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雨后的冷风裹挟着湿润的气息穿过街巷，霓虹灯在积水的路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路漫兮站在复印店门口，双手捧着一杯热奶茶，目光落在远处昏黄的路灯下，像是漫无目的地出神。她身上的黑色风衣随着风轻轻摆动，黑白的配色显得干练而低调，一双有些旧的运动鞋和松散的马尾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普通学生，但细看却能发现，她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简约的珍珠耳环，手指上带着不同的戒指，手腕上那串红色朱砂手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滑动，隐隐流转着微光。
“兮兮，今晚真的还要去吗？最近任务太多了吧，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一下？”樊凡的声音从店里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她趴在柜台上，手里转着一串铜铃，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敲着小鼓，铃声和鼓声交织在一起，清脆而轻快，像是为她的抱怨伴奏。
“怨气都快溢出来了，再拖下去就麻烦了。”路漫兮回过头，语气轻松地笑着。
樊凡故作委屈地撇撇嘴：“但我也是人啊，也需要休息！”她今天穿着一件改良式的中式短装，水墨晕染的衣摆和刺绣腰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裙摆旁垂下的小银链和耳垂上的流苏耳坠叮叮当当作响，像是为她鲜活的性格平添了几分灵动。
“别废话了。”吴桐冷冷开口，手里拿着几枚铜钱，动作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她抬起头，藏蓝色的宽袖长衣衬得她沉稳而内敛，领口的云纹刺绣若隐若现。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根银簪，簪头雕刻着精致的莲花图案，透着某种古老的气息。“怨鬼不等人，拖得越久，伤害越大。”
樊凡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桐桐，每次听你说话，总觉得我在跟一本冷冰冰的道书聊天。”话虽这样说，她却已经站起来，将手中的铜铃挂在腰间，顺手将小鼓绑在腰侧，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整个人进入了准备状态。路漫兮笑着摇了摇头，背上布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道器：“走吧，别让它跑了。”三人推开店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车流声渐渐远去，城市的喧嚣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寂静。三人一路向前，脚步声在空旷的街巷中回荡，逐渐融入冷风的呼啸声中。前方的街区仿佛被时间遗忘了一般，路灯开始稀疏，原本整洁的柏油马路逐渐被裂缝和杂草侵占，废弃的广告牌在风中摇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们走到街区尽头，视线便被一片废弃的烂尾楼群占据。这片区域曾经是开发商口中的“城市新地标”，计划建成高档住宅区，配套有购物中心和休闲公园。然而，梦想中的繁华最终化作一场空谈——资金链断裂，工程停摆，工人们被迫撤离，留下的是一片孤零零的钢筋水泥和未完成的建筑架构。这里的每一栋楼都像是被时间遗弃的骨架，裸露的钢筋从断裂的墙体中伸出，像是怪物的利爪。残破的脚手架摇摇欲坠，挂在上面的安全网早已被风吹裂，零碎的布条随风飘动，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地面上散落着成堆的建筑垃圾，碎砖、水泥块、废弃的钢管胡乱堆积，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几只流浪猫在垃圾堆间穿梭，发出低沉的叫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诡异。整个街区笼罩在一种破败而阴冷的氛围中。
路漫兮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大楼，月光在裸露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一张扭曲的脸。然而，她的目光忽然被一处隐约的反光吸引住了。那是一栋未完工的高层建筑，墙体外的一根裸露钢筋旁，挂着一个摄像头。
“这里还有摄像头？”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点疑惑。“嗯？”樊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注意到那些隐蔽的监控设备。她瞪大眼睛，嘴角一扬，“这地方都快塌了，摄像头还挂着，开发商当年挺舍得砸钱啊。”
“早就坏了。”吴桐冷静地接了一句，目光扫了一眼那些积满灰尘的摄像头，语气平淡，“电力系统应该早断了，这些摄像头根本不可能运转。”
路漫兮皱了皱眉，目光在摄像头上停留了一会儿。虽然外壳布满灰尘，但她总觉得那镜头玻璃似乎干净得有些异常，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芒，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但她最终还是压下了这点疑虑，低声说道：“大概是开发商留下的吧，没什么用。”
“坏了就行。”樊凡松了口气，语气又恢复了轻快，“不然咱们抓鬼的样子被人拍下来，那可不得上热搜？‘奇怪的三人组深夜跳大神’——说不定还能一夜爆红。”
“别闹。”路漫兮瞥了她一眼，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认真点，怨气越来越重了，别大意。”
“嗯，目标在三楼。”吴桐低声说道，目光锁定了前方的建筑，“左前方5米，怨气中心在那里。”
“这地方太容易出事了。”路漫兮环顾四周，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目光在破败的楼群间徘徊。她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废弃建筑本身就像一个吸住怨气的磁场，尤其是像这样的烂尾楼，堆积了那么多未完成的东西，还有那些工人们留下的负面情绪，简直就是怨鬼的温床。”
她的话让空气变得更加沉重了一些。冷风从破损的窗框间穿过，发出呜呜的啸声，像是某种压抑的哭泣。樊凡停住脚步，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铜铃，铃声在寂静中回荡，带着某种探测的意味。
“它的声音很乱。”她低声说道，语气不再是平时那种随意的轻快，而是带着几分专注的凝重，“它在喃喃自语……‘赔偿’、‘家’、‘还钱’……声音很急，情绪很乱，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哀求。”她睁开眼，皱了皱眉，补充道，“听着像是被拖欠工钱的工人。”
路漫兮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裸露的钢筋和破败的脚手架。她忽然开口，语气比刚才更低了一些：“这个地方曾经上过新闻——几年前，这片高档住宅区的开发商因为资金链断裂跑路了，留下了一个大窟窿，工程停了不说，工人的工资也没结清。”
“嗯，我也听过这个事。”吴桐点了点头，冷静地说道，“那时候好像有一大批工人堵门讨薪，但开发商早就跑得干干净净了，工人们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有人因为拿不到钱，家里房贷断供，最后妻离子散。还有几个工人因为生活所迫，后来出了意外，甚至有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