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肠癌从哪里来

1.抢占地盘

上医学院以前，我也不知道“大肠”在哪儿？20世纪70年代，我们上医学院后的第一年，先学习解剖学。那个年代上解剖课，是不许戴手套的，因为橡胶手套是医院才有的，而且也不是一次性使用。手套破了，护士们还要用废旧的手套剪成拇指大小的补丁，用补轮胎的强力胶水去修补，然后反复使用。记得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我们第一任教解剖课程的S老师走进来，一进门，他的装束吓我们一跳！只见他瘦瘦高高，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面色蜡黄，虽然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却一副营养不良且玩世不恭的样子。特别是他身上的那件白大衣，已经明显破旧了，上面净是深色的油点，这让他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大学老师，反而有点像食堂卖饭的师傅！要知道，20世纪物资匮乏的年代，有几个行业都穿白衣：一个当然是医生，还有就是粮店卖粮食的售货员和食堂的师傅。一律长白衣，布料很粗的那种。

S老师走进来，完全没有抬眼看我们这些学生，只是先和我们说：“解剖学是医学的基础，你们要好好学。什么叫好好学呢？就是每天泡在这里，不怕脏，不怕累！”他眼睛看着天花板，偶尔把目光扫向我们这些新生。

“告诉大家，我们学习解剖不许戴手套！不管你自己带来的还是这里的。当然，我们这里根本不给准备手套。告诉你们，我来这儿5年了，从没戴着手套工作过！我师傅就是这样要求我的。我师傅的师傅也是这样要求他的！”我们听了，大家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旁边的女同学，悄悄地把自己带来的橡胶手套塞回自己的书包里。

“学解剖就是要一手油！一身油！这样才能学好！”

“你们现在的条件多好啊，有这么好的‘大体老师’给你们用！”老师说道，“今天，在给你们讲解剖课以前，我先给你们讲讲人体解剖的发展历程吧！”接着，老师开始娓娓道来，一下子，我们大家被故事所吸引，并开始对S老师有了些好感……

时间回溯到欧洲文艺复兴时期。

文艺复兴是14世纪至17世纪在欧洲发生的思想文化运动，它最先在意大利各城市兴起，而后扩展到西欧各国。解剖学的进步也正是发生在这个时期。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1414—1484）和克莱门特七世（1478—1534）推翻了教会长期以来禁止人体解剖的禁令，批准了可以在尸体上进行解剖研究。安德里亚斯·维萨里（Andreas Vesalius，1514—1564）出生于布鲁塞尔，家庭与神圣罗马皇帝的宫廷关系密切。他在法国蒙彼利埃和巴黎的大学接受了医学教育，并在鲁汶住家附近的学校教授了很短一段时间的解剖学。在查尔斯五世（1500—1558）的军队里做了几个月的外科医生后，23岁的维萨里接受了意大利帕多瓦大学解剖学教授的任命。此后他一直待在那里，直到1544年辞去了当时的职务，成为查理五世和查理的儿子菲利普二世（1527—1598）的宫廷医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御医”。1563年，维萨里被教会迫害前往耶路撒冷。然而，在返回途中，维萨里所乘的船失事了，他和其他人被困在伯罗奔尼撒的扎金索斯小岛上。维萨里死在那里，原因是饥饿和一种严重的疾病，可能是伤寒。

很少有人能够像出生于布鲁塞尔的维萨里那样在外科手术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是一名供职于意大利帕多瓦大学的解剖学和外科学教授，他认为学好人体解剖学的唯一方法就是观察人体解剖结构。他撰写的解剖学大作——《人体结构学》（1543年），对人体解剖做了全新而详尽的叙述，这是他之前的所有前辈们都望尘莫及的。更为难能可贵的是，维萨里对这些希腊和罗马解剖学大师传播了13个世纪之久的传统解剖学中存在的错误进行了驳正，因为这些解剖学大师的见解都是基于动物解剖，而非人体解剖。维萨里甚至明确提出内科医生/外科医生必须亲自完成人体解剖操作，摒弃了长期以来人们对解剖实验的不屑看法。当时人们普遍认为：恐怖、恶心的解剖实验是实验室技师的事，而“地位高贵的”内外科医生只需要阅读正规的解剖学教科书。这种“重视动手操作”的观念转变，正是维萨里对解剖学教学最重要的、永垂青史的贡献。

