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即将到达安全地带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后方传来。鱼摆摆回头，看见露珠被一股突发的急流冲离了藤索，正徒劳地抓着一段浮木！
没有思考的时间。鱼摆摆松开藤索，扑向那片翻滚的浊流。冰凉的河水立刻灌入她的口鼻，蓑衣变得沉重如铁。她拼命划水，终于在露珠即将被卷入漩涡前抓住了小兔子的背包带。
“抓紧我！”她呛着水喊道，另一只手胡乱抓向岸边的树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影从雨幕中俯冲而下，是那只鸟人信使！他精准地抓住鱼摆摆的衣领，强有力的翅膀掀起水花，硬生生将她们从激流中提了起来。
当鱼摆摆瘫倒在安全的高地上时，露珠还死死抱着她的脖子发抖。鸟人信使甩了甩羽毛上的水，喙里发出近似冷笑的声音。
“陆生种就是麻烦，”他丢下一捆干燥的藤蔓，“顺着这个爬上去，洞穴就在崖壁中间。”
雨水模糊了鱼摆摆的视线，但她还是看清了信使翅膀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蓝羽被血黏成一绺一绺的。
“谢谢。”她真诚地说，“请问你的名字是？”
信使已经展开翅膀，闻言停顿了一下。“迅爪。”他简短地回答，随即冲入雨幕。
洞穴比想象中宽敞干燥。先到的兔子们已经用携带的火石点燃了应急火把，土拨鼠长老正指挥年轻人用石块垒出防潮的储物区。鱼摆摆把露珠交给负责照顾幼崽的母兔们，自己则去帮忙整理被雨水打湿的药材。
“月光菜！”绒绒突然惊慌地扯她的袖子，“我们忘了把菜圃的遮雨棚加固！”
鱼摆摆心头一紧。那些娇嫩的植物恐怕经不起这样的暴雨。她望向洞外如注的雨帘，却见蓬尾族长摇了摇头。
“现在出去太危险了，”老兔子的耳朵无力地垂着，“只能相信它们足够坚强......”
夜深时分，疲惫不堪的兽人们陆续睡去。鱼摆摆靠在洞口附近，听着永不停歇的雨声。露珠悄悄蹭过来，递给她一粒微微发烫的月光种子，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它们的光芒变得比平时更加明亮。
“会没事的。”小兔子突然说，声音轻却坚定，“月光菜和摆摆一样坚强。”
鱼摆摆将种子贴在掌心，感受那细微的温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听到极远处传来细微的、银铃般的声响，像是月光菜在暴雨中歌唱。
洞穴里的空气潮湿而沉闷，混合着泥土、湿毛和草药的气味。鱼摆摆辗转难眠，掌心紧握着那枚发光的种子。露珠蜷缩在她身旁，小爪子无意识地揪着她的衣角，即使在睡梦中也时不时颤抖一下。
洞外，暴雨仍在肆虐。雨水从岩缝渗入，在低洼处汇成小小的水坑。偶尔一道闪电劈过，刹那间照亮整个洞穴，映出兔子们疲惫的睡脸和堆叠的物资箱。
鱼摆摆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露珠。她踮着脚绕过熟睡的兽人们，来到洞口附近。土拨鼠长老正守在那里，眼镜片上反射着微弱的火光，爪子握着一根充当拐杖的粗树枝。
“睡不着？”老人头也不回地问，声音沙哑。
鱼摆摆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雨水拍打在岩壁上的声音如同某种巨兽的喘息，令人不安。
“担心菜圃？”
“嗯。”鱼摆摆摩挲着月光种子，“它们才刚结出第一批种荚......”
土拨鼠长老沉默片刻，突然从随身的皮袋里掏出一卷泛黄的树皮纸。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和简笔画。
“《灾异志》记载，”他指着一段模糊的图文，“三百年前也有过这样的暴雨。当时长耳部落的祖先把种子藏在了最年长的族人毛发里，才保住了来年的希望。”
鱼摆摆凑近看那些图画，简陋的线条描绘出兽人们顶着风雨迁徙的场景，其中一个明显比其他兔子高大许多，怀里抱着个发光的物体。
“那是......”
“远古时期的种子，”土拨鼠长老推了推眼镜，“传说它们能在最黑暗的夜晚指引方向。”
正说着，鱼摆摆掌心的种子突然剧烈发烫。她惊呼一声松开手，种子却没有落地，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比平时强烈十倍的蓝光！
“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那声音像是千百个银铃同时震动，又像是月光菜叶片摩擦的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
熟睡的兽人们陆续惊醒。蓬尾族长一个箭步冲到洞口，长耳朵警惕地竖起：“什么声音？”
鱼摆摆跟着众人望向洞外，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暴雨中，长耳部落的方向正升起一片柔和的银蓝色光晕。那光芒穿透雨幕，在漆黑的夜色中勾勒出一片模糊的轮廓，隐约可见是菜圃的形状。更神奇的是，光芒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动，如同倒流的星河。
“月光菜......”绒绒不知何时挤到了最前面，鼻子紧贴在冰冷的岩壁上，“它们在召唤我们！”
蓬尾族长和几位长老迅速商议起来。鱼摆摆听到“危险”、“水位”、“幼崽安全”等零碎的词句，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远处的奇景吸引。那光芒似乎有某种韵律，时而明亮如满月，时而微弱如烛火，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我去看看。”她突然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坚定。
洞内霎时安静下来。所有兽人都转向她，目光复杂。
“太危险了，”一只年迈的母兔摇头，“河水已经淹没了低处的所有小路。”
“但那些植物在试图告诉我们什么。”鱼摆摆指向远处的光芒，此刻它正以稳定的频率闪烁着，“也许它们发现了什么......或者需要帮助。”
沉默良久，蓬尾族长终于叹了口气：“如果你执意要去，至少带上这个。”他从腰间解下一根细长的绳索，绳头系着块发光的石头——和月光菜种荚材质相似，但更加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