常用仙家手段感应我的全身筋骨,然后给我调整身体么。

后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又不用那种手段来窥视我了。但也无非是,另外换了一个更加隐秘的仙法罢了。

从那时候起,我才算是彻底确认了你的险恶用心。

你这个混蛋神仙,是不是每个仙人都像你一样这么无耻,这么下流,这么。。。,这么不要脸。”

樊梨花一时语塞词穷,于是气呼呼的她,用力一下就揪住了云凡的耳朵。

“咚咚咚,哎呀。”

脑袋撞脑袋,痛呼出声的自然只有樊梨花一人。

云凡(喵喵喵),依旧无语懵圈中。

“呼。。。。哼。。。”一阵深呼吸后,伴随着一声冷哼。

“明说吧,只要你愿意离开樊儿的身体,把他的身体还给我。

等你再侵占了其他人的身体后,我可以陪你、陪你、最多陪你一夜。

一夜过后,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和樊儿安葬在一起。

行不行,你给句话吧。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让你人、人、人人两空。”

樊梨花一手揪着云凡的耳朵、决绝的对视着他的眼睛。一手抓住金玉凤簪、用簪尖抵住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我,你,你那个,那个你真的是误会我了,真的,你要相信我。”云凡在樊梨花的逼视下,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呵。都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说是我误会了你。

你这个变态,下流胚子,你看看我的头发,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皮肤,再看看那里。

我现在的模样,哪里看着像个老太婆了,说是你姐还差不多。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放过我。”

樊梨花对云凡就是一顿唾沫星子大输出,把云凡都给说的有点怀疑自己了,难不成自己潜意识里真有那种变态想法么。

要不然,自己明明只是按照普通人身体的最佳状态来给她调理身体、洗筋伐髓的啊,怎么最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眼见着云凡又开始沉默不言,樊梨花顿时又气又委屈,眼圈发红的她一咬牙,簪尖就刺破了皮肤,即将刺入脖颈里。

“住手,不要,你干什么。”猩红的血液从簪尖处溢散开,吓得云凡一把抓住她的手,强行按在了桌面上。

“呵呵,我都已经这样了,已经下贱到自荐枕席了,可这样你都还不满意。

问你到底有什么条件你也不肯说,那我除了一死了之,又还有什么办法。”

樊梨花挣脱开云凡的手,颓然落座回圆凳上,脖颈上的血液好似一朵正在绽放的腊梅那样显眼。

似乎是感知到了的云凡视线的凝聚,又好像是想到了其他什么事情。

樊梨花猛然起身后退,双手护着领口,惊恐万分的看着云凡道:

“不行,绝对不行,这绝对不可能。你这个混蛋神仙,你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东西!!!樊儿是我亲生的孩子,我绝不会同意你用他的身体,来和我做那种事情,你休想。”

樊梨花的这一番虎狼之词,听的云凡眼皮狂跳,嘴角疯狂抽搐的压根就停不下来了。

望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沉浸入自己臆想中的老娘。

哦,不对,确实已经不能叫做老娘了。

此刻的樊梨花满头青丝黑发,皮肤紧致、身段丰饶,相貌看起来约摸四十岁上下,眼角处细微的皱纹,更是给她凭添了几分熟女气质。

而且此时她这梨花带雨的受惊模样,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熟透了的大水蜜桃,香甜可口,诱人无比。

用力晃了晃头,云凡努力甩开自己发散的不健康思维。

他现在真的是又气又好笑,气的是相处十多年了还被樊梨花说成是陌生人。

好笑的那就更有意思了,云凡敢保证,他是真的从没有动过那方面的歪歪心思的。

在来到青山岛神州大陆,进入群山之前,他是真心把樊梨花当做母亲对待的。

虽然这位母亲的性格很活泼也很跳脱,有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但是和云凡相处起来却意外的合拍。

而进山一段时间后,因为怀疑自己可能已经暴露的关系,云凡和樊梨花之间的互动生疏减少了不少,但是心怀愧疚的云凡依旧把对方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即便是因为洗筋伐髓的关系,樊梨花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年轻美貌,云凡也从没有产生过男女那方面的心思。

然而现在自己这位跳脱的老娘,嗯,又忘了不能喊老娘了。

一来,是她现在年轻貌美的很,老之一字确实不适合用了。

二来,则是没办法喊娘了,毕竟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且因为刚刚樊梨花的那一顿狂想臆想。

云凡现在实在是张不开嘴喊娘了,否则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超级大变态。

“咳咳,咳咳,那个你,你冷静一点,深呼吸多冷静一点。我有话要跟你讲,讲完你应该就能明白事情的真相,明白是你自己误会我了。”

云凡努力做出温和的姿态,不敢再刺激樊梨花胡思乱想,她现在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