安安是江西人，人长得也是南方孩子的样子，秀气文静。瘦瘦小小的，带着一副深色的眼镜。他是学校的优等生，推荐保送的硕博连读的研究生，在我这儿要学习五年。他很踏实，学习主动性特别强，看上去斯斯文文，但是干起事来还是挺利落的。我觉得他是一个干外科的好苗子。这天上午的门诊结束得有点晚，安安和其他三个同学一直和我一起看门诊，中午没地方吃饭了。我想到医院不远处有家小店，有名的是肥肠，我决定带他们去吃肥肠。安安是南方人，我觉得他从没吃过肥肠。当我们一起进到餐馆落座后，看到菜单上的“肥肠”，安安的表情怪怪的……

其实，我们老北京吃的“肥肠”和来自山东的名菜“九转大肠”完全不是一回事。卤煮小肠源自清乾隆年间的一道御膳名为“苏造肉”，是用有肥有瘦的五花肉炖制而成的，味道鲜美，但是，用五花肉炖制着实太过昂贵，于是，商家就做了改良，把费用低廉的猪“下水”，包括了猪大肠、肺头等放到锅里一起炖，发现又好吃，又便宜。后传入民间经改进演变为“卤煮”小肠。我们所说的“肥肠”其实就是猪的大肠。

我们身体中的肠道学名是消化道，顾名思义就是一个管道。

从口腔开始，进食的食物经过咀嚼，被送到食管，食管主要在胸腔内。下面就是“胃”，我们老北京管动物的胃叫“肚儿”，也有老北京把“肚儿”叫“肚仁儿”。

胃有两个门：上面的门，连接食管，称为“贲门”，胃的远端有一个门，叫“幽门”，连接幽门的部分就是小肠的起始段了。您只要知道，我们的胃有两个把门的就可以了。

小肠通常有5～7米长。连接胃的叫“十二指肠”，因相当于十二个指头横向并列的长度而得名。小肠起自左上腹，充满腹腔，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的腹腔大部分是小肠。重点来了，小肠到右下腹，就和大肠相连接了。这是我们的重点。

大肠的起始端叫盲肠。我们听说过小孩子得了“盲肠炎”吧？就是这个地方的末端发炎。盲肠其实很短，一头连接小肠，末端有个“小辫子”，就是我们说的“阑尾”。阑尾管道非常细，整个阑尾也就是比我们的小手指还要细的一个小管道。阑尾尖端用老北京的话说是“死个堂的”。由于阑尾管腔细小，当然容易堵了，易堵塞就容易发炎哈？你想啊，这么小的地方，有点小粪石就可以把阑尾堵塞了，于是就有了右下腹痛的症状，“阑尾炎”（百姓们说的盲肠炎）就发生了。为什么疼呢？这也好理解啊：中医说，“不通则痛啊！”

盲肠相继竖直上升为升结肠，平直走向为横结肠，再竖直向下走向为降结肠，整个是沿着我们的腹腔外周走，降结肠延续连接乙状结肠（回转迂曲，像一个“乙”字），下面就是直肠，也是消化道的末端了，直肠的远端叫肛门。肛门上有个重要的开关，是由一圈环形肌肉组成，负责阻止肠内的粪便不会轻易地流出来，我们叫它“括约肌”，俗话说就是“把门儿的”。我们可不能小看肛门，人类历史经过漫长的演变，才进化成现在的样子，小小的肛门，能够控制我们的排便，如果肛门不好使，就出现了“肛门失禁”，就是控制不了大便了。那我们就得带上纸尿裤，否则就……您懂的。

大肠有什么功能呢？我们平时饮食中的食物被消化吸收营养的主要部位是小肠。大肠的主要功能是吸收水分，储存食物的残渣。为什么粪便那么难闻呢？因为，大肠的内容物中，除了食物残渣外，都是细菌，细菌分解食物残渣会产生3-甲基吲哚（粪臭素）等，产生臭味。这些细菌帮助我们人体消化吸收和分解食物残渣，把废物推出到体外。

一句话口袋书

大肠由盲肠、升结肠、横结肠、降结肠、乙状结肠和直肠组成，下连肛门。主要功能是吸收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