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冯玉祥所在的队伍又奉令开往韩家墅,离天津整整二十里。到韩家墅后,队伍暂时住在帐篷里,同时即动工盖造营房。
十月尾上天气冷起来,河沟里已经结了薄冰。营房的盖造,须队伍自己现脱坯,都是几个人合在一起并伙做。冯玉祥因为没做过这工作,便自告奋勇,担任了在坑里取水的工作。
在晌午阳光正暖的时候,这个工作还不怎样吃苦,可是早晚温度低冷,站在坑里,先要凿冰,而后才可到水里去取水,这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这样工作了一个星期,冯玉祥的下腿遂受了寒,往后每到初冬,两腿便隐隐作痛。
不久,保定府筹办二十营大规模的扩军。新军的官长,很多是由武卫右军挑选去担任。冯玉祥升为副目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升任副目长不是容易的。因为每连共计六棚,每棚十二人,合计要在七十二个正兵中挑选一个副目长。至于正目就比较容易升,因为竞逐正目的只有六个副目长。
冯玉祥升为副目长,头棚里的士兵都很不高兴。因为他是六棚中入伍不久的新兵。他们认为冯玉祥经历太浅,没有资格当头目。
正目丁守富也和冯玉祥处得很不好。这人一个大字不识,操法也不懂,但是却会千方百计地与他为难。那时棚子里有两个兵:一个姓刘,另一个姓陈,正生着伤寒病,浑身发烧,鼻孔流血。
就在他们这样重病的时候,丁守富常常站在旁边,手里玩弄着皮带,嘴里唠唠叨叨对他们乱骂:“贱骨头,好吃零嘴,不小心,自己作了自己受,活该!”如此这般,麻烦不已。
丁守富的面貌生得很丑,嘴唇特别厚,往上撅着,如同猪嘴一样。因此大家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做“老猪精”。老猪精骂人时候嘴唇益发撅得厉害,脸子也更加显得难看。他常常对他们骂着,越骂越厉害,越骂越生气。
冯玉祥在旁边望着,实在有点看不过。有一次就说:“他们生病,你应该侍候才对呀!你天天只会骂,难道他们的病骂得好不成?”丁守富听了火上加油,接过来就同他吵骂起来。
冯玉祥一时按不住心头火气,跳起来把丁守富按倒,照他身上打了几十拳。
丁守富就大声地嚷起来。嚷得哨官李殿文知道了,把两人叫到跟前,问什么事。丁说:“副目冯某打我。”
李哨官问冯玉祥说:“你为什么打他?”
冯玉祥说:“你叫他自己说。”
丁守富说:“我只骂了兵两句,他就打我。”李哨官把两个生病的兵叫出来,两个兵就大哭,说正目如何虐待他们。
李哨官知道了原委,鼻子里哼了一声,骂丁守富说:“打得好,该打!”同时也申斥了冯玉祥几句。
从此以后这两个兵的汤药屎尿,一概由冯玉祥照应料理,一直伺候了两个月,他们的病才好。这事不但两个兵感谢他,就是全棚子里的士兵,也受了很大的感动,对冯玉祥的感情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不久,全哨的士兵知道了这事,不约而同地对冯玉祥生起敬爱之心。