狐疑的看着云凡,樊梨花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却很老实的深呼吸起来。

片刻后。

“说吧,又想说什么事来哄骗我。我告诉你,老娘我吃过盐比你小子走过的、走过的。。。也不一定就比你这个混蛋神仙走过的桥少到哪儿去。哼。”樊梨花原地不动,只是放下了捂着领口的手。

对于樊梨花的尴尬口误,云凡是很想笑出声来的,但还是极力忍住了。

“王樊还活着,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体,来人世间体验生活,并没有伤害他。等我以后离开后,会还你一个完整的王樊的。”

云凡开口就是王炸,一下就把樊梨花震的身形摇晃,站立不稳就要瘫倒在地。

一个闪身,云凡出现在樊梨花身旁扶住她。

“真的!真的吗?我的樊儿还活着?你,你没有杀死他?”樊梨花激动的攥住云凡的胸襟,颤声开口。

云凡神情复杂的望着樊梨花,心里很是吃味和难受。

“当然是真的!我虽然确实像某人说的那样杀伐果断,但我不嗜杀成性,更不会伤害无辜。”云凡有些赌气的说。

“额,都当神仙了,还这么小心眼。真是小气,切。”樊梨花低头,尴尬的小声嘀咕。却不知她的话一字不漏的都传进了云凡耳里。

。。。云凡听到了。

。。。云凡能怎么办。

。。。他只能无言以对。

一段简短的沉默后,樊梨花再次开口,目中满含期待:“那你能不能去占据别人,额,是去借用别人的身体,把樊儿还回来好不好。那时候,就算你想要,想要,想要和我,和我那样,我也可以答应你的。”

云凡再一次被樊梨花的话雷的七荤八素。

这位姑奶奶真乃神人也,她七绕八绕的,居然又把话题给绕回去了。

云凡黑着脸咬紧牙关,生怕自己忍不住喷她两句。

求求大姐你能不能别那么自恋好不好,再这么折腾下去,本来我是没有那方面心思的,都要硬被你洗脑成有了。

云凡在自己心里疯狂吐槽,转移注意力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和不该有的想法。

然而他的短暂沉默,却又一次被樊梨花所误解了。

“果然你还在惦记那种事,你这个混蛋。

虽然我确实有一点喜欢你,但我们真的不能用樊儿的身体那样做。

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混蛋神仙。”

樊梨花激动的捶打云凡的胸口,却见云凡还是沉默不说话(实际上是又被她的脑洞给说懵了)。

于是她惨笑后退,仇视的眼神死死盯着云凡的眼睛。

那眼神中既有对云凡的痛恨,又有得知王樊还活着的喜悦,还有一点点奇特的道不明的感觉,似是依恋又似不舍。

。。。

“噗呲”一声,凤簪扎穿云凡的手心后被他握住,停在了那雪白的脖颈前,再不能动弹分毫。

没有顾及樊梨花惊讶的神情,以及被扎穿手心的疼痛。

云凡这次是真的受伤了,是樊梨花宁愿自尽,也始终不愿意信任他,所导致的心绞痛。

被扎穿手心的手依旧紧紧握住樊梨花的手,另一只手则扶住她的肩膀,云凡低声怒吼:

“你为什始终不肯相信我,我说了我对你没有兴趣,我没有喜欢你。而且我也没有那种变态想法,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呵呵,呵呵呵。男人,就是你变成了神仙,你也还是男人,满口谎言不打草稿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今晚你每次偷看我的时候,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你眼睛就像是会发光一样,你不知道么!

你明明色欲熏心,已经心动了却非要矢口否认,要假装正经。

是,你是清高的神仙,所有不要脸的话,都让我这个贱女人主动来说行了吧。

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先把我的樊儿还给我,否则一切休谈。”樊梨花冷笑着和云凡对视。

“你。。。”云凡气结。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有些事情,他确实没法反驳。

可是不信任的痛楚依旧横亘心间,消散不去。

。。。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啪”一声,樊梨花突然松开一直握着的凤簪,跪地、以头抢地磕在云凡面前。

“求求你,把樊儿还给我吧,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了,我不能没有他。

求求你现在就离开他的身体,把他还给我吧。

求求你了,神仙大人。”樊梨花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磕头哭泣。

静静的看着眼前不断磕头的樊梨花,云凡只感觉她正在快速的远离自己,快的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云凡努力控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弯下腰把樊梨花抱进怀里,又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这才迎着对方红肿的眼睛,和煦说道:

“好了,乖啊,不哭了。

我答应你了。

我今晚就走。”

