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义家的中午一餐，基本还跟昨天一样，主菜烀鹿肉、辣炒鹿杂，剩下的就是鹿肉炒各种青菜。
如秦达所说，中午这一餐的大块鹿肉，就不如昨晚那么下货了。
陆倩带着两个女护士，虽说也吃了点鹿肉，但吃的更多的还是各种青菜、山菜。
尤其是金茂林做的鹿肉炒山韭菜，鹿肉滑嫩、山韭菜香辣，那是格外的下货。
因为这菜吃的好，过来敬酒的刘明山，还专门让金茂林又炒了小半盆。
山韭菜下货的原因更简单，林区附近园里的菜就那么几种，早就吃腻歪了，有了新鲜菜品，味道还不错，自然而然就下货。
只吃饭不喝酒，吃饭的速度就很快，刘明山一盅酒敬完，秦达跟刘明义就吃的差不多了。
抓蛇弄蛇油的事儿，秦达也没在桌上说，而是给了刘明山一个眼神，拉了一下刘明义，三人一块出了院子。
主家不在桌上虽说失礼，但刘明义家的餐桌，差不多就等于杨海平等人的小食堂。
秦达、刘明义、刘明山不在，人家反而吃的更自在。
前边几顿，秦达跟刘明义也是这样，赶快吃完赶快起身，留点时间让人独处。
“小秦，叫我出来什么事儿，我还想着好好感谢下杨大夫他们呢！”
与秦达、刘明义的淡然不同，刘明山还是很在意杨海平这个关系的。
这年月，虽说邻里情在淡漠，但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却相对热烈。
只要见过一面，哪怕之后在千里之外彼此相遇，有过交情的两个人之间也能互帮互助。
这在秦达看来，应该是得益于通信条件的不顺畅，等电话、手机慢慢的普及，这种交情也会跟邻里情一样快速淡漠。
“明山叔，小陆大夫正在钻研冻伤膏药，晌午饭之前，明义叔给她说了蛇油膏，她就想试试，我想让屯子里的人给帮忙抓点蛇。”
将事情的起因大致一说之后，秦达也没让刘明山直接打包票，而是接着问道：
“明山叔，我下那些货，大概能卖多少钱？”
秦达这个问题一问，刘明山就把抓蛇的事儿放到了一边。
“现在收了五千二三，还有个八九百没给送来，小秦，你要用钱？”
秦达一夜下货四十多，卖到现在进账近八千，这还只是卖肉的钱。
除了有限的几副鹿茸，秦达打的那些鹿茸，都被刘明义安排金茂林切片泡了鹿茸血酒。
按照秦达的要求，比较值钱的鹿皮也没卖，都让金茂林去熟制了。
再有那公鹿的鹿枪带弹也挺值钱，也都没卖。
如果再去掉刘明山买六百斤高粱陈的钱，还有金茂林的手工费，秦达一夜的收入起码在一万二三左右。
折损过半的向阳屯猎人队收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偌大一个双林县，能吃得起鹿肉的人还是不少的。
听到还有六千块左右可以收，秦达很淡然，他身边的刘明义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明山叔，那就凑个整，五千我拿两千，三千给明义叔，那八九百没收回来的给茂林，剩那二三百就给屯部了。”
秦达这么分配，他自认没毛病，而且他还觉着占了点便宜。
但他身边的刘明义跟刘明山却不这么想。
“三小子，可不能这么分，我一年也花不了一百块钱，要不了那老些钱。”
刘明义如果真想要挣钱，就不会免费舍药了，而且山里的药材也不是不能卖钱。
现在药材的单价虽然低了点，但如刘明义所说，花钱的地方也少，他要是愿意卖药材，一年少说能挣个两三千块。
毕竟山里有啥、啥玩意儿值钱，又该怎么炮制才能多卖钱，刘明义满心是数。
不卖药材、免费舍药，只不过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平淡的生活。
倒是秦达的到来，打乱了刘明义原本平淡的生活。
“小秦，你这分的也太多了，我大哥跟茂林那……”
就跟秦达说刘明山不敢昧下他的猎物一样，他刚刚因为跳大神的事得罪了王五七。
再让秦达一万二三的收入变成三千五，虽说还有些零碎在，也让宋怀军、王常胜带回去了一千五。
但这么大的亏，双林矿的秦大把头跟宋书记怕是吃不下去。
三头五百的，秦达对半劈没啥问题，五六千块也对半劈，就没那道理了。
秦达的敞亮，对刘明山来说就是倒霉的开端。
本就得罪了王五七，再弄这么一下，弄不好他当兵的儿子都得受牵连。
这年月弄人，可不讲什么祸不及妻儿，真要掐了，指定得从根上给你掐灭喽。
“明山叔，先听我说，剩下那两千，你先拿着，屯子里的小孩不是放伏假了吗？让他们去抓蛇，一条一斤往上的我出一块钱。”
“啥？小秦，你说啥？”
听了秦达的想法，刘明山脸上露出了比他直接分给大哥刘明义三千块还震惊的神色。
他不是因为秦达让小孩抓蛇而震惊，而是震惊于一条蛇一块钱的价格。
屯子里的大小子、半大小子、小小子，不说从五六岁就开始抓毒蛇烤着吃，也是差不多的。
抓蛇，对于林区山根下的孩子来说，基本算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刘明义跟刘明山小时候，没短了肉吃，就是因为林区周边的蛇是抓不尽的。
蛇虽说也是药材，但现在可没收的，真要是有收这玩意儿的，还一块钱一条，那特么向阳屯子就不用种地了，抓蛇就能发家致富。
“小孩抓蛇，一块钱一条！”
刘明山问，秦达就一字一顿的重新说了一遍。
“小秦，你可别扯了，那逼玩意儿一块钱能买一土篮子，不是小陆要吗？我一会儿大喇叭喊一喊，用不着天黑，屯子里那些小瘪犊子就能抓几百条，我事后一人给他们一把糖块……”
这季节正是抓蛇的时候，屯子里看不到孩子，那就是这些小瘪犊子不知猫哪烤蛇肉去了。
虽说向阳屯周边的蛇类，不少都是毒蛇，但全屯子上下哪一家，也不会禁止孩子去抓蛇吃或是抓蛇玩。
有刘明义在，向阳屯子这几十年，就没有一个人被毒蛇咬死过。
“明山叔，那不成，该咋就咋，要不我就不用你们给抓了，我自己去。”
听到秦达要自己去抓，刘明山、刘明义兄弟反而不放心。
屯子里那些淘小子、皮猴子，就没听说谁被蛇咬过。
在向阳屯，六七岁的小孩，多半都会给毒蛇拔牙这手艺，但秦达可不是向阳屯的小孩，真让毒蛇咬了，再给耽搁了，那也真不好处置。
“小秦，别地了，就按你说的来，但一块钱不行，两毛一条，我给你大喇叭喊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