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炼狱之师与剧毒之粮

李澈的目光,从一张张被风霜刻满屈辱与不甘的脸上缓缓扫过。

这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是一支被朝廷遗弃,被权贵踩入泥潭的百战之师。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向前一步,站在这千名老兵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朕,需要一支只忠于朕的军队。”

“朕给不了你们高官厚禄,但朕能让你们的家人在此处吃饱穿暖,活得有尊严。”

“朕还能给你们一个机会,拿回属于军人的荣耀。”

“朕要成立‘神机营’,以护卫营地为名,愿入营者,上前一步!”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一片盔甲与骨骼摩擦的细碎声响。

没有人犹豫。

上千人,如同一座沉默的山,整齐划一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踏碎了过去的屈辱,也踏出了一条通向未来的血路。

消息传回朝堂,宣政殿内,刚刚安分了几日的赵武义再次发难。

他与兵部尚书一唱一和,言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讥讽。

“陛下,一群流民护卫,也敢妄称‘营’?”

“无兵部勘合,无武库司甲胄,无朝廷指派的教官,何来神机营!”

兵部尚书立刻跪地附和。

“请陛下降旨,立刻解散神机营,以免动摇国本,惹天下笑柄!”

赵武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臣已下令,武库司上下,片甲不得出库,寸刃不得入营!”

他就是要让李澈的神机营,成为一个只有名号的笑话。

李澈端坐于龙椅之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赵武义,像在看一出早已知道结局的蹩脚戏剧。

退朝之后,御书房内一片沉寂。

小德子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李澈看着系统光幕上,因收拢流民与老兵之心而暴涨的功德值,心中一片平静。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能将那群老兵锻造成钢的,最锋利的刀。

【功德抽奖已激活,是否指定分类抽取?】

“军事人才。”

李澈在心中默念。

光芒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张透着血色与铁锈气息的卡片上。

【恭喜宿主获得:人才卡——炼狱教官,百里骁(等级史诗)!】

【备注:前朝最精锐部队“破阵军”唯一幸存者,精通魔鬼训练与小队作战,性格乖戾,嗜酒如命,极度厌恶权贵,触发地点酒肆。】

虽然这次人才没有当场出现,但李澈并不慌张,随即便对对身后的阴影下令。

“影七。”

“属下在。”

“去京城最肮脏的酒肆,找一个叫百里骁的酒鬼。”

京城,贫民窟。

这里是连阳光都吝于照射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的酒水、汗水与绝望混合的酸腐气息。

影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家最破败的酒肆门口,他那一身不染尘埃的黑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酒肆的角落里,一个男人烂醉如泥,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满身酒气几乎能将人熏倒。

他就是百里骁。

李澈摒退了所有护卫,只带着影七,踏入了这间污浊的酒肆。

百里骁抬起一双浑浊的醉眼,打量着这个衣着不凡的年轻人,嘴角扯出一丝嘲弄的笑。

“又一个想玩领兵打仗游戏的小王爷?”

“滚。”

李澈没有动怒。

他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轻轻放在了那张油腻的桌上。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几行用木炭画出的粗糙小人。

三排小人,以前后交错的姿态,举着一种简易的管状武器。

第一排射击,第二排准备,第三排装填。

三段击。

一个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战术雏形。

百里骁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图纸的瞬间,猛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他身上的酒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杀气冲刷得一干二净。

李澈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朕,给你绝对的权力。”

“给你最好的兵源,最充足的补给。”

“朕只要你,为朕练出一支,天下最强的部队。”

百里骁死死盯着那张图纸,喉结滚动了一下,抓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口,声音嘶哑。

“兵器呢?”

李澈的脑海中,日常抽奖的光幕悄然浮现。

抽。

【恭喜宿主获得:一捆生锈的钢筋。】

李澈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动用抄没崔家得来的巨额资金,以“以工代赈”为名,召集数千流民,在姜维的协助下,于京郊最隐秘的山谷中,建立了一座戒备森严的秘密工坊。

没有武库司的精铁。

他就用最原始的土法炼钢,将那些不起眼的铁矿石与“钢筋”,炼成堪用的武器胚料。

没有精良的甲胄。

他就下令以流水线作业,绕开武库司,日夜不停地生产加固了钢芯的长枪,还有结构简单却杀伤力惊人的连发臂弩。

神机营的训练,开始了。

百里骁,无愧于“炼狱教官”之名。

他的训练残酷到毫无人性,每天都有人倒下,但没有一个人退出。

因为他们吃的“神仙粥”里,有皇帝陛下赐予的力量。

更因为每天训练结束,他们都能隔着营地的栅栏,看到自己的妻儿老小,安稳地领着食物,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这支军队的忠诚,不是源于朝廷,不是源于军饷。

而是源于那份能让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将为赐予这份希望的皇帝,献上一切。

一支新军的雏形,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以一种蛮横的姿态,野蛮生长。

就在此时,一封用火漆密封的紧急密信,由长公主府的心腹,送到了李澈的案头。

李澈拆开信,信纸上的字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一笔从南方高价购得,用以缓解京城危机的救命粮,运抵京城。

验收入库时,发现了惊天的问题。

粮食,被下了毒。

李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信中说,此毒并不致命,却能让人在数日内浑身酸软无力,久病不愈,最终拖垮身体。

这不是为了杀人。

这是为了诛心。

陈太后与那些不甘失败的门阀,要让数十万流民,在这场无声的瘟疫中,变成行走的累赘。

他们要引爆营啸,让绝望的流民冲击京城。

再将“毒杀子民”的滔天罪名,死死扣在李澈的头上。

让他从万民敬仰的圣君,变为人人唾骂的屠夫。

“影七。”

“陛下。”

“查!”

半日之后,影七的身影再次融入御书房的阴影中,带来的却是坏消息。

运粮的南方商队,在交接完粮食后,便人间蒸发,所有线索全部中断。

下毒手法极为高明,毒物无色无味,混在粮中,连太医院经验最丰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不知是何奇毒。

李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一股冰冷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御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农学士姜维,捧着一把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恐惧与狂喜的古怪神情。

他冲到李澈面前,将手中的谷子摊开。

“陛下!此毒……此毒老臣不识!”

“但您看这些!”

他指着混在金黄谷粒中的几粒毫不起眼的黑色颗粒,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老臣从未见过此等种子,它们……它们似乎,蕴含着磅礴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