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7年，蓝星历“灵能潮汐”爆发后的第三年。
铅灰色的云层像一块浸透机油的破抹布，死死压在“天穹都市”的合金穹顶上。穹顶之外，曾经的繁华都市早已沦为辐射与畸体横行的“废土”，只有拾荒者会冒着被灵能风暴撕碎的风险，在钢筋水泥的尸骸里刨食生存物资。
沈砚蹲在一栋倾斜的摩天楼残骸底部，防毒面具后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他戴着手套的手扒开一块锈蚀的广告牌，露出下面半箱压缩饼干——这是今天的第二份“收获”，足够他和妹妹沈瑶撑过三天。
“哥，这边有信号波动！”对讲机里传来沈瑶带着稚嫩却故作镇定的声音。她守在改装三轮车上，负责用老旧的频谱仪扫描废土中的可用能源。
沈砚心头一紧，迅速收起饼干，猫腰冲向三轮车。远处的天穹都市边缘，几道银色的弧光划破阴霾——是机械联邦的巡逻队，他们驾驶着泛着冷光的悬浮摩托，义体化的手臂上搭载着脉冲步枪，正在搜捕漏网的畸体，或者……像他们这样的“无籍拾荒者”。
“快收东西！是‘铁皮’！”沈砚低喝一声，将饼干塞进车厢底部的暗格。沈瑶熟练地拆解频谱仪，小姑娘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多恐惧，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在废土上活下来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把情绪藏进骨髓里。
就在沈砚发动三轮车的瞬间，车身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他回头望去，刚才蹲过的摩天楼废墟深处，一块嵌在断裂承重柱里的黑色晶体突然迸发出幽蓝的光芒。那光芒不像灵能潮汐引发的畸变辐射，反而带着一种……规律性的脉动，像心脏在跳动。
“那是什么？”沈瑶指着晶体，眼中闪过好奇。
机械巡逻队的引擎声越来越近，红色的瞄准光束已经扫过三轮车的车身。沈砚咬了咬牙，他知道不能多留，但那晶体的光芒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一种莫名的悸动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抓紧！”他猛打方向盘，三轮车在碎石堆里颠簸着转向，却不是逃离，而是朝着那发光的晶体冲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觉得那光芒里藏着活下去的关键。
距离晶体还有五米时，巡逻队的枪声响起，脉冲光束擦着车顶飞过，将旁边的混凝土块轰成齑粉。沈砚猛地跳下车，扑向那块黑色晶体，手掌刚触碰到冰冷的晶体表面，幽蓝的光芒骤然爆亮！
“呃啊——！”一股无法形容的能量流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被“看见”的感觉。他的意识仿佛被拽出身体，漂浮在废墟上空，看到自己的手掌与晶体融合，看到晶体内部流淌着星河般的光带，更看到晶体下方，一道细微的、如同玻璃裂痕般的缝隙正在缓缓扩张，缝隙深处，是粘稠如墨的黑暗，以及……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注视”。
“灵能共鸣……裂隙？”沈砚脑中闪过从旧时代资料里看到的词汇，心脏狂跳。
“哥！”沈瑶的惊呼声将他拉回现实。他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掌正被幽蓝光芒包裹，晶体化作光点融入他的皮肤，而那道裂隙正在他身后急剧扩大，一股腥甜的腐臭气息喷涌而出，伴随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嘶”声。
巡逻队的士兵也发现了异常，他们举起步枪对准裂隙，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是……畸变体？不，是裂隙生物！快报告中枢！”
裂隙中，一只覆盖着粘液的触须猛地探出，直指沈砚后心。千钧一发之际，沈砚体内的光流骤然爆发，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挡，一道由光构成的透明屏障瞬间展开，将触须弹开！
“这是什么能力？！”一名巡逻兵失声喊道。
沈砚自己也惊呆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灵能的流动，甚至能“听到”废墟里钢筋因灵能侵蚀而发出的悲鸣。那道裂隙像一个巨大的伤口，不断向外渗出黑暗能量，而他的身体，就像一块海绵，正在疯狂吸收着晶体带来的力量。
“快走！”沈砚一把抱起沈瑶，跳上三轮车，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身后，裂隙生物的触须还在狂舞，巡逻队的枪声和爆炸声混杂在一起，但沈砚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摸到了废土之下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能让他和妹妹，在这灵能与机械夹缝的末日里，活下去。
天穹都市的合金穹顶在远方闪烁着冷光，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沈砚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正在扩大的裂隙阴影，手掌心残留的幽蓝光芒微微发烫。
废土之上，新的回响已经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