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斩龙抉
青冥剑悬在祖龙遗骸的逆鳞处,剑尖震颤着溅出星火。陆离背后的龙鳞纹已褪至肩胛,掌心血痕中浮动的却是母亲临终前注入的凡血星砂。冷月长老的传讯玉简在怀中发烫,拓印出的弑龙阵图正与寒潭村地脉共鸣。
“此时收剑,你仍是太虚传人。“囚笼少年半身已融入龙骨,指尖流淌的混沌火凝成道祖残影,“若斩,便坐实了弑龙者的罪名。“
墨蛟残魂在时空裂隙中嘶吼,每道声波都激起弱水逆流。陆离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光阴碎片里挥剑,有的斩龙后化作石像,有的弃剑归隐却目睹苍生湮灭。腕间小龙突然咬破星砂封印,记忆洪流冲破桎梏——三百年前产婆装扮的冷月将真正的祖龙嗣塞入母亲怀中,陶罐上刻着太虚道祖的续命符!
“弑龙阵不是杀器...“陆离剑锋突转,劈开笼罩寒潭村的血色结界。地脉深处浮现的阵眼赫然是母亲坟茔,碑文流淌着月华凝成的谶语:以凡心镇天心,凭人愿破天愿。
囚笼少年暴怒着撕开胸腔,露出跳动的祖龙心。青冥剑感应到同源呼唤,竟挣脱陆离手掌飞向龙心。千钧一发之际,幼兽叼着半块桃酥撞偏剑势,糕点碎屑混着混沌火在虚空烧出母亲缝衣的身影。
“离儿,龙鳞暖不暖?“幻象中的母亲将逆鳞缝入襁褓,每一针都带着凡血封印。陆离心口突然灼痛,星砂从伤痕涌出,在弑龙阵图上补全最后一笔——那竟是逆转阵法所需的红尘引!
墨蛟趁机卷起弱水洪流,时空裂隙开始吞噬现实。冷月长老踏着月华降临,手中却非弑龙钉,而是半截刻着情诗的桃木簪:“道祖当年斩的不是龙,是妄图以苍生饲龙的自己。“簪尖点向阵眼,寒潭村每盏灯火都化作锁链缠住祖龙遗骸。
陆离在龙吟与时光破碎声中握紧剑柄。青冥剑尖刺入的不再是逆鳞,而是母亲缝衣针残留的凡血。当星砂彻底染红弑龙阵时,祖龙心迸发的光芒里浮现出第三条路——以身为桥,融龙魂入红尘百态。第三十五章薪火人间
青冥剑插在寒潭村祠堂的香炉中,剑身流转的星砂正将祖龙之力分作万千萤火。陆离指尖轻触飞向茅屋的星光,光点穿过妇人为游子缝衣的针眼,没入襁褓中婴孩的眉心。
“你疯了!“囚笼少年在龙骸中嘶吼,混沌火顺着锁链烧灼万家灯火,“这可是能颠覆三界的祖龙之力!“
陆离将桃木簪别在发间,簪头情诗在月光下显形:“愿化星火暖苍生。“冷月长老的幻影在檐角轻笑,三百年前道祖刻下这行小字时,指尖也沾着同样的凡尘烟火气。
幼兽蜷在井沿啃炊饼,每咬一口都有星火溅入井水。被弱水污染的井底渐渐浮起莲灯,灯芯竟是墨蛟残魂所化的黑鳞。当第七盏莲灯升起时,井中传来龙吟——不是祖龙的威严,而是母亲哄睡时的哼唱。
“原来弱水畏的是这个。“陆离舀起一瓢映着灯火的井水,泼向空中翻涌的时空裂隙。被凡尘烟火浸染的弱水化作甘霖,裂隙中伸出万千缠绕红线的手,那是历代逆天者被囚禁的执念。
天机老鬼的龟甲在雨中裂开,卦象里终于映出不一样的未来:私塾先生以龙息烘干孩童的湿衣,渔娘用星砂修补破网,铁匠铺的锤声与龙吟合奏。囚笼少年突然安静下来,龙骨缝隙里钻出青翠的藤蔓——竟是母亲坟前那株野葡萄。
冷月长老的真身踏月而来,手中弑龙阵图已改作织锦纹样:“道祖当年抽龙骨为梭,以红尘为线,织的是众生自在的命数。“她将桃木簪插入陆离发髻,簪尾垂下的流苏化作三千情丝,每一根都系着寒潭村的一盏灯火。
幼兽突然跃入井中,叼着墨蛟所化的黑鳞游向莲灯最深处。当混沌火点燃最后一盏灯芯时,整个寒潭村的地脉开始震颤,祖龙遗骸在震中化作满天星辰,每颗星辰都映着凡人炊烟。
“这才是真正的弑龙阵。“陆离拔出青冥剑,剑锋垂落的不是血珠,而是早春第一滴晨露,“斩断枷锁的不是利刃,是人间烟火。“
墨蛟的残魂在莲灯中尖叫,却渐渐被妇人们的捣衣声盖过。井水漾起的涟漪里,抱着陶罐的母亲对婴孩轻笑,罐中星砂凝成的小龙正与凡胎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