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下碎碎念的程铃，程望开着车带着李业开始朝着警局的方向驶去。
“小子，你是哪里人？怎么想着一个人跑来苏城。”
坐在后座的李业抬头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神情有些苦恼的狐狸，一时间也想不通对方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家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李业的胡话张口就来，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至于程望信不信那就不管他事了。
“这样啊，那你毕业了吗？高考考的怎么样？”
“嗯，高考考的还行，但是录取通知书被父母撕了，所以就……”
李业并没有再说，后面的故事是个人都能猜出来，所以不必多费口舌。
“……”程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话题一转道：“那这阵子你先在我那住着吧，正好和小铃儿有个伴。”
“先别急着拒绝，她明年就高考了，你正好可以帮她补习，就当是住在这里的房租了，还能当学徒，这部分工资另算，你看怎么样？”
打断了想要拒绝的李业，程望又抛出了让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跟他们不一样，会找时间和你说清楚的。”
面对李业的沉默，程望微微一笑，随意地说着让李业胆战心惊的话语。
“您……”
“等回家再说。”
“……好。”
程望似乎知道自己看得出他是狐狸。
难道这个世界就是人和狐狸和睦相处的吗？程铃她们这些人看到的也都是狐狸模样？
但是那面皮上的痛苦做不得假，这对于人类这种能喊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种族来说，绝对是不可能接受的啊……
一瞬间，李业都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这已经不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了，而是过于颠覆世界观。
再不然……就是这个程望有问题。
相比起怀疑整个人类群体，他还是下意识觉得程望这个个体有问题才正常。
就好比他这个能够看穿这不知名手段所隐藏的真相都个体一样。
警局前，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马路对面，警局前车来车往，也有不少停放的车辆，倒并不会显得突兀。
“还要进去吗？”
程望转过身来看着李业，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和在程铃面前那沉稳的模样截然不同，倒是更像个年轻人。
“……走吧。”
看着警局前的模样，李业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深深地吸了口气。
“呵～”
警局里不时人来人往，风和日丽的天气，还有个年轻警员捧着茶水，享受着暖阳带来的惬意。
仿佛是那么地平和。
但那只是普通人眼中的景象，这李业眼中，这里和屠宰场是一样的，而且还是人类的屠宰场。
虽然看得出经常有人清理，但淡淡的红粉还是将警局的牌子以及地面染地不伦不类。
许多狐狸在晾晒着人皮，等待着其烘干成为新的“身份证”，那年轻警员，哦不，那只狐狸，手里捧着的也不是什么水杯，而是一根腿骨，在吸食其中的髓质。
如果说什么身份可以合理合法的离开外界，消失一段时间再重新出现，那就只有——犯人！
甚至不需要是犯人，“离家出走”的孩子，在警方的帮助下重新回到家中；“外出务工”的男人；独居的年轻人……
这些人想要被取代可太容易了，得到他们的身份，狐狸自然而然也就融入了这个社会。
像是之前的的车司机，以及面前的程望。
离开了警局，程望开着车带着李业在苏城四处转了转，尤其是奶茶店附近，更是多转了两圈。
李业能在奶茶店门口打转不是没有原因的，立交桥和马路上下交错，将这里给堵成了一个三角，又没有直接通过的路口，怎么可能会不打转。
“行，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不然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嗯，谢谢。”
“程望大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快点给我过来，忙不过来了！”
刚回到奶茶店，程铃的声音就从店中传了出来，程望朝着李业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快步朝着店里跑去。
李业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虽然当他进门时程铃的脸明显一黑，但还是招呼着他道：“走快点行不行？这两杯是里面那桌客人的，快点送过去。”
“这杯是3号桌的，你……”
“这边……”
“蜜桃乌龙茶，您拿好。”
“这个咖啡给里面的客人送去。”
……
“呦，程叔，中午好，又招人了啊？”
“对啊，不然忙不过来了。”
有客人进门熟络地打了声招呼，看到李业顿时眼前一亮。
“这小弟弟挺不错的嘛，多大了？”
“燕姐，还是老样子吗？”
“刚成年呢。”
“嗯。”许燕文朝着程铃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古怪地看着李业，好奇道：“刚毕业打暑假工的？”
“人家是情况特殊，毕业后不打算念了，就来我这给我当学徒。”
程望摇好最后一杯果茶，亲自送到客人手里，而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那小弟弟你运气不错哦，到了程叔这儿，姐跟你说，程叔的奶茶手艺，在这苏城不说名气多大，但是就我们这一片儿地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燕文相当浮夸地做着动作，最后更是直接大大咧咧地勾住李业的脖颈道：“你来了这儿，就跟小铃儿一样叫我燕姐吧，有什么问题就跟姐说，知道不？”
这是相当的热情，搞的李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她不是只狐狸的话……如果那张面皮上的脸不是充满绝望的话……
估计李业真的会认为这只是个行事不拘小节心直口快的姐姐。
但可惜的是，旁边程望在面皮下的狐狸神情严肃，并朝着他微微摇头。
心领神会地李业立刻装作一副纯情小男孩不好意思地模样，难以启齿地道：“燕，燕姐？”
“啧……”
程铃撇嘴，心底对李业的嫌弃更胜一筹。
“哎，对喽～”许燕文也不再过多为难李业，将之放开，坏笑道：“小弟弟这么大了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李业］谈过一个海王，但李业是真啥也不懂，所以那纯情模样还真不完全都是装的。
“咳嗯，燕文，你够了啊，人家是个好孩子。”
程望起身将李业挡到身后，将程铃刚刚做好的奶茶接过递来，没好气道：“别说的一副自己多厉害的样子，你不也没谈过恋爱吗？”
“嗯？”x2
“喂喂喂，程叔，你别乱说好不好，我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我都这么大人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苏大的校花好不好！根本不缺追求者。”
被拆穿牢底的许燕文虽然不至于老脸一红，但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只是他们都配不上我，所以没谈罢了。”
“啊是是是，没事了吧？没事回家玩去，我还得教李业做奶茶呢。”
程望才懒得听许燕文的狡辩，当即下了逐客令。
“切，走就走。”许燕文还想嘴硬一次，但看到程铃和李业那有些失望的神情顿时老脸一红，灰溜溜地跑了。
“小铃儿，去挂牌，今天休息一天，我教李业一些基本的配方，你想和燕文出去玩就出去玩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嗷～”
程铃朝着程望做了个鬼脸，然后在路过李业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趁程望不注意，悄咪咪踩了李业一脚，然后飞快地跑出了奶茶店。
“那个许燕文……”
程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比出一个五摇了摇，同时瞥了眼门外。
李业很清楚程望是什么意思，所以点头道：
“燕姐有点太……热情了，我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哈哈哈，她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她可是老主顾了。”
“尽量，尽量……”
李业擦了擦额间的虚汗，颇有些勉为其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