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勇入虎穴,真相欲出

晨雾被马蹄踏碎成珠帘,冯绮梦勒紧缰绳望着前方峡谷。

两侧峭壁残留着前朝开凿栈道时的凿痕,青苔覆盖的凹槽里凝结着新鲜血迹——丁三昨日传信的蜡丸里裹着的苍耳子,此刻正在她掌心沁出凉意。

“按舆图所示,驿站密道出口该在瀑布后。“刑部张主事话音未落,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他官帽射入身后古槐,树皮瞬间泛起靛蓝色泡沫。

贺景轩反手掷出腰间玉珏,空中传来骨裂声。

蒙面人从十丈高的树冠栽落时,众人看清他绑腿处暗绣的九瓣莲纹——正是三年前冯家军覆灭时,敌将佩刀上的图腾。

“换雁翎阵!“冯绮梦突然扬鞭卷起满地枯叶,七面铜镜从她袖中飞射而出。

晨光在镜面折射出蛛网般的金线,将扑来的十二名杀手照得睁不开眼。

贺景轩剑锋顺着光路划过,血珠溅在铜镜背面,竟显出一串加密的北境军报。

刑部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这才发现每面铜镜的云雷纹里都嵌着细如发丝的磁针。

当第七个杀手咽喉被割开时,磁针恰好拼成青州舆图上那个被烧毁的驿站坐标。

“冯姑娘怎知...“张主事话音被地底传来的轰鸣截断。

三十步外的山壁轰然塌陷,露出藏青石砌成的暗道,潮湿的霉味里混着丁三惯用的桂花头油香。

“因为雨燕从来不会认错旧巢。“冯绮梦指尖轻抚暗道壁上的抓痕,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组成塞外商人常用的计数符号。

三短一长,正是丁三六年前与她约定的危机关头暗码。

穿过三道布满倒刺铁蒺藜的闸门后,贺景轩突然拽着冯绮梦扑向右侧。

淬毒铁笼擦着她发髻砸下,笼中白骨手腕上还套着褪色的红绳——冯绮梦瞳孔骤缩,那是她及笄时送给堂兄的珊瑚珠串。

“小心头顶!“刑部仵作突然惊呼。

二十八个铜制更漏从穹顶坠下,齿轮咬合的声响与众人腰间铃铛产生诡异共鸣。

冯绮梦迅速解下贺景轩剑穗的青铜铃,将铃舌的锯齿卡进石壁裂缝。

刺耳的摩擦声里,铜镜碎片突然在她掌心发烫。

冯绮梦福至心灵地将碎片掷向东南角的承重柱,声波共振震开暗格时,成捆的赤铁矿运输账册如雪片纷飞,每页都盖着当朝宰相的私章。

当啷!

线人丁三脚镣落地时,冯绮梦正用银针挑开他后颈溃烂的皮肉。

沾着腐血的银针在账册封面划过后,竟显出她父亲十六年前亲笔书写的边防奏折——这正是当年被指认为通敌伪证的原件。

“他们用硇砂水改写了字迹...“丁三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从溃烂的牙龈里抠出半枚虎符,“但没算准极北玄冰能冻住药性,咳咳...河底石匣...“

贺景轩突然挥剑劈开西墙,墙内暗流涌动的冰河里,上百个玄铁匣随波沉浮。

冯绮梦腕间珊瑚珠串突然断裂,血红的珠子滚落在最新打捞的匣盖上,融化了表面伪装的青苔——露出先帝御笔亲题的“冯“字徽记。

“冯家军粮草调配实录...“刑部侍郎颤抖着翻开铁匣中的羊皮卷,突然跪倒在地,“这上面盖着陛下的潜龙印!“

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时,地道突然传来奇异的铃响。

不同于青铜铃的沉闷,这次是七种音阶交织的诡谲韵律,像极了老学者那本《西域奇物志》里描写的摄魂调。

冯绮梦猛地将桂花糖渣抹在铜镜背面,镜中倒映出的水雾里,渐渐浮现出半张戴着鎏金面具的脸。

(本章完)铜镜里的鎏金面具忽然泛起涟漪,冯绮梦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冰河涌动的暗流声中混入银铃震颤的尾音,老学者曾说过这是西域巫祝用来催眠骆驼的伎俩——当第七个铃铛坠地时,人会产生身在沙漠的幻觉。