没有再尝试解释什么,云凡直接做出了承诺。

而他怀中的樊梨花,她惊喜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突然双眼一合昏睡了过去。

云凡也同样不想再听樊梨花说话了,他累了,她也累了。

所以这才刺激穴位让她昏睡过去。

。。。

把人抱到床榻上给她掖好被子,把她额头上的血迹擦掉、伤口处理好。

云凡大手抓小手,就这样在床前静坐了一夜。

这一夜,他先是给樊梨花做了最后一次洗筋伐髓。

而后又给融合中一直保持沉睡状态的王樊的真灵,交代了一些要他做的事情。

最后,整个后半夜,就在他木然的看着樊梨花发呆中度过去了。

没人知道他发呆在想什么,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或许他也只是傻傻的神游天外吧。

直到黎明破晓之际,云凡从本命空间中取出了另一只淡绿色玉镯,给他一直握着的樊梨花的手腕套上。

玉镯中,淡淡的紫意在翻滚。

云凡却扭头看向了初升的朝阳,最终闭上了干涩的双眼。

眼角的泪珠在阳光的折射下,七彩闪耀。

一点毫光自眉心闪现,又快速消失无踪。

。。。。。。

。。。。。。

后记。

两百年后。

某座小山脚下,一座颇为气派的庄园里。

庄园后院的一座小型墓园中。

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道袍男子,在墓园中最大的一座墓碑前席地而坐。

“王大哥,真没想到当初一别后,我们竟是这般天人永隔。”

中年道袍脑子一手抓着一个倒满酒的大海碗,另一手则拎着酒坛给墓碑前的另一只大海碗倒酒。

而他身旁还站着一位白裙少妇,正在开导他:

“师兄,不要难过了。

咱们不是都已经查访清楚了么,王大哥和王大娘都过得很好的。

在此处定居后,他们家资殷实,儿孙满堂。

他们从没有参与过江湖上的纷纷扰扰,一直隐姓埋名隐居在此,颐养天年、寿尽而终。

这样的生活已经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了。

而且你看,大娘肯定是突破到先天境界了,要不然碑上也不会写寿百五而终。”

白裙女子指着紧邻大墓碑旁的一座稍小的青石碑说道。

“是啊。王大哥和大娘都是寿尽而终,无灾无病的去了。是好事,是好事。

只可惜,我们来的太晚太晚了,也没有能说服掌教师兄一起过来。”中年道人抹去眼角的泪水,遗憾道。

这对是师兄妹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田小胖和苏丫头。

当年他们中途离开,返乡后。

一别二十余年都没能等到云凡和樊梨花二人去河阳城找他们。

他们立时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耽误了。

对于云凡和樊梨花的生命安全问题,田苏二人反倒是半点没有担心过。

实在是随着他们自己境界和实力的提升后,他们愈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伤到像王大哥那样的在世凶神。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即使到处托人打听,也始终得不到半点关于云凡和樊梨花的消息。

最终,他们俩只得起用了一个笨方法。

凭借着田不易天生以及后天培养的、对于气血的特殊感应能力和法门,他们每隔几年就会离开宗门外出,然后地毯式的走访各处山川河流。

而他们这一找就找了一百多年,再相逢却已物是人非、阴阳两隔。

如果不是凭着对墓碑下、棺椁中那熟悉无比气血之力的感应。

田不易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写着“王家老太之墓和王离之墓”的墓碑下,就埋葬着自己巡遍神州大陆才终于找到的两位旧故。

只可惜造化弄人,遥想当初王大哥那摄人心魄,澎湃似发怒火山一样的气血,直到如今,田不易都没有遇到一个能与之匹敌的。

而现在,那曾经汹涌澎湃的气血却完全归于了沉寂,再没有丝毫生机。

“哎,咱们走吧。

回山后,和掌教师兄说一下这里的位置,他愿不愿意来,都随他去吧。”

田不易起身站定,招呼师妹离去。

“不和他们相认吗?那个小姑娘的修行天赋很好的,要不要带回去?”白裙师妹开口询问。

“没必要,他们在这偏远之地自给自足,已经过得很好了,我们又何必打扰。

至于那个小姑娘,你去传她玉清诀前三层的功法吧,若真有那个天赋,以后来祭拜大哥大娘的时候,再收她入门也不迟。”

田不易摇摇头,先行御剑离去。

。。。

数日后。

“梨儿,师父以后虽然不能常来看你,但每隔几年还是会过来检查你功课的,所以不许贪玩偷懒,知道吗?

还有,以后有时间的话,多去后院墓园里给先人扫扫墓,帮师父和你师伯烧香祭拜一下。”

白裙女子蹲在一个约摸六七岁大的小女孩身边,对她交代着。

“是,师父,梨儿知道了。以后会常去后院给老祖宗烧香供奉的。”小女孩努力摆出一副大人模样,向白裙女子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