“冯姑娘当心!“贺景轩的剑锋削断三枚飞来的铜铃,破碎的铃铛却在青砖上滚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线人丁三突然剧烈抽搐,溃烂的皮肤下凸起游蛇般的青筋,竟是顺着铃音节奏在血管里窜动。

暗河翻涌的浪花拍在玄铁匣上,冯绮梦腕间残余的珊瑚珠突然发烫。

她借着弯腰捡珠子的动作,将铜镜碎片悄悄抵在眉心——这是她触发“历史洞察之眼“的秘法。

刹那间,冰面折射的冷光在她瞳孔深处织成金线,鎏金面具下的面孔如褪色的古画徐徐展开。

“原来是你。“冯绮梦指尖轻颤。

镜中浮现的竟是三年前押送冯家军粮草的转运使,此人左耳垂缺失的伤痕与当年被流箭所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更令她心惊的是,金线勾勒出的命脉图上,此人命宫正被三缕黑气缠绕——这是每月初七必犯头风的征兆。

暗格顶部的石板轰然坠落,戴着鎏金面具的男人踩着青铜铃铛走来。

他左手握着柄镶嵌孔雀石的弯刀,刀刃正卡在线人丁三的喉结上,刀柄九瓣莲纹在冰河反光中妖异非常。

“冯姑娘不妨猜猜,是这些铁匣沉得快,还是这叛徒的血流得快?“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陶罐,刀刃轻轻划过丁三脖颈溃烂的皮肤。

暗红色的脓血顺着刀槽滴落,竟在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

冯绮梦将账册往冰河方向挪了半寸,余光瞥见贺景轩的剑穗正在微微发颤。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说明刑部的人已经绕到暗道东侧。

她故意让虎符从指缝滑落,当啷一声脆响引得男人瞳孔收缩——这是当年他护送虎符时被马匹踢伤的应激反应。

“若我交出账册,大人可否赐解药?“冯绮梦翻开染血的扉页,状似无意地将铜镜碎片贴在“宰相私章“的印泥处。

鎏金面具男果然下意识看向印章,这正是每月初七头风发作时会做的缓解动作。

冰河突然传来诡异的嗡鸣,七只玄铁匣同时浮出水面。

冯绮梦趁机甩出珊瑚珠,血红的珠子精准弹在男人左耳旧伤处。

趁他吃痛松手的刹那,贺景轩的剑锋已挑飞弯刀,刑部众人一拥而上按住挣扎的杀手。

“你怎知...“男人嘶吼着要去抓滚落的虎符,却被冯绮梦用银针刺入后颈。

那里有处三年前被冯家副将刺中的旧伤,正是“历史洞察之眼“显现的命门所在。

银针沾着丁三的毒血扎进穴位,男人顿时如抽了骨头的蛇般瘫软在地。

“三年前腊月初七,你在潼关驿站因为头痛打翻烛台,烧毁了半本粮草账簿。“冯绮梦捡起沾着冰碴的账册,轻轻掸去虎符上的水珠,“每月初七午时三刻,是否总觉得百会穴如针扎般疼痛?“

鎏金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张爬满紫斑的狰狞面孔。

刑部侍郎突然惊呼:“这不是去年暴毙的漕运总督吗?“众人这才发现那些紫斑是西域剧毒“孔雀胆“发作的痕迹,而真正的致命伤却是后颈那处陈年旧伤。

当冯绮梦带着玄铁匣返回皇城时,朱雀大街两侧挤满了来看女罗刹的百姓。

茶楼说书人已经将“铜镜照妖““冰河破案“编成唱词,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冯家姑娘能用珊瑚珠降服恶鬼。

“不对劲。“冯绮梦突然停在藏书阁廊柱前。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羊皮卷的潜龙印上,本该朱砂沁透的印泥里,竟夹杂着几粒未化的金箔——而先帝批阅奏折从不用金粉。

她蘸着茶汤轻拭印章边缘,被水晕开的“冯“字突然扭曲成奇怪的莲花纹。

贺景轩端着药碗进来时,正看见她将三面铜镜摆成三角阵。

镜中映出的莲花纹与九瓣莲纹重叠的瞬间,冯绮梦腕间的珊瑚珠突然迸裂,滚落的珠子在《西域奇物志》书页上拼出半枚带血的虎符图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